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友杰面上血肉模糊,身體抽搐兩下,無力的軟倒。
“呼呼呼……”
三人齊齊送了一口氣,李青松開礦鏟,一屁股坐在地上。
這一戰,簡直驚險萬分,還好三人配合默契,各種陷阱、心靈迷惑環環相扣,否則一步行錯都可能滿盤皆輸。
“嘿嘿嘿……”王憨憨捂著肚子爬起來,狠狠踹了狄友杰的尸體一腳,“任你奸猾似鬼,也擋不住老子的糞水!”
“別扯了,下面礦洞已經塌了,快搜他身。”李青背靠著墻,氣喘吁吁。
這一戰他是正面主力,以凡體對抗受傷的蛻凡三重天,就算原本就有蛻凡二重天的體力也吃不大消,此刻渾身酸痛,有些脫力。
王憨憨得令,蹲下開始在狄友杰身上摸索,片刻后,他面色有些難看。
緩緩抬起頭,澀聲道:“完蛋,好像找不到……”
“什么?”
李青驚坐而起。
“褲頭都扒下來了,就是找不到,沒有任何解藥相關的東西。”
王憨憨臉都青了。
開弓沒有回頭箭,事情已經做絕,結果千算萬算,沒想到狄友杰出來居然啥都沒帶。
“現在怎么辦?”王憨憨問道,阿刁也把同樣目光望向李青。
而他正自懊惱自語,“是了是了,怪我,他沒事出來還帶著斷元丹的解藥干什么,他自己又不吃,肯定還放在山頂院子的房間里的。”
“對,房間!還有希望!但是要怎么才能接近山頂,潛入他的房間盜取解藥?”
李青快速渡了兩步,心里有些急躁,大腦電光火石閃過許多念頭。而后看了看地上狄友杰光溜溜的尸身,又看了看王憨憨,再看地上狄友杰的衣服,突然露出古怪的神色。
“滲水啦,滲水啦!快跑……”
“快快快,下面塌了,大家快跑……”
無數吵雜聲響起,深夜的礦洞頓時喧鬧無比,無數礦奴驚慌失色,蜂擁出逃。
“王憨憨,你現在換上狄友杰的衣服,我們的計劃改一改,渾水摸魚,去最危險的地方!”
“什么?你讓我假扮狄友杰去山上偷解藥?”王憨憨瘋狂搖頭。
“我們沒時間了,現在混亂已起,所有礦奴都會逃到礦上面,上千人混在一起,你就有機會往山上跑,這夜里烏漆嘛黑,而且那方向不是外逃的路線,肯定不會有太多防備!”
“你想想,沒有解藥,我們有多大把握逃出去?就算逃出去,沒有修為在這九江域窮山惡水之中又怎么生存?如果等明天混亂平復,被人發現狄友杰失蹤……”
“富貴險中求,無論如何,必須一搏!”
李青盯著王憨憨,雙眼通紅,宛如一個沒有回頭路的賭徒。
“干他娘!”王憨憨憤怒一拳砸了土壁上,“拼了!”
……
星光稀稀,偶爾卷起的陰云,遮住了嬌羞的白月。
忽然而至的混亂,驚醒了無數沉睡的人。
李青三人隨著人潮涌出礦區入口,看到監工們拉著皮鞭,見人就抽,奮力維持秩序。
然而畢竟事起倉促,停礦的廣場上連個火把都沒點起幾根,上千礦奴驚慌沖出礦洞,黑燈瞎火的到處亂竄,場面一時根本控制不住。
“走,先上山。”
此時山頂已經亮起蒙蒙火光,三人摸黑走在山道上。
在一顆大樹后,李青和阿刁停下腳步,“我們在這里接應你,速度快點。”
這時幾個人影從山上呼嘯而下,三人立即趴在草叢里,不敢發出一絲動靜。
“速去速回。”李青道。
“好,你們可別丟下我一個跑了!”
王憨憨穿著狄友杰的衣服,不放心說了一句,當即小跑上山。
二人看著王憨憨的背影,將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忽然見山上有下來一個人影,“糟糕!”
“咦?是狄師兄!你怎么弄得灰頭土臉的,又去玩兒礦奴了?山下發生了什么事?”那人出聲問道。
“唔,礦區塌方,沒事,我先去換身衣服。”
王憨憨甕聲甕氣回了一句,那人也沒多想,快步往山下而去,口中道:“又塌方了?看來又要死些礦奴。確實也不是多大事,師兄你快些,我們等你回來主持!”
“唔”王憨憨沉著的應了一聲,繼續上山。
李青二人舒了一口氣。
山下,越來越多的火亮亮起,兩人焦躁的等待著王憨憨歸來。
四周各處守衛的地點亮起一株株火光。
偶有礦奴沖到近處,立即被利劍射殺當場。
再有一時半刻,混亂大概就要平復。
阿刁點了點他的肩膀,指了指四周,似乎在說:最好的逃跑機會已經錯過了,怎么辦?
“現在最關鍵的還是斷元丹解藥,我們只有等。只要修為恢復,不管這次還是下次,哪怕搏殺硬拼我們都有一絲機會。”
李青眼神冷冽,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似乎因為兩個人格融合的影響,他的性格都堅毅了幾分。
片刻后,終見山頂小跑下來一個小小的黑影。
第二日。
蕭殺的氣氛,寒冷如冰,仿佛欲將空氣凍結成霜。
礦場上千名礦奴跪了一地。
四處的高點,圍滿了礦區的守衛。
中央的土地上,擺著狄友杰光溜溜的尸體。
四名崇山閣弟子面沉如水,身邊二三十監工們也大氣不敢喘。
“說,昨夜誰假扮狄師兄去山上偷解藥,舉報有功者,我可以做主為他解脫罪奴之身。”
說話的是一名面色赤紅的青年,他神色驚怒,緊緊握著一柄利劍,殺氣四溢。
居然,居然有礦奴膽大包天,設計殺害宗門弟子?簡直是開天辟地第一次。
這里也許是狄友杰大意了,沒有閃。但犯事者既然敢殺第一個,就能殺第二個。昨天殺的是他狄友杰,那明天呢?是不是就要殺他董成風?
冰冷的目光掃過四周。
礦奴們一陣騷動,解脫罪奴之身,對他們確實是最有吸引力的。奈何李青三人做的隱秘,礦奴們看來看去,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指認。
“沒人說是吧?好,給我殺,一個一個殺,全殺了我不信還有漏網之魚!”
董成風眼色赤紅,狠狠一揮手,一劍斬下身邊一名礦奴的人頭。
“這個這個,那邊十個人,全給我押過來。”
手指連點,一隊守衛們聽令,連拖帶拽拉來十名呼嚎不止的礦奴。
“大人別殺我,別殺我,不是我干的啊!”
“求求你了大人,我們真是不知道是誰干的啊?給我們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大人!!”
“大人不是我啊……”
董成風充耳不聞,冷笑著,殘忍地道:“今天我就要看看,到底要殺多少人!”
一揮手,守衛們一刀斬下,十個人頭滾滾落地,鮮血如噴泉般濺了一地。
居然來真的?
上千礦奴心頭一冷。
人命對他們來說,似乎真如草芥。
李青三人遠遠躲在一個角落里,相互對視一眼。
王憨憨下意識看了一眼邊上的草堆。
“拉十個過來,繼續殺。”
董成風再次下令,狠辣無比。
上千礦奴跪在地上,無數人瑟瑟發抖。眼見又是十人被拉上前,下一刻一刀砍了腦袋,一部分礦奴嚇得屎尿齊流,而一些人依舊麻木跪著,癡傻看著場中的情形,眼中似早已沒有了生命的神采。
哀嚎聲遍地,眨眼間上百人頭滾滾而落。
地面染成了深紅色,血水匯成一條條腥臭的溝渠。
董成風發出神經質的笑聲,雙目赤紅,冰冷地看著自己親手搭建的人間地獄。
似乎真不把這千人殺光,不會罷手。
另三名宗門弟子,諸多監工,皆盡冷眼旁觀。
九江域,是宗門的天下。區區罪奴既然敢造反,那就殺吧。
殺到無人敢有心思,就不會有人再敢造反了。
李青深吸一口氣,“差不多了。”
王憨憨、阿刁二人皆紅了眼,雙眸閃過絲絲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