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正堂之上。
開封知府張敬正端坐在堂上,他的旁邊就是當朝左相李辰。昨天的時候左相李老就派人來通知他,千家酒水中毒致人死亡這件事情要公正的進行審判,切不可有絲毫懈怠。這讓他一時摸不清李老的真實想法。
對于李老與沈凡的關系,張敬其實并不是很清楚。雖然沈凡在京城做出了很多轟動一時的大事,但張敬卻很少聽說,畢竟沈凡所做的事情除了與千家有關,就是與詩文有關,而張敬既不愛酒,也不喜好詩文。
就是因為不知曉沈凡與李老的關系,所以一開始的時候張敬以為李老是想讓他對千家的這起案子從嚴治罪,千家或許在某些地方得罪了他,所以趁這個機會想要整治千家。但是隨后左相派來的人告訴他要中毒死亡之人的尸體保護好,同時將另外三個證人分別關押,嚴禁任何人探望。這讓他糊涂起來,不知道左相是想對付千家還是保護千家。
而今天的堂審左相竟然親自前來,張敬知道左相對這起案子非常看重,只是到現在左相也沒有表現出對千家的態度,這讓他真的有些不知道該偏向哪一邊。張敬本想通過這次機會能夠拉近與左相的距離,畢竟他一直很佩服左相對大未朝的忠心,也只有左相才能在昏暗的朝堂上為大未朝帶來一絲光明。
今天除了左相前來,京城幾個釀酒家族的家主也都來到了這里。雖然這些家主并沒有什么官職,但有些家主的背后卻是有很大的靠山,比如魏家家主就與當朝右相是親家,所以這些事情張敬也不能不考慮。
而那幾個家主看到當朝左相李老竟然親自來到了這里,臉上表情真是千奇百怪。
魏家家主魏修遠的臉色最為難看,畢竟他知道沈凡的背后就是當朝左相李老,而今天李老前來很有可能就是為了沈凡,也為了千家。如果李老對開封知府施加一些壓力,最后很有可能就會讓這件事情不了了之。
再就是蔣家家主蔣開天,他的臉色也是陰晴不定。蔣家現在已經完全與千家斷了合作關系,而且整個酒商會現在也都已知曉。倘若千家這次能夠逃過一劫,那蔣家面臨的可就不再單單是來自魏家的威脅了,恐怕李家還有千家都會對蔣家下手。
臉色最好的當屬李家家主李元祥了,看到李老前來,他原本懸著的心也終于稍稍放下,他知道李老只要人到了這里,哪怕一句話不說,也會讓開封知府公正的審判此案,至少不會讓沈凡還有千家蒙冤。
等到“威武”之聲消罷,張敬拿起驚堂木重重地拍了一下。不管需要顧及什么,這堂審已經不能再等下去了。
“堂下之人,見了本官為何不跪?”
張敬看著堂下站著的一名年輕的男子,對方自始至終都沒有想要下跪的意思。不管對方是誰,除非是官職在身之人,否則見了自己應該一律下跪,這是對朝廷的尊重,更是對圣上的尊敬。
“草民跪天跪地跪父母,至于身為京城父母官的你,值不值得我跪,還要看你有沒有這樣的能力才行!”
“大膽!怎敢對知府大人如此不敬?”旁邊一個捕快上前來想要將沈凡按倒在地。
張敬偷偷看了一眼旁邊的李老,他很想知道李老今天來此的目的是什么。最好是能夠從李老的反應中看出來他對沈凡的態度是怎樣的。
其實張敬身為開封知府,向來公正廉明,那是因為之前有包拯包青天作為榜樣,之后的開封知府誰也不敢壞了這個官職的名聲,那樣會成為千古罪人,為世人所唾罵。
但是今天左相的前來還是給了他很大的壓力,他雖然有心想要公正審判,但卻不能完全做到像包青天那樣不畏權貴,所以李老的態度會很大程度的影響他最終的審判。
而李老自從坐下就沒有開口說過話,也沒有任何的表情變化,所以張敬想要從李老的反應中得知他的真實想法已經不太可能。但是案子必須還要繼續審下去。想到這里,張敬心里有了決斷。
“退下!”在那名捕快想要強制沈凡跪下時,張敬終于開口阻止了捕快的行為。
“多謝大人!”
沈凡看到張敬竟然讓那名捕快退下,心里對這個不熟悉的開封知府有了一絲好感,至少他沒有強迫自己向他跪拜。
“許你不跪,并非對你特殊禮遇,而是聽你剛才之言是心有不甘。今天堂審為千家酒水致人中毒死亡之事,你是何人?”
“草民沈凡,乃掌管千家酒水釀造工藝之人。”
“哦?如此說來,這千家酒水均出自你之手了?”
“大人之言也對,也不對!”
“愿聞其詳!”
“草民掌管千家酒水釀造工藝,但想要釀出如此大量的酒水并非草民一人所能及。所以草民雇傭工人負責釀造酒水,而草民負責所釀造酒水是否合格而已。所以,千家的酒水出自草民之手,也對,也不對!”
張敬點了點頭,這個叫沈凡的年輕人思維之敏捷確實讓他在心里贊嘆。他剛才這一番解釋,算是為千家留了一條退路。如果最終的審判確實是千家的酒水有問題,那也不能說明一定是千家故意為之,畢竟釀造酒水并不是千家之人親自動手,而是由工人負責,或許是某個工人工藝陷害千家也不無可能。
“昨日有人購買千家所釀酒水,飲用后中毒身亡,而與他隨行之人均證明死者是飲用千家所釀酒水才中毒身亡,此事你可有解釋?”
“草民斗膽請求大人允許將死者連同那幾名人證一同帶上堂來。”
張敬并沒有直接回答沈凡的請求,而是看向了身邊的李老。
“左相,將死者帶上堂來是否會引起您的不適?”
“張大人,我只是一個旁觀者而已,至于如何做你完全不用考慮我!你就當我不在這里好了!”李老怎會不明白這個張敬的意思,只不過在這里他說的任何話都可能會影響張敬最終的審判。
“沈凡,本官準許你的請求,倘若你仍不能證明千家的清白,那到時候可就不要有任何怨言了!畢竟本官給了你機會!”
通過剛才與李老的對話,張敬現在基本上可以確定李老是向著沈凡這一邊的,否則李老剛才絕對不會說的那樣無所謂,而是會阻止自己同意沈凡的要求。而且,張敬也明白李老來此并不是想讓自己明目張膽的幫助沈凡度過此次危機,而是希望自己能夠公平公正的進行審訊。所以,接下來想要怎么做,他的心里已經有了打算。
“草民多謝大人!倘若草民不能證明千家的清白,愿意接受任何懲罰!”
“好!來人!”
“在!”
“將死者及其三名人證帶上堂來!”
很快,有捕快將死者抬了上來,而那三名人證也畏畏縮縮的來到了正堂之上,只不過當那三名人證看到旁邊的魏家家主魏修遠及魏家大公子時眼神中明顯都是畏懼之色。
旁邊的沈凡將那三名人證的表現全都看在了眼里,他的臉上掛上了他那標志性的微笑,接下來才是最為精彩的時候。
“沈凡,死者以及三名人證都已經來到了堂上,接下來你有何話要說,還是盡快道來吧!”
“是!大人!”沈凡向張敬彎腰行禮,隨后轉身看向地上的死者。
“大人,仵作是否已經對死者進行了驗尸?”
“沒錯!仵作已經驗過尸體。”
“還請大人將仵作傳到堂上來!”
“傳仵作!”
很快,開封府仵作來到了堂上。
“大人!”
“這位公子有些話想要問你,不管他問你什么,都要據實回答!”
“是!大人!”
沈凡來到仵作的身邊,看著對方的眼睛。
“仵作,死者的死因是否已經確定?”
“已經確定!死者是中毒而死!”
“那死者中的是何種毒藥?你可知曉?”
“根據死者的表現來看,應該是砒霜!”
“砒霜?”沈凡回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他知道所謂的砒霜在他的前世其實就是人們所說的砷鹽。砒霜屬于劇毒,死者表現出的癥狀確實符合砒霜中毒的特征,沈凡知道仵作應該沒有說謊。
“沒錯!死者口吐白沫,身體局部痙攣明顯,而且死者大小便失禁,排泄物為米湯樣。這些事砒霜中毒最明顯的特征。想要表現出這樣的癥狀,死者之前一定服用了大量的砒霜,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表現出這些特征。”
“一次性服用大量的砒霜?需要多少的量?”
“這個不好說,普通的砒霜中毒,一般不會這么快,而且癥狀也不會如此明顯。但是這位死者應該是在一炷香的時間內中毒死亡,所以我才推測死者生前吞服了大量的砒霜。”
“死者的衣物你可曾檢查過?”
“沒有細查!只是在檢查死者身體的時候觸碰過!”
聽到仵作的回答,沈凡來到死者的身邊蹲下身,在死者的身上仔細的搜了起來。周圍的人看著沈凡的行為,眼里都是疑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沈凡,死者為大!萬不可對死者不敬!”張敬在堂上說道。
沈凡沒有回答張敬的話,經過不多時間,沈凡在死者的身上好像摸到了什么,從死者的衣服內拿了出來。
“終于找到你了!”沈凡看著手里的東西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