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傅,坐啊。”趙師詩招呼老許坐下來。
這是個不大不小的包廂,“吃個早餐還有包廂?”
“對,這家店只不過看起來小而已,其實別有天地。”趙師詩神秘一笑,給許老倒了杯茶。
“您想吃什么,點就是了。”趙師詩遞上一份古色古香的菜單。
“手寫的。”許老嘖嘖出聲。
“對,這家店的老板書法功底很硬,前些時候,燕山書法協會還來過,想要挖走老板,不過,老板沒動心,就想守著這一畝三分地,做他的美食。”
趙師詩看著菜單淡淡一笑:“這菜單很有意思,他每天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寫菜單。一寫就是十張,我們這里有十個包廂。他輪流著來,倒是也不錯。”
“的確不錯。”許老摸著胡子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趙師詩點的豆腐腦和油條小籠包就上來了,許老新奇地看著這些:“這么簡陋的食物也可以做的好吃?”
“當然,許老只需要嘗一下就可以了?”趙師詩將勺子筷子遞過去,然后從桌子旁邊拿了一個小碗,小碗里,放著的是新鮮調好的醬料。
“這個是用來吃包子的,不如您試一下。”趙師詩遞過去。
許老新奇地咬了一口沾了料的包子,頓時整個人都愣了,他頗為意外地道:“這包子肉口感很勁道。”
“都是純手工,您要是覺得好吃,可以繼續。”趙師詩心里開心,嘴上卻依舊云淡風輕。
許老瞇著眼睛笑笑,若有所思的模樣讓趙師詩心中忐忑。
“你是不是想和我說,再簡單的東西也可以玩兒出不簡單的花樣?”趙師詩一愣,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您明察秋毫。”
“好孩子,所以你是想套在什么地方?”許老淡淡問道。
“公司,您要相信我們公司。雖然我們公司它現在還不是很厲害,但是只要我們東西都在,不管多簡單的運營,我都能做出花兒來。”趙師詩自信的聲音響在許老耳邊,許老慢悠悠地點了一口煙,然后笑著看趙師詩,不說話。
“您來這兒,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只是顧問,也不需要您干什么體力活,保證您的休息,您在就是我們慕恩的一份底氣。”
趙師詩再接再厲。
“我聽說,你很不會說話啊。”許老說話毫不遮掩,語氣疑惑。
“許老這話,詩詩不懂。”趙師詩懵了。
“我記得那會兒我第一次見你,你是去和胡氏集團談合作,我當時看見你。和個立了雞冠子的大公雞似的,爭強好勝,恨不得沖到前面,對不如你的,都是語氣傲慢,所以我想啊,現在的年輕人,都是靜不下心來的,浮躁的人。”說完,許老吸了一口煙。
“現在你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我確實意外,不過,很不錯,這個地方很適合我,也適合你,讓你學會如何謙卑和敬畏。”
趙師詩一愣,笑了。
她恍然發現,自己已經和唐林一起工作了三個多月了,就在這段時間里,他教會了她很多。
“詩詩,你想不想聽聽我和翡翠的故事?”許老笑著問。
“當然,如果您愿意說給我聽。”趙師詩立刻點頭。
“其實我第一次見到翡翠的時候,是在我五歲的時候。”老許喝了一口送上來的豆漿。
“那么小?”趙師詩驚訝了。
“的確,是年紀小了些,不過,那個時候,我的奶奶送了我塊家傳翡翠,說,將來如果娶到老婆,就把這塊翡翠墜子送給她。”許老的神色略微的懷念。
“那一定是很好看的吧,玻璃種?水頭足的那種啊?”趙師詩下意識地說道。
“哪里,不過是普通的芙蓉種罷了,我們祖上是翡翠賭石世家,文革期間,嚴打嚴查,我們許家成了別人眼里的釘子,有錢不行,有錢就是有資本。”許老笑了笑,伸筷子夾了兩塊腌蘿卜。
“那后來呢?”趙師詩瞇著眼睛問。
“后來,家里的所有珍藏翡翠原料都被上交國家了,至于到底到誰手里了,誰知道呢。”許老渾濁的眼睛露出幾分不屑。
“可惜。”趙師詩嘆了口氣:“那家里的人……”
“我父母都是讀書人,都是君子品質,”許老神色憤怒:“自然是傲骨錚錚,他們不承認,他們就打她,我父母就這樣病死了。”許老說這些話,卻沒有一點點的哽咽,時間已經消磨了一切,只留下了歲月的痕跡和故事本身。
“對不起許老……”趙師詩心里一突,實在覺得自己問的不是時候。
“沒事,這不怪你。”許老笑笑,“都是過去的事了。”
“所以辨認翡翠原石是您祖傳的手藝嗎?”趙師詩問道。
“差不多的,文革過去之后,我就再也沒有接觸翡翠,直到有一天,我從奶奶的遺物中找到了我之前拿到的翡翠墜子,才讓我久違的想要去觸碰,想要去做。”
“那后來,您也是這樣的嗎?就是一直都堅持著翡翠的事業?”趙師詩低聲問。
“是啊,的確是,沒錯。”許老露出懷念的神色。
“看您這幅樣子,翡翠做了有一段時間吧。”趙師詩試探道。
“你試探我?”許老盯著趙師詩似笑非笑。
“沒有,我怎么敢呢。”說完,趙師詩就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
“后來,我就接觸到了賭石。”許老淡淡道。
“賭石真的很上癮吧。”趙師詩道。
“會。”許老回道,“當年我就是因為年輕氣盛,認為自己沒問題直接就上了,誰知道越輸越慘,最后甚至賭上了身家性命,幸運的是,我最后一次賭贏了,我從此金盆洗手,再也不去參與賭石了,反而是參與了一些切綠,久而久之,我也積攢了不少該知道的東西,因此可能,看起來經驗很豐富的樣子。”
許老開了個玩笑。
“哈哈,許老您真是愛開玩笑。”沒有扎實的基礎怎么可能做到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