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表面上還要裝出完全受教了的樣子,“母親,你說的太對了,還真是謝謝您給我的指導,要不然我都不摸不到頭緒。”在鄭嵐面前她總是這樣,言無不虛,明哲保身,見風使舵。
伺候她簡直比伺候刁蠻的上司還難。
傅語沉在心里嘆氣又嘆氣,無奈再無奈,忍受一直忍受。
鄭嵐放下水杯說,“我只有看到你們相親相愛才會安心。”
夫妻恩愛?你恨不得我們夫妻離心,水火不容,最好是可以幫你除了他,這才是你的心愿。
“好的母親,我會努力的。”傅語沉表里不一的說。
她的背后像藏著一雙冷若寒冰的眼睛,把鄭嵐的假情假意看的清楚明白。
這時只見鄭嵐拿出一個檔案袋,放在桌上,“這是紀亦澤的戶口本和身份證,你們雖然辦了婚禮,但是還沒有登記,還不能算真正的夫妻,那他怎么會真的和你親密,現在,你就去辦結婚證,你也就徹底成為紀家的人。”
傅語沉聽到鄭嵐這么說,看著桌上的檔案袋,身體簡直僵住了。
她像一個石化多年的雕像一樣,既無表情,又不堪一擊,仿佛一陣風吹過來,它就可以碎成一片塵土。
她和他怎么可以結婚?她根本就不想嫁給他,她心中是另有他人。
她對檔案袋拒之千里,仿佛上面有無數根刺長長的伸出來,她只要再往前走一步都會刺的渾身傷痕。
“你怎么愣住了。”鄭嵐十分不解。
“我……”傅語沉是寧愿死都不愿意接受的。
傅興安又不同意別的條件,那么秦栩,她一輩子都不能再面對秦栩了。
傅語沉一想到這里感到萬念俱灰。
是不是她注定要和這個世界上所有她在意的人分離?
她這個時候絕望的就算一個人沖過來,對著她打幾拳,她都不會躲避或者還手,只會靜靜地坐著。
老天為什么總要逼她進入絕人之路。
傅語沉的眼淚流回心里,她非常慌亂。
分明已經手足無措,卻要強裝鎮定。
分明已經脆弱不堪,卻要強裝堅強。
分明想和他們一刀兩斷,卻要假意親近。
傅語沉仿佛離自己已經越來越遙遠,是不是只有徹底拋棄自己,他才能達成小小的心愿。
蒼涼和悲痛肆無忌憚地彌漫在血液里流遍全身,填滿了每一個毛孔。
就在這種撕心裂肺,窮途末路之際,付雨辰還是要從臉上擠出一笑,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好的母親,我馬上就去辦。”
鄭嵐只當是傅語沉太過驚喜,所以楞了幾分,她也并沒有懷疑。
傅語沉走到桌前拿起檔案袋,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過來的,完全沒有意識。
她的胃里翻江倒海,像有刀攪著,劇痛難忍。
她額頭微微冒出冷汗,咬著后槽牙,盡量不讓鄭嵐看出來。
“你快去吧。”鄭嵐說完轉身走出辦公室。
這時傅語沉才像剛剛恢復了知覺一樣,檔案袋從手里瞬間滑落。
她沖出辦公室的門跑到了洗手間。
“呃……呃……”
因為什么都沒有吃,她一直在嘔吐狀,卻什么也沒有吐出。
她的臉憋的通紅,眼眶濕潤,像是要把胃吐出來一樣。
劇烈的痛苦讓她的身體有點吃不消了,他的精神還強忍著沒有崩潰。
就算結婚了也沒有關系,以后她也會想辦法和紀亦澤離婚的。
她像是安慰自己,也像是暗暗發誓,不向命運妥協。
傅語沉的頭有些眩暈,她好像看到了無邊無際的茫茫海面,自己正站在沙灘上,她好想輕輕向后一倒,就這樣躺在柔軟的沙灘上。
可是理智提醒著她,還不可以,她還有事情要去做。
她打開水龍頭,捧了幾捧涼水扔到臉上,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一點。
就算沒有紀亦澤,她也根本不可能跟秦栩在一起。
她就死了這條心吧,傅語沉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復。
現在她只要骨灰,拿到了骨灰她就自由了。
不管怎樣她都一定要撐下去,強烈的意識使傅語沉漸漸恢復。
她擦了擦臉上的水,走出洗手間回到辦公室。
傅語沉彎腰撿起地上的檔案袋,掏出了紀亦澤的戶口本和身份證。
鄭嵐竟然把紀亦澤的戶口本和身份證都扣在了她手里,怪不得紀亦澤每天都要被困在紀家。
他也過著和坐牢沒有什么區別的生活。
比起紀亦澤,她也就沒有那么可憐了。
傅語沉定睛看著紀亦澤的身份證,眼前是一張巨美無比的臉。
竟然比女子更眉清目秀。
她看到了紀亦澤沒有毀容前的樣子,真的是翩翩少年。
如果沒有這些事,他一定會有一個最幸福的人生吧。
他當年的眼神里也不似現在這般冷漠疏離,烏黑深邃的眼眸泛著迷人的光澤,是個走在路上會讓女人一眼愛上的男人。
她既為現在的紀亦澤感到可惜,又為未來的自己感到可怕。
紀亦澤的今天會不會就是她的以后,她不敢想。
但是看到這么美好的東西,破碎,總是讓人心里不免產生惋惜的感情,和世事無常的悲嘆。
她的眼睛掃到了身份證下面的一排數字,2月25號。
今天?
她趕快掏出手機,今天就是2月25號。
今天是紀亦澤的生日。
這是巧合還是冥冥中自由安排,他竟然在生日那天和自己結婚了。
傅語沉感覺到十分的諷刺,想必紀亦澤也會這么覺得吧。
這個生日禮物未免太讓人震驚了,驚的人一身冷汗。
她把這個結婚證拿到紀亦澤面前,他會怎么想?會不會一生氣把它撕了。
傅語沉覺得,自己今天做這件事情是對他的另一次傷害。
千不該萬不該,她不應該在今天把這個消息帶給他,而且還是被鄭嵐逼迫的。
以后,紀亦澤一定會更討厭自己吧,她心里苦苦的笑。
同是如此悲慘的人,她是最不想傷害紀亦澤的那一個。
看到眼前的紀亦澤,她覺得自己的心里好像沒有那么排斥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