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是從自己身后傳來,梁浩猛的轉身,看著信步走來的蕭止蘇,身邊還跟了傳說中的皇帝近衛余闕。
梁浩的臉瞬間扭曲:“蕭止蘇!”
蕭止蘇淡淡笑著:“梁公子,又見面了!”
“你們詐我!”
梁浩緊緊的盯著蕭止蘇心中盤算著,若是他與飛鷹、梁先生一同出手有幾分勝算可以制住他,只是目光撇過一旁的余闕,心下微驚,眼睛瞇起,目光再次轉向蕭止蘇,眼中帶著譏笑:“這不是易昭靖大將軍的面首之一,余闕嗎?”
“梁公子好眼力!”
“賢王殿下才厲害呢,早就聽說易昭靖大將軍心儀于你,你瞧瞧,你親手結果了人家,人家的面首還要為你賣命!”
余闕目光清冷的看著他,臉上沒有絲毫的波動,似乎梁浩所說之人不是他一樣。
“是啊!”蕭止蘇感嘆了一句,黑漆的眸子如同寒潭一般,緊緊的盯著梁浩,“畢竟,易大將軍之死,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那就是你!”
蕭止蘇冷冷的瞥了梁浩一眼:“無需在這里挑撥離間,你就是拖延到天亮,也不會有人來救你了!”
“你什么意思!”
“本王剛剛不是說了,你看看下面的人,有幾個還能聽你的!”
說罷,一旁的余闕和下面的三皇子同時出手,對上飛鷹和梁先生,除此之外,大殿中的人再無所動。
梁浩一滯,不可置信道:“怎么會這樣?大皇子明明......”
蕭止蘇微微一笑:“還不懂嗎?進京的可不是你找來的東蠻大軍,而是北蕭的易家軍!”
梁浩的手扶著一旁的欄桿,不可置信地看著蕭止蘇。“不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蕭紫蘇挑了挑眉,只是靜靜的看著梁浩不說話。
梁浩惡狠狠的看向蕭止蘇,即便是沒有了東蠻大軍,那么他所帶來的人呢,他所帶之人亦不在少數,為何到現在還未動手?“我還有……”
蕭止蘇笑了笑,似乎已經看透了梁浩心中所想:“梁公子可是在好奇你所帶來的那些人現在何處?”
也不等梁浩答話,蕭止蘇繼續道:“你以為本王的王妃陪著你閑聊了那么長時間,只是因為無聊嗎?”
“你詐我!”
“這應該叫做兵不厭詐。”
“不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梁浩癱坐在欄桿邊,身旁的飛鷹與梁先生也很快敗落。將這三人捆好之后。蕭止蘇才緩緩上前道:“這幾日委屈石丞相和言御史了!”
“賢王殿下嚴重了,臣等不過是遵從陛下旨意罷了。”
蕭止蘇點點頭,看著下面的眾大臣道:“既然剛剛石丞相宣讀了圣旨,諸位大臣應該知道,三皇子是皇上選中的繼位之人,諸位大臣可有異議?”
“皇上圣明!”
剛剛三皇子擒住了梁先生,他們就知道原來自己一直都是看走了眼。三皇子才是諸位皇子當中最深藏不露的那一個。
“若是沒有異議便好,明日便昭告天下,皇上身體不適,將與本王一同前往懷康休養,傳位于三皇子蕭緒宸,今夜的動靜鬧得太大,諸多百姓看見軍隊入宮,要趁早安撫。明日諸位大臣正常早朝即可不必前來相送。”
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帶著疑惑,只不過對上蕭止蘇那冰冷的眸子,也不敢開口詢問。
蕭緒宸聽著目光漸漸暗了下去,皇上這樣安排,其目的不是不準諸位大臣去送他,而是不讓他前去相送。
還不等蕭緒宸想完,一旁的蕭止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剩下的這一些就全都交給你了,我與你皇嬸先回府去了。”
蕭緒宸茫然的點了點頭,目送蕭止蘇攬著言錦以緩緩離開,有些頭疼的看著下面的人道:“全部關押進死牢。”
蕭止蘇與言錦以出宮的時候天已經蒙蒙亮,外面有不少縮頭縮腦百姓在四周藏著。見蕭止蘇出來,一個個的迅速將腦袋收了回去。
言錦以笑嘻嘻的看著蕭止蘇:“你瞧瞧,我們賢王殿下這威懾力,你一出來,百姓都要嚇跑了。”
“既是百姓,沒做虧心事,這么怕本王做什么?”
“賢王殿下這話說的當真是很有水平,讓您這么一說,倒成了這些百姓的不是了!”
“王妃的理解力超群,本王無法參透。”
言錦以哼哼了兩聲,沒有理會他,接著笑瞇瞇的道:“今日便出發去懷康嗎?”
蕭止蘇看著言錦以:“嗯,今日便出發,不過,出發之前,我們要先滿足了皇兄的愿望。”
“什么愿望?”言錦以看著蕭止蘇,想也沒想便問了出來。
“他費盡心血將三皇子教導的這么好,不親眼看看他在朝堂上的風姿,怎么會安心?”
言錦以聽著心中不快,嘆了口氣:“皇上確實是值得人欽佩。”
蕭止蘇笑道:“是啊,若是你有什么事,我想,我真的無法做到與皇兄一般!”
言錦以沒好氣的白了蕭止蘇一眼:“責任所在,就算是你千般不愿,萬般不愿,到那時候你也要接受!”
蕭止蘇知道她說的是她自己,心中一痛,伸手拉住言錦以的手道:“放心,以后都會好的!”
言錦以也是隨口一說,并沒有多想,現在看看蕭止蘇便知道他是多想了,不由好笑:“我們快些回去接上皇上,去宮中看看,馬上出發去懷康,這些日子,日日處爾虞我詐的算計當中,我確實有些厭煩了!”
蕭止蘇點點頭,摸了摸她的頭,笑道:“我知!”
言錦以同蕭止蘇陪著皇上再次從密道入宮,站在正殿的偏廳看著三皇子在朝中處理事務。
“皇兄,要不要過幾日看過了緒宸的登基大典,我們再出發?”
皇上看著自己辛苦培養的繼任者,心中滿足,搖了搖頭:“古來,有多少皇帝能見到自己的兒子的登基大典?朕也就不看了!”
“那時因為歷代帝王沒有您這樣的豁達的心胸!”言錦以看的出來,皇上心中是有渴望的,卻在極力的壓制著。
皇上看著不遠處的蕭緒宸,眼中滿是慈愛,這在過去的十幾年中是完全沒有的,他常常以師者的身份出現在蕭緒宸的面前,卻從來沒有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去關心過他,盡管現在他看不見,但是他終于可以這樣看著他了。
“不用多言,朕知道你們的想法,但還是不用了,陪朕去一趟皇陵吧,朕想去看看他的母妃!”
“好!”蕭止蘇與言錦以對視一眼,應道。
言錦以從未去過皇室的皇陵,這是第一次來此,兩人跟在皇上身后,走在這皇陵的墓道中,聽著皇帝似乎是對他們的解說,又似乎是喃喃自語。
“她去的時候,朕也沒能去看看,就連她的最后一面,朕都是尸體下葬之后才偷偷的跑到這里來看了一眼,甚至......”皇上突然停下腳步,看著那漫長的墓道,“朕都不能下旨讓她葬進皇陵,還是朕拜托了母后,母后做主,才將人葬了進來,朝廷中權臣當道,后宮干政,也就是那一刻,朕知道了這些遺留下來的隱患,并不是朕能一力解決的。朕已經成了這樣,不如就賴活著,替子孫多造一點福,讓我們的悲劇不要發生在他們身上。可惜了......”
可惜了他有三個皇子,兩個還是走在了老路上。
皇上緩緩推開墓門,言錦以驚奇的發現,里面竟然有兩口棺材。似乎是才道了他們會吃驚,淡淡的道:“這是朕為自己準備的。”
言錦以環顧四周,這個墓室若是沒有這兩口棺材,倒像是一個女子的閨房。
“緒宸母親是一個很活潑很有才華的女子,可惜入了這深宮,對她而言處處都是限制,她就將自己的精力放在這房間的布置上,不知不覺中,他的房間中便頗具她自己的風格了。”
“皇上,這是您一點點搬過來的?”
皇上的手緩緩拂過這里的桌子,嘴角擒著一抹淡笑:“日日閉關修煉,我哪里有這樣的本事?呆呆的坐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中?便只能道這里來打發打發時間,陪陪她。”
皇帝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棺槨上,嘴角笑意斐然。
言錦以的目光也順著落在那個棺槨上,只見皇帝換換上前,將棺槨上的一個木匣子抱在懷里:“這一走,又是多日不能來見你,這件嫁衣,我就帶走了,讓我也有個念想,好不好?”
皇帝的言語中極具溫柔,言錦以聽著不由心中一酸,看似是擁有無上的權利,但是連自己最喜愛的女人都護不住。
“走吧!”皇上輕嘆一聲,抱著匣子往外走去。
蕭止蘇攬過言錦以,另一只手抓住引進以的手,輕輕捏了捏,以示安慰。
言錦以笑笑,表示自己沒事。
建京城城門外,蕭止蘇等人整裝待發,言明遠,孫氏,言元珊站在一旁,細細話別。
“這一去,也不知什么時候再見,好在你的外祖母家在懷康,你也不至于太無聊。”
言錦以拉著孫氏的手:“母親就放心吧,我們日子這么長,我們肯定會時不時的回看看您與爹爹。”
孫氏點頭,用手帕拭著眼角的淚水。
“言御史朕的三皇子就拜托你了,緒宸年紀小,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妥當之處,言御史只管進言。”
“皇上放心,臣知道的!”
言錦以此時拉著言元珊湊上前來,笑道:“皇上無需多慮,日后啊,這個三皇子只能敬著言御史!”
“哦?”皇上好奇的看著言錦以,“不知賢王妃此話怎講?”
一旁的言元珊立即知道言錦以這事要說什么,趕緊扯了扯她的衣袖,言錦以卻不管,只管著扯著言元珊的手上前道:“趁著還沒有,給皇上介紹一下,這是我的三姐姐,言元珊。”
皇帝立即想到蕭止蘇在宮中時講的話,立即明白過來,細細打量了幾眼這個言元珊,知書達理,優雅大氣,眼中帶著聰慧,確實是個不錯的孩子,不由沖著言明遠夸道:“言御史的女兒一個塞一個的聰慧啊!”
言明遠笑著應下,對與言元珊,他也是驕傲的,對于她的婚事他不止考慮過一遍,只是覺得這京中的男子,沒有一個能配的上他的女兒,只是看著現在這個架勢,三皇子對元珊似乎有意,而這件事錦以也知曉。
言錦以介紹完了,拉著言元珊走到一旁:“現在,之前的那些顧慮都不在了,蕭緒宸,你考慮一下啊!”
言元珊聽著言錦以絲毫不加掩飾的語句,臉色緋紅,輕輕戳了戳言錦以的手:“你這嫁作他人婦,這說話竟然都已經無遮無攔的了?”
言錦以無所謂的搖搖頭:“這有什么?你快說說,會同意嗎?”
言元珊低著頭,紅著臉,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
“同意就好!當時同你講了那些話,我心中就有些過意不去,現在好了,有情人終成眷屬了!”
“你別這樣說!”言元珊拉著言錦以的手認真道,“就算是尋常人家,也會有些人情世故在里面,更何況我們,你提醒的是對的!”
“我就知你體諒我!”言錦以笑瞇瞇的道,“若是什么時候成親,別忘了提前知會我一聲,我為你準備豐厚的賀禮!”
“定不會將你忘了!”
城門外,言明遠等人目送著馬車越行越遠,直到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言明遠等人才帶著人離開。誰也沒有注意,從一開始就站在不遠處的兩個頭戴斗笠的男子,直到城門外一個人都沒有了,其中一個男子才開口。
“主子,人都已經走了!”
被喊做主子的人點了點頭,摘下頭上的斗笠,正是還應該在朝堂上的蕭緒宸。
“主子若是想送行,何不現身送送?”
蕭緒宸搖搖頭,看著馬車消失的方向,眼中看不清究竟是什么神色:“他不想我送,那我就不送了。”
一旁的黑衣人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