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這里,自顧自的翻了個白眼,腦子里突然出現紀亦澤那張萬年沒有笑容的僵尸臉,撇撇嘴。
可能是自己真的太久沒人關心了吧,竟然覺得紀亦澤溫情?
蒸氣越積越多,鏡子里一片模糊,水緩緩的順著地漏流下,傅語沉腦子里升起困意。
她慵懶的打個哈氣,眼神有些朦朧。
出了門,就朝她的床——沙發走去,她要睡覺。
再次睜眼時,天已大亮,要不是鬧鐘急促的響聲,傅語沉真不知道自己能睡到什么時候。
不過這一覺,睡得她元氣恢復了大半。
對著窗伸了個懶腰,天氣晴好,起床!上班!
傅語沉的目光尋找著紀亦澤,不在房里。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這似乎成了她的一個習慣,只要身在紀家,她都要時刻注意紀亦澤在哪。
紀亦澤在,她會緊張,他不在,她又會覺得不安。
可能是早就下樓吃過飯,去散步了吧,傅語沉心想。
來到樓下,紀亦澤和鄭嵐都沒在餐廳,難道是自己來晚了,她馬上看了眼手表,還早。
不在更好,昨天鄭嵐給自己留下的陰影可還在,永遠見不到她最好。
傅語沉自顧自的吃飯,一個人反而更輕松。
吃過早飯,傅語沉走過鋪滿陽光的路,停在門口,伸出手攔車。
今天她只能打車去了,自己已經接連把紀家兩輛車弄壞,想到這,她尷尬的摸摸頭。
一輛車停在紀家門口,幾秒后,朝著紀家公司奔去……
“嘭——”
車門被輕輕關上……
傅語沉來到自己的辦公室。
“傅總,您好。”
李媛媛禮貌的和她打招呼。
“你好,來的好早。”
傅總,傅總,副總?每次傅語沉聽她這么叫,都有些恍惚到底是不是叫自己。
老規矩,傅語沉首先看了下今天的行程,沒有會議,真是難得。
去面對那些比自己大好多的陌生人,侃侃而談她聽不太懂的話,對她來說像念經一樣。
而且,他們的表情,都和紀亦澤差不多,僵尸一樣。
“咚咚咚……”
門被輕輕的扣了三聲。
“請進。”
想都不用想,除了鄭嵐誰還會來找自己,她裝作不知道是誰,如果可以的話,她都想裝做自己不在。
她的心里由晴朗突然陰沉。
果然,鄭嵐踩著恨天高,帶著她獨特的氣場,像一陣風一樣走進辦公室。
傅語沉從臉上擠出微笑,讓自己勉強看不出有情緒波動,眸光由淡漠轉為熱情。
“母親,原來是您啊。”
傅語沉用聲音迎接她,卻未起身。
鄭嵐一下子坐在沙發上,原本平整的沙發被她坐起了褶皺。
傅語沉看著她高貴典雅的坐在那里,翹起腿。
來吧,有什么話,快說,她做好準備了。
鄭嵐紅唇一張,“我看你昨天氣色不好,今天不放心,特地來看看你。”
傅語沉看著鄭嵐臉上因為說話扭動的肉,心里絲毫不領情,誰突然被一群攝像機對著臉色會好。
雖然這樣想著,傅語沉卻好像分裂出一個人格一樣,笑著回答,“昨天可能是泡溫泉不適應吧,睡一覺已經恢復了。”
笑,只是一個表情。
鄭嵐從包里掏出幾張報紙,低下頭,自己欣賞一樣,隨意的翻動著。
傅語沉卻在“欣賞”鄭嵐。
她一搭眼便知,自己萬眾矚目了。
傅語沉走近沙發,坐到鄭嵐身邊,她不就是來給自己送報紙的。
自己的照片赫然出現在傅語沉的面前,她差點沒認出來。
接過報紙,是一排醒目的大字,“紀家少爺沉寂多年,少奶奶驚現人前。”
“傅紀聯姻,紀亦澤是否將要重回紀家?”
“紀家公司恐后繼無人,紀亦澤匆忙娶妻。”
……
光看著這些標題,就夠傅語沉冷笑半天的了,原來她在別人嘴里,這么千姿百態。
別人的解讀各式各樣,但唯獨沒有一個是真正的自己。
她做噩夢都沒有想到,有一天,她會登上頭版頭條,而且,是以這種形式。
這下傅興安一定很開心吧,他的身份也相當于公開了,開心哪夠,應該是慶祝。
其實傅語沉最怕的,還是秦栩看到這些,此刻,她恨不得照片上的自己模糊一點再模糊一點。
照片上的這個笑容明爛的女子,早已非當年之人。
而鄭嵐似乎很滿意自己的杰作,抿著嘴笑,等待著傅語沉的反應。
而傅語沉卻一直默不作聲,低頭不語。
她應該說些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
鄭嵐見傅語沉情緒不如她所期,繼續說道,“是不是……昨天的事讓你不開心了?”
傅語沉感覺自己心里悶悶的,這種讓她尷尬又壓抑的相處,如挫骨割肉般折磨著她。
她的不開心,難道不是再也無法隱藏了?可是她畢竟有求與鄭嵐。
唯恐得罪她,可再這么下去,她快要折磨死自己了。
那種每天仰人鼻息,被別人指手畫腳的生活,只要是經歷過得人,都會終生難忘。
既然她已經知道從鄭嵐那里得到合作書將近無望,那繼續討好她也沒什么意義。
不如……她試探鄭嵐,聽昨天紀亦澤的口氣,合作的事他應該可以插手。
傅語沉只能硬裝順從,“沒有啊,我沒有什么不開心的,只是突然被這么多人關注,有些不適應罷了。”
鄭嵐似乎有些放心,“一開始是會有些不適應的,不過再過一段時間,就會好了。”
再過一段時間?聽著鄭嵐話里的意思,這是要對自己無休無止了。
鄭嵐繼續關心傅語沉道,“聽說今天是你自己打車來公司的,我心里就一直不舒服,紀家的少奶奶怎么能打車?”
說著,她從包里掏出一個和昨天截然不同的車鑰匙,“你覺得昨天的車太貴重了,今天我給你換了一輛甲殼蟲,只是代步用,這回你可不能再拒絕了。”
然后送到傅語沉手里。
傅語沉低頭看著這個被突然硬塞過來的車鑰匙,像扎手一樣想要躲避。
犀利的目光在等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