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他轉身的那一剎那,云茜又把他給叫住了。
雖然不是面對著她的,可是,就那弱弱的聲音,他有一種感覺。
這丫頭哭了。
他慌忙回頭。
而云茜,似乎是不希望讓他感到自己脆弱的一面似的。
悄悄的別過了身:“那個,楚凌風,不,X,我覺得,我有些話還是應該在睡前喝你說,要不然,我,我可能會睡不著的。”
“那好吧。”楚凌風又回到了剛剛的座位上,一臉懵逼的看著云茜的背影。
“那個,咱們要不要坐下說?”
云茜沒說話。
直到她從心里的感傷中緩過來了,才弱弱的說了聲好,同時,坐到了楚凌風對面的座椅上,頭卻是低著的。
“那個……”她說話間,手指有些發抖,舌頭還有些打結。
楚凌風卻在這時候抓住了她的手,聲音溫和:“和我之間,有什么不能說的,別忘了,以前我們在那邊,闖荊棘,過草地的時候,連命都能交給對方呢。”
“我……我怕趙叔叔出事,就給家人打了電話,求他們幫我找人,還和他們做了交易,只要他們能找人救他,我就辭職,回家,好好做個女孩子,找個人嫁了……”
楚凌風的腦子,在這一剎那,整個放空。
臉色,更是變得慘白。
這怎么可以。
記憶中,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就調侃的說了一句:“這里,怎么會有女孩子。”
當時,她還不服氣的嘟起了嘴,說:“有本事你舉出一個正經事的例子,說說看,有什么事是男人能做,但女人不能做的?”
他一下子想不出來,卻對這個不服輸的女孩子產生了興趣。
到后來,他發現她的家人,其實都不答應她干這行的時候,自言自語的吐槽過一句,“這么叛逆?”
她當時的回答是:叛逆和有主見,從本質上來說,并沒有區別,只是一個失敗,一個成功,她走的路,并不違法,而且有意義,算不上叛逆。
難怪今天見到他的時候,這丫頭會有那么大的反應。
為了救人,她連自己都壓出去了。
就因為,他晚了那么一步……
怪他。
明知道老趙頭那邊關注的人很多,還要先想著秦雪兒那邊的事。
都是他的錯。
可是……
“你真的甘心,就這么離開了?”
“不甘心又能怎么辦!”云茜苦笑,隨后朝著他翻了個白眼,“我可不像某人,說話不算話,說好了這條命要么等正常老死,要么就丟在戰場上,結果自行了斷了。”
楚凌風尷尬。
就連剛剛才組織好的,安慰云茜的語言,也不知道能怎么說了。
二人之間的氣氛,在這句話之后,陷入了冰點,兩個人都互相看著對方,卻沒有一個人肯先開口打破這份尷尬。
楚凌風是先憋不住的那個。
不是因為舍不得云茜,而是因為,他知道,生命的可貴。
如果再不問云茜,關于那個解蠱人的事,可能以后,就再也沒機會了。
但說話的口氣,是試探性的:“丫頭,你知道,那個解蠱人的聯系方式嗎?是這樣,我有個朋友,她好像也有點問題,能不能讓他給看看……”
楚凌風從來沒有試過,一句話說的這么糾結。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虛。
在說話的時候,他甚至都不敢抬頭,也不敢去看云茜的那雙眼睛。
就怕她給出了什么他接受不了的答案。
而云茜的心,在這一瞬,徹底涼了。
她還是不那么重要,對嗎?
如果不是那樣的話。
為什么面前的這位,明知道現在的她處于最需要安慰的狀態,卻遲遲不說一句安慰的話。
反倒是一開口,就問那個人的事。
是不是如果今天她沒有用自己的自由交換那個人的到來,他現在就會因為累了一天,直接回到房間,不再搭理她?
果然,還是她想的太多。
看來,藏在心底的那句話,也不用說了。
免得日后尷尬,不是嗎?
“人是我父母找的,我只報了地址,沒有留電話,聽說那人脾氣古怪的很,不是一般人能請得動的,如果真的想問他的聯系方式,你可以去找我父母要,地址你知道的,我先睡了。”
這一次,云茜干脆的很。
進屋的時候,連頭都沒有回。
楚凌風的內心,卻在流淚。
姐姐啊!
他都已經知道錯了。
這不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找不到什么好方法解決嗎,總不至于說,現在他跑過去,和她的父母好好理論一番,說究竟該不該讓云茜放棄自己的事業吧?
那不靠譜。
他一邊想,一邊無奈的搖了搖頭。
不過,時間是真的不早了。
與其現在考慮這么多事,還不如早點睡覺,免得休息時間不足,影響身體各項機能。
他并不知道。
進屋后的云茜并沒有馬上睡覺。
而是趴在床上,一邊打著枕頭,一邊流著淚。
嘴里的碎碎念,全部都是罵他的。
她都這么生氣了。
那個討厭鬼,都不知道安慰她一下。
好過分。
枕著淚水入眠,這一夜,并不太平。
尤其是封城某夜店包廂里。
圍坐在一起的一大群男人,臉上沒有往日的光彩,有的,只是那份哀愁。
包房里除了一個負責端茶倒水的之外,沒有一個女人。
“你先出去吧。”說話的人叫鄭爽,其家族在封城有一定的地位,但如果和楚家相比,還差得遠。
“你們覺得,我們,真的能搬得倒楚凌風嗎?”
他的這一句話說完之后,整個包房,都安靜的很。
不是他們不想說話,而是因為,真的不知道還能說些什么。
說可以?
那是自欺欺人好嗎。
以前,就算楚凌風能靠自己一個人的力量,打敗王家眾人,他們都可以說,這是因為人家運氣好,只要他們抱團,就沒有事。
而現在的事實似乎已經證明了,這個楚凌風的實力不止于此。
尤其是他們最近還聽說,帝都來的那位,和楚凌風的關系還不錯。
這意味著什么?
法律是不能隨便篡改的。
但人家的手里有權限,對某些行為暫緩處理,或者說重新處理。
那些負責人又不是傻子。
只要有這種事發生,人必然會選擇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再加上楚凌風辦事那種模棱兩可的狀態。
有些證據,可以算數,也是可以辯解得了的。
這樣的話,就相當于,他根本就不受法律的控制。
只要手腳干凈,他們就是死了,都是白死。
就像沒有人敢和一個精神病玩命似的,現在的他們,也不敢和楚凌風正面剛。
“要我說,人這一輩子,也就那么長,與其弄得大家都不開心,還不如一起掙錢,楚凌風那人我了解過,還算是重情義的那款,要不,我們去求和。”
“小姐,上酒!”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在聽到這句話之后,脖子都紅了,他大吼了一聲,再將自己面前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他心里不爽的很。
楚凌風,分明就是一個小孩子。
那年齡,做他們的兒子,對有些人來說都嫌小了。
而現在,他們竟然要像這么一個小崽子求和。
這不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嗎?
一只手突然在這時候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他抬眸,對上了那邊復雜的眼神。
突然間,他想起來了。
之前聽說,在暗殺楚凌風父母的時候,那位也有參與。
他剛想聯合他,再反抗一會兒的時候,卻發現,這位現在,變得很慫。
他顫抖著雙手,拿起手機,想給楚凌風打電話。
但想了想,又算了。
畢竟時間太晚了。
吵得人家沒睡好覺,可能會惹毛他的。
放下手機,他長嘆一聲:“只能這樣了,當年的事,我現在就是后悔也沒什么辦法了,像現在這樣的日子,我實在不想再過下去了,我累了。”
一句話后,眾人陷入了沉默。
就連紅脖子大漢也是如此。
想他楚凌風沒這么出名之前,他們過得哪是現在這種日子?
聚會也是有的,但那都是三四個女人伺候著,有吃有喝,晚上還有的睡的。
但現在。
別說是睡覺贈送的運動了。
就是給他一張柔軟的大床,讓他閉上眼睛,好好休息一下,他都覺得害怕。
甚至不止一次,他在夢中驚醒,夢到的,都是楚凌風突然從窗戶跳進他家,每一次手上都拿了不同的東西。
每一次,他都會這樣驚醒。
為什么他的脖子會這么紅?
就是因為,已經連續幾天他都沒好好睡過覺了。
如果找楚凌風求和可以解決這些事,可能,確實是值得的。
“我答應。”他的話剛說出口,燈光突然閃了閃,接著,滅了。
就算屋子里全是男人,這一剎那,他們也是沒忍住,大吼了出來。
外面傳來了廣播聲,說是電路出現了問題,讓客人們離開,對于今天的失誤,他們會做出補償,并且今天的消費一律免單。
有人歡喜,也有人愁。
而這個包廂的人,是覺得驚恐。
因為,混亂中,有一個黑衣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天色是真的很黑,黑到他們看不清他的長相,只知道,他的臉上,帶了頭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