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第一次去楚云羨家里吃飯時候的照片,不知道豆豆什么時候偷拍的,他和楚云羨兩人坐在客廳里,她正咬著顆葡萄瞪著他。
那時候楚云羨對他,還有一種不明的戒備,他并不知道是因為什么。
總之那種戒備,他覺得并不是因為他在機場綁架了她的誤會而產生的。
再往下翻,母子倆的照片里,偶爾會出現幾張他入鏡的照片,都是豆豆趁他們不注意的時候抓拍的。
手指不自覺的一張一張下翻,那些相處的回憶就像幻燈片一樣在腦中映過,霍曜臣幾乎能回想起每一張照片當時的畫面,連他自己都很意外,那些小細節,他竟然會記得如此清晰。
或者說,關于楚云羨和豆豆母子倆的記憶,他都有格外的去記下。
翻著翻著,突然出現了一張特寫照片,纖細白皙的手臂上,一道青紫的瘀傷格外的刺目。
霍曜臣眉心頓時一蹙,手指滑動了一下,才發現這就是最后一張照片。
豆豆說過,發給他的是楚云羨全部的照片,那就是說,這張受傷照也是楚云羨的。
霍曜臣立刻看了一眼這張照片的拍攝日期,發現就是昨天。
她昨天受傷了?為什么視頻的時候沒有聽她說過?
霍曜臣立刻想給豆豆發消息問怎么回事,打開微信的時候,他突然就明白了過來。
豆豆是故意沒有告訴他的,他這是在試探他對楚云羨的態度。
如果他收到照片以后,沒有將所有的照片都看一遍,那么一定會忽略這最后一張受傷照,也就不會知道楚云羨受傷了。但如果他看完了,就會知道楚云羨受傷的事。
豆豆這是在用這張照片問他,要不要回去?
霍曜臣不由搖頭失笑,豆豆這孩子真是生了顆玲瓏心,小小年紀,就已經這么會揣摩人心。
他看了眼時間,已經一點多了。
不知不覺,他坐在這里看照片看了一個小時。
他收起手機,起身離開餐廳,外面,黑色的勞斯萊斯安靜的停在路邊等候,霍鳴站在后車座門口,見霍曜臣出來,立刻打開車門讓他進去。
霍曜臣坐上車后,霍鳴也跟著上了副駕,然后轉頭對霍曜臣稟報道:“少主,根據連日來追查的消息,明蓁小姐最后出現的地點,是摩納哥大教堂。”
霍曜臣淡淡嗯了聲,“出發。”
在撲了這么多次空的尋找后,他對于這些消息已經沒有什么太大的感覺,也沒抱多大的希望。
“是。”霍鳴示意司機開車。
“霍鳴,安排一下,今晚凌晨的飛機回國。”
霍鳴微微有些意外,但還是立刻領命,“是。”
霍曜臣沒有再說話,轉頭看著車窗外充滿異國風情的街道,突然有些懷念海景公寓花池里的路易十四。
……
T市。
吃完早餐,豆豆又給楚云羨上了一遍藥,然后母子倆才出門。
楚云羨送了豆豆去學校以后,便直接開車到了GDA公司。
她一走進一部辦公室,身上那股明顯的跌打酒味道立刻就引起了同事的注意。
“楚設計師,你哪兒受傷了?”孔舟問道。
楚云羨抬了抬手,“昨天這里不小心被撞了一下,淤青了。”
“跑工地一定要注意安全啊,要是你不方便的,我可以代你去跑一趟。”孔舟好意道。
楚云羨笑笑,“謝了,不過身為結構工程師,哪里能不跑工地的?”
沈思瑜走過來拍了拍楚云羨的肩膀,“云羨,我看你是想當敬業勞模吧?”
“勞模不錯啊,還有獎金呢!”
幾人笑聊了一會兒之后,便開始各自的工作。
有設計師交了兩份度假區項目的數據文件,楚云羨用了一上午才比對完,制成表格。
忙活的差不多了,楚云羨揉了揉脖子,無意中又掃到了昨天在金域華府工地做的記錄。
她拿起記錄本又看了一遍,忍不住嘆了口氣。
就是因為現在建筑行業有這么多蛀蟲,總想著通過歪門邪道來撈錢,所以才會頻頻釀成慘劇。
金域華府的定位本來是高檔小區,但要是按照現在這種情況建下去,恐怕跟那種廉價公寓沒什么區別。
沈思瑜剛走過來就聽到楚云羨唉聲嘆氣的聲音,不由問道:“云羨,干嘛嘆氣?你在看什么?”
“看昨天去金域華府跑工地的時候做的記錄,那里的問題,太多了。”楚云羨搖頭嘆道,將記錄的資料給沈思瑜看。
“你說金域華府啊……”沈思瑜邊說邊接過楚云羨手中的記錄本,在看了幾眼上面記錄的問題以后,立刻驚呼道:“我去,這許陽豪也太黑了吧?”
楚云羨,“你認識這個總工程師?”她個人對許陽豪的印象不太好,心高氣傲,目中無人,還沒責任心。
昨天被她那么嚴厲的指出問題,他的反應卻只有憤怒,不僅對下屬沒有責備,還怪她多管閑事。
沈思瑜,“咱們設計部誰不認識他啊,他就是許清姿的堂弟。”
楚云羨的眼睛微微張大,“你說什么?”
“我說他是許清姿的堂弟啊。”沈思瑜撇了撇嘴,顯然對這個人很不待見,“你剛來不清楚很正常,我也沒跟他打過什么交道,但是GDA不少工程都是包給他做的,這年頭有關系就是好辦事嘛。”
楚云羨的心迅速沉了下去,“難怪昨天我把這些問題反饋給許清姿,她會是那種奇怪的反應,她還答應我會把金域華府的案子交給二組的另外一個工程師負責跟進。”
“哪兒呀,敷衍你的吧,今天我在走廊都遇到王工程師了,他還說他要趕去金域華府工地采集數據來著。”沈思瑜說道。
楚云羨眉頭微微蹙起,“你說真的?”
“對啊。”
楚云羨立刻捏緊了雙手,站了起來快步往外面走去,準備去找許清姿。
走到門口,她就頓住了腳步,然后再次折回了辦公桌坐下,拿過那份資料看了一眼,開始移動鼠標。
沈思瑜一頭霧水,不解的問道:“云羨,你想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