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并沒有在門外等多久,房間的門便被從里面打開,出來的正是那位肥碩碩的縣令大人。柳逸凡呆了一瞬,心中暗道,這就將人給放出來了。倒是一旁的云銘,手里把玩著那柄玉骨折扇,淺笑著走上前去圍著那縣令走了幾圈:“倒沒想到還挺像。”
“云公子過獎了!”
柳逸凡在一旁聽著目瞪口呆,竟然連聲音都是一模一樣的。估計就算是親近之人也很難識出來吧。
“哪兒有什么過獎,你本事過人就是本事過人!痹沏懻驹谶@偽裝的縣令身側,“只是這縣令喜好男色,府中定然有不少擄來的美男,你要是裝他,那些男子可要如何處置?”
這縣令微微一愣,顯然是沒想到云銘竟然會問這件事情,這些男人自然是要找機會放了的。
云銘一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的想法,笑道:“這里面有些人定然是自愿的,脫離了這限量可要如何過活,不如你將這些人細細觀察,若是有意,可以送到我的百花樓去。”
百花樓是什么地方,他們這些人都知道,聞言立即點頭應是,若是去了百花樓,這里面有些人。也不至于窮苦過活。
云銘點頭,又問道:“這縣令可算是用完了?”
瞧見云銘眼中的殺意,心跳不由頓了一拍。錦言堂里的幾位大人,應該當屬云銘最為和善,鮮少能看見他露出這種表情,但是他們也知道,若是論起心狠手辣,手段之多來,估計也非他莫屬。心中不由暗嘆,不知道這位縣令究竟是怎么得罪了云公子竟然被他給盯了上……
“該問的都問出來了,只不過此人若是留著日后應有大用,呃…但是不留,日后只是麻煩一點,也不會有什么大礙!
云銘聞言點了點頭,詢問的目光轉向了一旁的柳逸凡。
柳逸凡會意,知道他是想給自己出了這口惡氣:“此人罪大惡極,想必你們也不會讓他活得太久,既然有用,那就當物盡其用,讓他這條命再多活一段時間,但是我要他一只手!
男子眉頭微跳,看著這位與他們家云公子一道的這位翩翩公子,心中默默吐槽,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處置起人來絲毫不手軟,心中雖然這樣想,但是卻面上卻沒有絲毫的意見,立即將門口閃出來:“這位公子請!”
云銘眼帶笑意的望著他:“需要我陪你一起嗎?”
柳逸凡搖了搖頭,只身一人進了房間,看著那縣令躺在地上,顯然是被人用過了重刑,此時見他進來,不由拱著肥胖的身子向他靠近,眼中滿是哀求。
柳逸凡勾了勾唇角,緩緩蹲了下去,看著他那張布滿肥肉的臉。輕聲笑道:“看縣令大人的這個樣子似乎是已經不記得我了,可是我卻一直記得縣令大人呀。”
縣令看著柳逸凡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但心中著實不記得自己曾見過這個長得如明月一般的男子。當見到他緩緩拿下掛在墻上的佩劍時,眼中的恐懼達到頂峰,不停的向后挪動著自己的身子。柳逸凡每靠近他一步,這縣令身上便抖的更厲害一點,直到在他面前停下腳步。這縣令身上已抖如糠篩,嘴巴中發出嗚嗚的聲音,似乎是在哀求著什么。
柳逸凡聲音冰冷,緩緩抽出佩劍對著他道:“按著你做的事情。百死難免其過,要不是看在你還有點用的份上,今日我必將你千刀萬剮。而如今我只取你一手,已是我對你最大限度的仁慈了。”
說完柳逸凡便舉起了劍。狠狠刺了下去,一只手應聲滾落在他的腳邊。緩緩撇了一眼那只還微微動的手,眼中神色涼漠,扔了手中的劍,便緩緩走出門去。
見他出來云銘悄悄的瞥了一眼屋內?匆娢輧鹊目h令早已經昏死過去,便笑著伸手拉他過來到:“解氣了嗎?”
柳逸凡沒搖頭,也沒點頭,神色淡漠的看著前方,云銘想著剛剛他在屋里說的話,臉上扯起一抹冷笑,搖著手中的折扇,對站在一旁的寒亭說道:“寒亭,處置此人的時候,定要將其千刀萬剮,隨后扔去亂葬崗喂狗!
寒亭聞言點了點頭,用他自己的聲音到:“云公子放心,屬下定然照辦!”
云銘點點頭,轉身去扯柳逸凡的袖子,溫聲問道:“你對我的這個決定可還滿意?總歸將一個人千刀萬剮,也太累了些,你就當你斬了他一只手,剩下的便讓那劊子手替咱們做了不就是了!”
云銘的聲音中充滿了寵溺的味道,聽得柳逸凡心中一顫,偷偷抬眼瞥了一眼旁邊的寒亭,見他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心中默默的松了一口氣,一把扯過云銘道:“滿意,滿意!我們該走了吧!
云銘無聲的笑著,看這樣子就知道他心情甚好:“好,是該走了,此刻出發,或許能剛好同那高琨一同進度平主城。”
二人去昨日落腳的客棧取他們的馬匹。剛一進門,那店中的小兒便用一種古怪的神色看著兩人。見這二人直沖直直地朝自己走過來,面上一白,連忙躬身笑問道:“二……二位公子好是想要點什么嗎?”
云銘瞅著他輕聲笑道:“我們只是來取我們的馬匹罷了!
那店小二連連點頭,急聲道:“我這就去給二位客官取,這就去給了二位客官取。”
云銘搖著扇子環視一周,看著這周圍的食客,都一副見怪不怪,見驚不驚的樣子,不由輕笑著搖頭感嘆道:“這世上永遠不缺這種事不關己的人!
“世人薄涼,這早已是不爭的事實!
二人牽了馬,在平山城的街道上慢慢走著。平山城里的人見了他們依舊是那一副表情。云銘見了都有些煩膩,目光落在柳逸凡腰間的笛子上:“只見你日日帶著一根玉簫,卻從未聽你吹奏過它,有機會你可一定要吹給我聽一聽!
柳逸凡一只手撫上他腰間的玉簫,緩緩笑道:“待出了城,我便奏于你聽!
“榮幸至極!”
出了平山城,入目便是一望無際的曠野,兩人騎在馬上慢悠悠的走著,柳逸凡有些擔憂的看著云銘,眼中時常露出憂色,云銘瞧著他笑道:“放心好了,我腰沒事兒。你若實在憂心,不如就吹首曲子給我聽吧!
柳逸凡看了他幾眼,從腰間取下那根玉簫緩緩吹奏起來。
一個個的音符包裹著這空蕩蕩的曠野,而這音符的中心正是長得風光霽月的兩位公子。一位騎在馬上,嘴邊放著一根玉簫。淡雅從容。另一位手中握了一柄玉扇,掩面輕笑,嫵媚多情。這二人在一起就如同一幅畫卷一般。一支曲畢,那位手持玉扇的公子笑得更加肆意,而那位吹奏的公子放下玉簫,靜靜的注視于他,眼中帶著點點星辰。
而不悔這邊,一路跟上暗中隨著高琨的隊伍,原本他打算混進東蠻人的隊伍中,卻不想竟然在里面見到了齊家旭只好打消了這個念頭,只能暗中跟隨。心中想不明白,賢王應當的不會任由齊家旭逃走,藏身在高琨的隊伍中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賢王為什么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呢?反觀這個齊家旭,逃命途中絲毫不見慌張,身邊竟然還有一個美人相伴。
這一行人像是在游山玩水一般,一路上慢悠悠的走著,不悔也只能在自己心中干著急,第四日的傍晚,按照他們的速度,再有一日便可以到達度平,不悔心中的焦急漸漸少了一點,高琨的人剛剛駐扎下來,便有部下匆匆跑了進來,不知道在房間內說了些什么,齊家旭竟然摔門而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不悔在一旁看著,心中好奇,便偷偷的湊了上去,想要聽聽齊家旭他們在談論什么,還未靠近房間,便聽見里面傳來瓷器破碎的聲音,還伴隨著一道女聲的尖叫。
“今日,那個女人怕是沒有命活了!”一旁的士兵用東蠻話笑嘻嘻的討論著。
“要不是這個女人,齊公子怎么會連個男人都當不成?”
兩人的話里雖然帶著惋惜,但是眼中確實顯而易見的嘲笑。
不悔眼睛微微瞇起,響起之前柳逸凡前去建京的目的,難不成就是為了這個女人?只是為什么找到了人卻沒有帶走呢?屋內的喊叫聲繼續傳來,不悔抽回思緒,避過下面仍然在高談闊論的士兵,偷偷潛到房間外,里面的齊家旭手里拿了一根鞭子,那個女子衣衫不整的四處躲藏,想要躲避齊家旭手中鞭子,女子身上除了鞭痕還是有其他的傷痕,看樣子似乎都是新傷,不悔眼睛微瞇,伸出手彈出一粒隨手撿來的小石子,齊家旭應聲倒了下去,那女子又是尖叫一聲,驚恐的看著地上的齊家旭。
不悔借此時機跳進房間內,女子驚恐的看著不悔,用手指著不悔道:“你......你是什么人?”
不悔沒有理會她,俯下身去查看了一下地上的齊家旭,淡淡道:“救你的人!”
一轉身看著這個女人竟然并未將衣服穿好,立即又轉過身去:“姑娘,請將衣服穿好!”
慕宛柔面上一紅,匆匆的將衣服整理好:“小女慕宛柔,不知道如何稱呼公子?”
“你無須知道!”說罷,隨手扔給慕宛柔一個瓷瓶,“里面的是迷藥,他再來你的屋子,你就可以將這個藥放在蠟燭里,一定之后,他便會悄無聲息的暈過去。”
隨即又從袖中掏出一個瓷瓶:“這個是解藥!”
慕宛柔看著手中一黑一白兩個瓷瓶,福了福身子:“多謝公子!
“現在你可以叫人來看他了,放心,大夫會認為他是怒氣攻心,受不住才會暈過去的!”不悔說完,便要往外走去。
慕宛柔跟在不悔身后,急急地說道:“多謝公子搭救,日后我要如何報答公子?”
“我與柳兄熟識,想必柳兄也不愿看你如此受苦!闭f罷便徑直離開了房間。
慕宛柔呆愣愣的看著不悔的身影,過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要叫人來。大夫果然就如同不悔所說,是因為齊家旭怒急攻心所致。
齊家旭本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這一小插曲,根本無人關注,見他沒事,定然不悔多家追究,讓大夫留了藥,轉身便出了房間。
喂齊家旭喝下了藥,慕宛柔坐在房間內?粗掷锏囊缓谝话祝瑑蓚瓷瓶微微出神。喝下藥的齊佳旭直到第2天啟程前才緩緩醒來。他去捂著自己暈乎乎的頭問道,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慕宛柔趕緊上前問聲道:“大夫來看了說您是因為氣急攻心,所以才會暈過去。昨日大夫開了藥,現已無大礙。”齊家旭眉頭微皺,只覺得自己昨日似乎感覺到腦袋一痛,隨后便沒了意識,也沒有過多深究,只是指著慕宛柔冷聲道:“你趕緊過來伺候我更衣!”
慕宛柔趕緊上前,手里捧著一套干凈的衣服伺候,齊家旭穿好。
齊家旭甩了甩衣袖,看著一旁低眉順目的慕宛柔。冷哼一聲,揚聲道:“今日便先饒了你,待到了度平,看我怎么收拾你!”
慕宛柔的身子抖了抖,沒敢接話,只是靜靜的待在齊家旭身后。
可能是因為還剩一天路程的緣故。高坤明顯加快了隊伍的速度。甚至在中午都沒有休息,一直在趕路。午時過去沒多久,一行人便到了度平主城。梁浩親自在城外迎接。不悔四處打量了一番,并沒有找到獻寧的身影,只當是獻寧被梁浩囚禁在府中。想了想,便混在夾道歡迎的人群之中,一路跟著梁浩與高琨來到了梁王府。
二人回了府便徑直鉆進了書房,不悔想了想也跟了上去。解決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近衛,替代了他的位置。屋內隱隱約約傳來兩個人的談話聲。
“大皇子此一行可還順利?”
高坤朗聲笑道:“有世子的鼎力幫助,自然十分順利!
“那就好,還請大皇子遵守你我之間的約定,他日若是我有需要,也一定請大皇子鼎力相助!
“這是自然,世子放心就好,我高琨定然不是那言而無信之人。只要世子有求,我東蠻大軍定當傾力協助!
梁浩淺淺一笑:“那我就先在此謝過大皇子了。”
二人交談了沒多久,梁浩便起身道:“大皇子再度光臨我這小小封地已然是愿望達成,小弟略備薄酒,提前為大皇子慶祝!”
窗外的不悔聽著二人的交談,心中大驚,實在是沒有想到這梁浩已經瘋狂至斯,竟然想要放東蠻大軍入境,正所謂請神容易送神難,若他真的這么做了,到時可就沒有那么容易收手了。
“不過若是我幫助,世子登上皇位,世子也要送我一個人!
梁浩看著高琨面上有些疑惑:“不知道大皇子要的是什么人,還需要我當上皇位之后!
“當今的賢王妃,言錦以!”
高琨看著梁浩臉上吃驚的神色,笑道:“看著世子這個樣子不會同我一樣也喜歡這位賢王妃吧?”
“大皇子說笑了,我怎么會喜歡?我的皇嬸呢?我只是有些好奇大皇子看上了這言錦以什么!
“你們這些北蕭人就是有眼不識金鑲玉,言錦以這樣的女子,有膽有識,且貌美無雙,正適合我這樣驍勇的男子,我要將她娶回去做我的王后!
梁浩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無聲的笑了笑,真要論起來,這高琨還真不是蕭止蘇的對手!
“既然大皇子喜歡,那我定然將這言錦以送到大皇子面前!
高琨滿意的點點頭:“世子,走吧,我們去喝酒!”
窗外的不悔聽著,不由皺起眉頭,心中暗道,這個梁浩到底是個什么人,綁了自家皇姑姑,還想要將皇嬸送人……當真是……
二人談完出來已經將近傍晚,不悔在這梁王府中轉了幾圈,也沒有發現獻寧的身影,心中還在想著,是不是這梁浩將人藏去了別處。就聽聞遠處傳來獻寧的笑聲,不悔循著笑聲過去,獻寧正領著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從門外進來,身后還跟了一位冷面姑娘,那姑娘應該是監視她的人,三人徑直走進了不悔身后的院子里,沒過多久便有小丫鬟來通報說,公子要請獻寧參加今日的晚宴。
獻寧聽著臉上的笑容隨即落了下來,冷聲回到:“我知道了,我換身衣服就過去!”
一旁的冷面姑娘給小丫鬟遞了一個眼色,那小丫鬟福了福身子,緩緩退了下去。
獻寧轉進進了房間,砰的一聲將房門關上,一轉身便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隨之而來的是一股熟悉的檀香。
獻寧幾乎立即想到身邊人是誰,眼淚立即不受控制的落了下來。
還不等也兩人說話,門外便響起了那位冷面姑娘的聲音:“還請長公主快些,公子還在前院等著!
獻寧聞言,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深吸一口氣道:“我知道!”
說完悄悄的湊近不悔的耳邊:“這個梁默武功很高,想要悄無聲息的避過她不太可能,我們晚上再離開吧!”
不悔點點頭:“你要小心,這個高琨不是什么好東西,他看上了賢王妃!
獻寧愣愣的眨了眨眼睛,他剛剛聽到了什么,這是有人要和她皇兄搶媳婦嗎?這估計是她這些年來聽到的最好笑的事情了。剛想開口打趣,門外梁默的聲音再次響起。獻寧皺眉,看著不悔道:“這個丫頭太討厭,我們晚上見吧!”
不悔點點頭,轉身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