就算是有方杰派來的一千人焚燒尸體，沈凡等人還是一直燒到第二天的中午時分，才將所有的尸體焚燒殆盡。等到最后一具尸體被投入大火之中，所有人坐在地上再也不想起來了。
二十萬具尸體，一千多人，上千堆大火，接近三天的時間。
沈凡看著最后一具尸體在大火中慢慢消失不見，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他之前的擔憂并沒有錯，在這些尸體上發現了很多的咬痕，而且尸體的下面有數不清的老鼠洞。如果任由這些老鼠啃食尸體，沈凡所恐懼的事情很有可能變成現實。
“沈凡，尸體都燒完了，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方瑾此時也有些狼狽，大火燃燒產生的飛灰飄的到處都是，幸虧眾人戴著口罩，否則這些飛灰也讓人受不了。即便如此，方瑾的臉上和身上也都是飛灰，一拍就像是剛從土里爬出來一樣，讓人睜不開眼睛。
“嗯！可以回去了！”沈凡點點頭。
方瑾下令讓所有人盡快返回杭州城，并且要求他們回去好好洗一洗。
那一千人像是得到了特赦一樣，只想盡快的離開這個地方。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很多人餓的都有些兩腿發飄。三五人相互攙扶著，向杭州城走去。
沈凡并沒有著急離開，而是看著那些已經熄滅的火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瑾看著在發呆的沈凡，來到他的身邊，順著他眼睛的方向看去，只有那些成堆的灰燼。
“沈凡，你在看什么？”方瑾好奇地問道。
“人終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沈凡自言自語道。
“或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方瑾重復著沈凡的這句話。
“方瑾，你說這些朝廷將士的死，是重于泰山，還是輕于鴻毛？”沈凡轉頭看著方瑾問道。
“在他們看來自己死的有意義，但在我看來，他們的死是白死！”方瑾說道。
“你說的沒錯，每個人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那結果也自然不同！所以，不應該問他人自己的死是否有意義，而是要自己感覺死的是否有意義！”
“沈凡，在你看來，我做的這些事情是不是都沒有意義？”方瑾問道。
“剛才不是說了嗎？不要我覺得有沒有意義，而是要你自己覺得有沒有意義！”沈凡對方瑾說道。
“但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真想知道嗎？”沈凡看著方瑾問道。
方瑾點了點頭。
“好，那我就告訴你我的想法！”沈凡說道，“你做的事情有意義，至少會讓當今的皇帝知道，他制定的那些治國之策都是失敗的！否則也不會有這么多人反抗他。”
“沈凡，你知道我想聽什么，我想聽得不是這樣的話！”方瑾說道。
“方瑾，人不能一直活在仇恨里面！仇恨固然是一個人活下去的動力，但倘若迷失在仇恨里面，就真的永遠都走不出來了！”沈凡看著方瑾說道。
“難道你要讓我放棄仇恨嗎？”
“我不是勸你放棄仇恨，而是不想讓仇恨左右了你的想法！”沈凡繼續說道，“你現在所做的每個決定，都是以報仇為目的！只要能讓你殺了那個狗皇帝，你什么都可以做！但你有沒有想過，你真的殺了那個狗皇帝以后呢？你怎么活下去？你還有什么可以支撐你活下去？”
“我現在沒有想那么多！”方瑾說道，“只要能讓我報仇，死了又怎樣？”
“你有沒有想過，你可以一死了之，那我呢？”沈凡說道，“圣公將你許配給我，我就與你有了關系，倘若你成為朝廷的通緝犯，我會有好下場嗎？”
“沈凡，你是不是怕了？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娶我？你是不是擔心我連累你？”方瑾聽到沈凡如此說，傷心地問道。
沈凡看著眼里泛著淚珠的方瑾，他很想說自己并不是他想的那樣。但話到嘴邊，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沒錯！我就是怕了！我也根本就不想娶你，我擔心娶了你會被你們給連累！”沈凡說道，“我還不想死，我也不想成為朝廷通緝犯！”
沈凡說著，語氣越來越激烈，最后的話他幾乎是吼出來的。
方瑾愣在原地，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好！好！”方瑾只是說著這個字。
沈凡轉過身去，不想再看方瑾。
“沈凡，我知道了！”方瑾顫抖著聲音說道，“我不會逼你的，回去我就會跟圣公說清楚，讓他取消我們之間的婚約！”
“這正是我所想的！希望你說到做到！”沈凡頭也沒回地說道。
方瑾看著一直背對他的沈凡，腦海中都是她和沈凡之前美好的回憶。只是，這必將成為真正的回憶。方瑾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為何沈凡會突然這樣對她。
“沈凡，我做錯了什么？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方瑾哭著說道。
沈凡站在原地，似乎毫無反應！
方瑾心里突然想到，以前的美好似乎都是假象，為何沈凡會突然像是變了一個人。
方瑾知道，沈凡說出這樣的話，就意味著她和沈凡，再也回不去了。
方瑾看了最后一眼沈凡，便轉身向杭州城的方向跑去。
聽到方瑾離開的聲音，沈凡突然間攥緊了雙手。等到再也聽不到方瑾的腳步聲，沈凡轉過身看著方瑾離開的方向，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或許，這樣對我們兩個人都好！”沈凡張開右手，看著手里的一片紙，上面似乎寫著什么字。
“如果不想讓方瑾死，就離她遠一點！”
沈凡再次看了一遍紙上的字，隨后那片紙在他的手中慢慢變成碎屑，隨著風飄散而去。
方瑾進入杭州城之后，徑直走向新建成的杭州府衙，圣公現在就住在里面。
方杰和司行方現在就在府衙的門外，圣公剛剛召見了他們，并且安排他們去準備一些事情。
方杰看到方瑾向這邊走來，就跟她打了個招呼。
“方瑾，你這是要去干什么？是去見圣公嗎？”方杰擋在了方瑾的面前問道。
“滾開！”方瑾毫不客氣地說道。
“方瑾，你這是什么態度？”聽到方瑾的話，司行方來到方杰的身邊有些不悅地對方瑾說道。
“我再說一遍，滾開！”
方杰被方瑾的說話的語氣著實給嚇了一跳，司行方本來還想說什么，但方杰及時阻止了他，讓他不要再說了。
“方瑾，發生什么事了？你為何會如此生氣？”方杰小心翼翼地問道。
“不關你的事！你給我讓開就好！”方瑾仍然不愿多說。
“方瑾，不管怎么說我們也是族人，如果你受了欺負，我總不能袖手旁觀吧？”方杰說道。
只不過，讓方杰沒想到的是，他沒有等來方瑾的回答，等來的卻是方瑾的一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