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來說,這不是什么資產主意革命,因為在大明大資產家的社會地位不算高也不算低,甚至不少大資產家其實都是某個勛貴或者大地主,大士紳的下仆而已,簡單來說就是一雙‘白手套’。
如今的現狀是:崇禎學習張弘斌進行改革,忽視了對百姓的交易,忽視了對資產階級的培養,而且忽視了對老舊封建勢力的限制。或者說這不算是忽視,而是身為一個封建統治者的狹隘目光,黎落也因為視角的狹隘,在這條改革之路上妥協了。
或許在他們兩個看來,這些老牌勢力才是他們賴以維持統治的關鍵。
然而他們不知道,在生產力大解放,大科技大工業時代的發展,必然會觸碰到這些勛貴門的根本利益。
比如地主,大部分人都去工作,自然就沒人來為他耕種,土地不丟荒但**也不派人來回收,那么地主只能夠花費更多的錢,或者減少租金來換取農民的租種,這本身就是在傷害他們的根本利益;
又比如勛貴和士紳,他們原本高高在上,如今做什么事情都束手束腳的,根本放不開。他們已經品嘗過了貪污腐敗的美味,如同癮君子一般渴望著那個滋味。現在的日子,雖然還沒有慘烈到如同被送入戒毒中心,但關在家里不給出門什么的,也足夠讓人抓狂的。有些時候,這樣反而比進入戒毒中心還要糟糕。
所有人都希望一切能夠得到改善,最好可以回到大明最原始的狀態。內閣不是很好么?初期或許沒什么,但后期的大明內閣和國會有什么區別?文官分為幾個集團,又或者統合起來成為一個集團,在內閣興風作浪,攪風攪雨,那滋味真是爽翻了,哪里有現在還得小心監督黨那么惡心的事情?
經過一番仔細的討論,所有人決定清君側。
他們認為這一切的一切,根源果然還是黎落這個錦衣衛指揮使。崇禎初年,所有人好不容易才說服崇禎把廠衛都給放在冷板凳上涼快,自此獅子失去了其爪牙,他們再無避忌故而為所欲為。
自此錦衣衛指揮使同知黎落出現在崇禎面前之后,一切都變了。廠衛開始啟用,成為所謂的監督黨。哪怕沒什么實際的權力,或者根本沒辦法和他們手頭上的權利相比,但被一群人這樣二十四小時監督得試試的什么的,也非常不爽。
在這里其實崇禎還是搞錯了,張弘斌有內衛,也相當于錦衣衛。但他這是要把內衛變成國家安全局這樣的機構來培養的,監督黨的主要來源依然是公務員,以及其代表的利益勢力。也就是說,監督黨和執政黨除了職權不同,代表的利益階層不同,在社會地位和本質上來說,都是一樣的存在。
而大明的錦衣衛了廠衛,本來應該構成國家安全局的這個群體,代表的是帝王家的利益,而不是別的什么人的利益。崇禎當初也知道是為了省錢,還是真的理解錯誤,把東廠和錦衣衛組合成為監督黨,甚至有不少錦衣衛的人在行使法院、檢察院和警察局的職權。
也就是說,共和國采用的是二黨一帝制度,但大明采用的依然是一黨一帝制。最糟糕的是,這一個黨派的對手和共和國的執政黨不同,只需要面對帝王這一個明確的政治對手,于是帝王居中調度裁判就不可能了。
都說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崇禎憑著自己狹隘的發展觀,強大的自我意識,終于是搞成了這樣四不像的改革。
對于社會的發展來說,它的確起到了一些作用,畢竟它解放了一些生產力,修改了大明晚期一些不合理的行政措施和稅收,如此若是還不能夠繁榮那只能說真的爛到骨子里去了。
但這種改革,實際上又不能夠稱之為改革,只能稱之為‘改良’。甚至于這個‘改良’的過程中,觸碰到了原有利益者的根本利益。故而為了奪回本來應該屬于他們的利益,這群舊封建勢力們,正在醞釀一場更大更強烈的變革。
當然,說是變革,還不如說是直接復辟走回老路子。
在張弘斌召開國會,確定貨幣版式的時候,這群二貨終于在預定的時間內,掀起了革命。
他們這次的目標非常明確,不是在地方掀起,而是就在北京城里面,發動了革命。他們這些日子秘密派了將近五千人潛伏進入北京城,勛貴們甚至得到了京營軍官的投誠,只等著最終里應外合,讓重振妥協。否則……似乎太子朱慈烺,今年也八歲了不是?
事情發生的時間是午夜三點鐘,一行人在各地匯聚起來,在內應的幫助下繞開了巡夜的京營士卒,然后直接來到了紫禁城外,就等著里面的人開門,他們就會一擁而入。
大門,毫無意外的緩緩開啟。在非開門時間這扇大門的打開,也預示著情況到了非常惡劣的境地。
“我們的人就要開門了,大家做好準備,殺進去!”徐應朝著身后的友軍們大喊一聲。
這些友軍不少都是臨時組建的家丁,手中的裝備主要是購買自張弘斌那里的淘汰了的火器。對于這些出售出去的火銃,對方到底會怎么用,張弘斌是絕對不會過問的。但有一點他會過問,那就是他的治下,除非邊境地區可以打申請獲得購**械的資格,否則內地地區也就是處于安全地區的各個城鎮,百姓都不允許擁有火銃,無煙**和黃**,甚至是顆粒**,也被管制得非常嚴格。
火器是共和國淘汰的火器,這個誰都知道,但對于很多勢力來說,依然是先進得他們沒辦法模仿的火器。為了能夠迅速提高部隊的戰斗力,就算他們知道自己是被宰了,也不得不乖乖把錢包遞過去。
大門打開了,露出了一支整齊而且眼看就很有戰斗力的部隊。
那一刻,徐應直接就萎了,因為他看到的不是要和他里應外合的經營將軍,而是錦衣衛指揮使黎落。
“很抱歉,你們五千多人陸陸續續帶著武器來到北京城,我想不知道都難啊……在這之前,你們做得真的很好。下次記住了,武器要拆開才帶進來,這樣才比較保險。當然,若是有下一次的話!”黎落帶著戲虐的表情看著他們。
“開槍!”徐應知道,此刻必須要拼死一搏。
只是他的戰友都是豬一樣的隊友,最擅長的就是坑隊友。
要么就是零零碎碎的進行準備射擊,要么甚至直接把武器一丟就走人,更有一部分人沒骨氣的直接給跪了。
“射擊!”黎落可不會等對方開槍才反擊。
比起這些雜牌軍,黎落帶領的神機營將士那才是崇禎麾下一等一的忠勇之士,精銳之師!隨著黎落的一聲令下,幾乎是同一時間朝著對面膽敢抵抗的敵人進行了射擊。隨后,第二列迅速替換上來,進行了第二輪射擊……
慘叫聲不斷,哭爹喊娘,屁滾尿流的情況隨處可見。
黎落看著這幫廢物的表演,心中非常的不屑:就這樣也敢清君側,真當老子錦衣衛殘了啊?
這完全就是一起鬧劇,前后不過三十分鐘就順利落幕。俘虜被看押起來,指認他們的幫兇,到時候黎落會慢慢一起清算。不過審問和清算的事情,自然還是要交給下面的人去處理,此刻最關鍵的是,是處理這件事造成的影響。
勛貴是打著資本主義革命的名義起兵的,附帶的口號是清君側。后者無所謂,但前者會不會給崇禎帶來某些心理陰影,甚至對改革開始出現懷疑,甚至不知不覺又變了回去,這個他真的不敢保證。
他只知道,若是大明又變了回去,不能夠與時俱進的話,那么就會在發展的道路上,被共和國越拖越遠。
雙方都是鄰居,這樣敵人越來越強,我方緩緩追趕的情況下,不就是勾引別人快點打進來么?
“你來了?”崇禎看到黎落,示意他坐下。
此刻的黎落也留意到,崇禎的精神表現得很萎靡,似乎遭受了什么打擊。不由得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不會真的對改革產生了懷疑,進而要恢復帝制吧?
“我知道你擔心什么,但你可以放心,朕不打算改回去。我只想知道,他們為什么要造反,我們的改革在過程中,到底忽視了些什么問題……”崇禎似乎學會了讀心術,看了黎落一眼,便緩緩說到。
“據臣初步調查,他們說是要進行資產階級革命,實際上他們代表的卻不是資本階級,而是舊有封建勢力。想來,是我們的制度觸犯了他們的根本利益,而我們以前也沒有刻意限制,只希望他們能夠早日醒悟,投身到資產階級的世界之中來,卻不想我們低估了他們的欲望和野心。”黎落誠惶誠恐的說到。
“是啊,人心總是得不到滿足的。就如同我,明明知道要大敗共和國不太容易,但依然坐著平定天下,萬國來朝的大帝夢……”崇禎淡淡一笑。
“那絕對不是夢,陛下一定能夠成為征服華夏全境,甚至整個地球的超級帝皇!哪怕是那秦皇漢武,唐宗宋祖,也沒有一個可以和您相比。”黎落非常激動的說到。
“黎落,你不會背叛朕吧?”崇禎看了看他,終于問了句。
“臣愿為大明肝腦涂地,真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只是希望看到大明中興崛起的那一天!”黎落叩首。
“好了,起來吧!和朕好好討論討論,我大明真的要痛定思痛,好好總結一下才行了。”崇禎笑著扶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