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貓躲到那個陌生人走了之后,又過了好一會兒,才敢悄悄從床底下爬出來。
謹慎起見,它沒一下子跑出來,而是躲在床下探頭探腦,直到確認屋里頭真的只剩自己一只喵后,這才放心大膽地走出來。
“喵嗚?”
人類不回來了嗎?
貓貓顯然是聽懂了剛剛那人臨走前的話,知道沈誠可能要有兩三天后才能回來。
兩三天是個什么概念貓貓還是懂得。
不就是太陽升起落下兩三次嘛,其實貓貓也不是那么笨的。
驕傲地搖搖尾巴,貓貓又抽抽鼻尖,被身側的食物香味給吸引了。
它扭過頭,瞧見了那個人類給它到來的食物。
是一份燉得軟爛的魚湯拌飯。
那人到底不是沈誠,不舍得給一只貓一天三頓喂純肉類,魚湯里也是飯更多,只有零星一點魚肉沫。
就這,擱在外頭,恐怕還是一份很多人都吃不起的好東西,所以其實這位幫忙投喂貓咪的人對貓貓已經很好了。
可早就被養叼了嘴的貓咪愿意接受這份好意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而且這份食物上頭還夾雜著陌生人的氣味,貓貓對于陌生人的本能懼怕是眾所眾知的。
所以雖然魚湯聞著味道很香,可貓貓完全都不帶搭理的,徑直路過飯碗的位置,跑到桌子跟前,目光落在桌子下面自帶的柜子門上。
它還記得,沈誠每回給它投喂小魚干的時候,都是從里面把裝著小魚干的玻璃罐拿出來的。
“喵嗚……”
既然人類不在,就讓它自己給自己投喂小魚干吧。
此時已經滿心期待的貓貓幾乎是迫不及待地雙腳直立而起,兩只前爪沿著側面扒拉著木制柜門。
柜門并沒有上鎖,很輕易就被貓貓給扒開了。
可能沈誠沒想到,貓貓會聰明到學會自己開柜門偷小魚干吃,或者也可能這是他有意留給貓貓的存糧。
不管如何,反正貓貓是成功看到了存在柜子里的小魚干。
而且不止一罐,是好多好多罐!
具體有多少罐,數學不好的貓貓肯定是數不過來的。
它只能看到,那被兩塊橫板擱成三層的柜子里頭,每一層都存滿了一罐罐的小魚干,這么多的量,就算貓貓每天只吃一罐,都可以吃好久好久了。
也不知道沈誠是什么時候背著貓貓存了那么多小魚干。
不過沒關系,貓貓現在鄭重宣布。
這些小魚干,全都是它一只喵的!
尾巴興奮地甩甩,貓貓迫不及待地將腦袋探進柜子里,這里蹭蹭,那里挨挨,感覺整只喵都沉浸在極端的幸福里。
沉醉地吸完小魚干,貓貓才伸爪子將最邊緣處的一罐小魚干扒拉出來。
玻璃材質的瓶子摔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卻并沒有破碎。
畢竟柜子的高度有限,裝著小魚干的玻璃罐也不是什么豆腐渣材質,沒那么輕易被打碎。
可如果罐子不碎,貓貓要怎么打開罐子,吃到里面的小魚干?
畢竟它的爪爪是貓爪,不像人類的五指那么靈活方便。
咦?人類。
它好像可以變成人來著。
貓貓遲鈍地想起自己還有一個被遺忘到不知道什么角落里的特殊能力。
只是,它當初也就在成功化形的時候變過一次人,后來就都是用著最習慣自在的貓咪形態活動,現在有點忘記了該怎么變成人了。
好像是要……
要干什么來著?
真忘了要怎么變成人的貓貓一呆,圓圓的貓臉定格在一個又震驚又懵逼的表情上,如果有人瞧見這一幕,準會被逗得捧腹大笑。
沒辦法,太有趣了,還很可愛。
一點都沒意識到自己在賣萌的貓貓呆愣過后,又沉思了一會兒,就無所謂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變不成人就變不成吧。
沒有人類的手,它也是能吃到小魚干的。
這么想著的貓貓,露出一個陰森森的表情,然后對著玻璃罐舉起利爪。
唰啦一下。
躺在地上的玻璃罐就被中間的三道抓痕整齊地切成五份,里頭跟著一起被切成小段的小魚干撒落一地。
成功破開自己跟小魚干之間的阻礙,貓貓開心地支棱起耳朵,尾巴甩甩,就差沒原地蹦噠兩下了。
因為它下手干脆利落,所以地面上沒有多余的玻璃碎渣,那些大塊的玻璃則被貓貓拿爪爪劃拉開,全都堆在桌子底下。
所以此時堆在貓咪面前的,只有一堆香噴噴的小魚干。
——開飯!
終于再次實現小魚干自由的貓貓一頓吃了個爽,飯后,它撐著圓溜溜的小肚皮,開心心地抱著球球,滾到了床底下,去陪伴它的大寶貝玩耍。
或者說,它自己帶著球球邊守著大寶貝邊玩。
這些日子,貓貓總能感覺到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在覬覦它的大寶貝,多疑的貓貓從不認為那是自己的錯覺,所以它很謹慎地時刻守護在大寶貝身邊,生怕被人偷走了。
也得益于貓貓的小心謹慎,那潛伏在陰暗處的存在怎么都尋不到機會。
正如貓貓的感覺一樣。
它是被天材地寶自身所散發出的氣息所吸引過來的,它能感覺到,只要可以得到那株寶貝,也許它可以一舉突破那個傳說中的境界也不一定。
所以它無論如何都不會放過這個天大的好機緣。
但它不敢靠近那一間屋子。
不是因為里頭那只看起來就弱得要死的蠢貓,而是另一道極其恐怖兇煞的氣息在震懾著它。
在它的感知里。
屋子里的那只蠢貓修為低弱得可憐,就連身上的妖氣,也是若有似無的,如果不認真感應,根本察覺不出這是一只妖,反而會把它錯認為一只普普通通的小貓咪。
反倒是另一個人類,他身上的氣息比它從前無意間見過的最殘暴的大妖都要可怕,嚇得它根本不敢靠近那間屋子,只敢像一只陰溝里的老鼠一樣,躲在暗處窺探。
“嘶嘶……”
吐吐長舌頭,那陰暗處的存在又默默退開了點。
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的貓貓還在沒心沒肺地玩耍,它玩累了就睡,睡醒了就玩,餓了就自己找小魚干吃,吃完了繼續玩,日子過得極其悠閑自在。
值得一提的是。
那位來給貓送飯的人看到貓咪完全不吃自己送來的食物,還很是憂心地念叨了兩聲,下次送來的東西就多了不少肉塊,可惜投喂的人不對,貓咪就是不吃他送來的東西。
但貓貓不吃,也知阻止不了這人每天定時來送飯,順便將貓貓上一頓留下的食物帶走,拿去喂狗。
貓貓不吃的東西,狗狗可喜歡了。
不過送飯人還是每次都盼望著,希望這只沈營長養的貓可以給點面子,多少吃點東西,他可不想等沈營長回來了,看到自家貓咪被活生生餓瘦,即便到時候人家不會責怪他,他也會自責的。
而且貓那么長時間不吃東西,真的不會餓死嗎?
完全不知道貓貓真實身份的送飯人心想。
所以它還是多少吃了一些吧,只是飯量太小,他沒看出來?
因為早得了沈誠的叮囑,所以沒有熱心地幫他收拾宿舍的送飯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被貓咪藏在桌子底下,且越堆越高的玻璃堆,也就不知貓咪還有其他食物來源。
完美錯過了得知真相的機會。
“喵嗚喵~喵嗚喵~”
貓貓正帶著它的大寶貝在愜意地曬著太陽,它一邊享受著暖融融的日光,一邊隨意地嗚嗚咽咽,像是在唱歌一般。
尾巴還跟著節拍在地面上一甩一甩地。
它沒有注意到,窗外的一道陰影越來越靠近。
忍耐了好幾日,在察覺到那個可怕的人類一直都沒有回來之后,那暗中的窺探者終于忍不住,對著弱小單純的小貓貓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嘭!”
“嘩啦啦……”
伴隨著一聲巨響,是玻璃窗破碎的聲音,尖銳的玻璃混雜著被撞壞的窗戶木框灑落一地,卻沒有如預想中的傷到任何生物,反而只是寂寞地躺在一片原本整潔干凈的地板上。
入侵者丑陋的復眼一抬,就看見了輕巧地落在一旁柔軟床面上的貓貓,它的長尾巴上還卷著它的大寶貝。
也是那件讓入侵者垂涎欲滴的寶物。
“喵嗚嗚……”
貓貓一雙眼睛已經變成了銳利的豎瞳,利爪本能地亮出,全身毛發炸起,喉間發出了威脅的低吟。
它在警告入侵者。
慫歸慫,真要論打架,貓貓也是從來都不虛的。
“嘶嘶……”
入侵者顯然也不怕貓貓。
它發出危險的嘶鳴聲,長舌吐出,猛地向貓貓攻去。
貓貓敏捷地一躍,躲開對方的攻擊,緊接著又是在墻壁上幾個跳躍,伸出利爪,狠狠地抓向對方布滿黑色鱗片的丑腦袋。
對方的腦袋很靈活,迅速地一扭脖子就躲開貓貓的致命攻擊,但它粗壯的軀干卻沒那么敏捷,至少比不過以敏捷著稱的貓,所以肩膀處被結結實實地落下了五道長短不已的抓痕。
深可見骨。
這一擊,貓貓沒留力。
它牢牢記得貓媽媽以前的教導,誰敢覬覦它的大寶貝,就得毫不留情地給它打死!
入侵者痛苦地嘶吼一聲,眼眶瞬間充血,突地,兩道劇毒的液體從它眼眶中噴射出來,灑向貓貓。
貓貓立刻靈活地躲開,但拖著大寶貝的尾巴卻慢了一步。
尾巴倒是沒事,可它大寶貝底部的花盆卻被滴到了一滴毒液。
噗呲呲的腐蝕聲響起,一個黑漆漆的大洞立馬就出現在花盆上,且還在不斷擴大。
眼看著劇毒就要腐蝕到大寶貝的根莖,貓貓立馬當機立斷,在半空中以不可思議的角度扭轉過身子,張嘴叼住大寶貝的底部的根莖,跟尾巴配合著一起發力,連根拔起,然后……
整株吞進肚子里!
自動縮小的大寶貝很配合地被貓貓吞噬,余下一個孤零零的花盆從高空中摔落在地面,碰地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泥土混雜著還在不斷腐蝕的毒液灑落一地。
“嘶嘶……”
眼睜睜地看著被自己視為囊中之物的寶物被那只蠢貓給一口吞了,入侵者頓時暴怒了。
它怒吼一聲,渾身突然開始膨脹起來,一股奇異的力量凝聚在他身上,帶來一股恐怖的威壓,兇狠地壓迫在貓貓身上,無形地禁錮著它嬌小的身軀,不讓它跑。
貓貓狼狽地摔倒在地上,揚起腦袋,眼睜睜地看著,一團濃郁到泛著詭異黑紫色的毒液團在入侵者口中凝結,且越變越大,最終成長到幾乎能將它整只貓吞沒的地步。
如果被那個打中,它一定會死的。
貓貓的心底升起這種明悟。
它掙扎著滑動四肢,想爬起來快點逃跑,那只入侵者的禁錮威壓對它根本就沒用,可是在吞噬了一整株的大寶貝后,那股澎湃浩瀚的巨大力量卻沖擊得它根本爬不起來。
不,或者應該說。
也許貓貓在被毒液擊中前,就得先被體內仿佛永無止盡一般,正在瘋狂增長的力量給撐爆體了。
現在貓貓就感覺自己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不疼的。
正當此時,那顆蘊含著大量恐怖毒素的毒液球終于凝結完畢。
入侵者將嘴對準地上虛弱的貓貓,正想攻擊,數顆子彈突然破門而來,精準地擊打在它身上,強大的沖擊力讓它不受控制地往破碎的窗外跌出,原本凝聚好的毒液球自然也失了準頭,傾灑在墻體外。
緊閉的屋門被人從外一腳踹開,一道混雜著硝煙與鮮血的高大身影飛快地向著地上的貓貓靠近,溫熱寬厚的大掌小心翼翼地將它捧起。
“喵嗚……”
察覺到熟悉的氣息籠罩住自己,貓貓弱弱地嗚咽一聲,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