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與其說是幫助更像是一種恩情,她已經以個人習慣抗住壓力生活,她家庭條件不好,但是席向榮和唐麗娟從來沒在培養她的事情上虧欠過。
家里單反有錢都不會讓她落下,別的同學上輔導班,她也一樣都有,正是因為這樣,高三畢業考到J市之后,席安安就再也沒跟家里張口要過一分錢。
她可以為了打工賺錢不住校,自己租一個破破爛爛的房子,然后下課之后兼職兩份工作都不覺得累。
但這畢竟杯水車薪,攢下的那點錢在看病上,簡直九牛一毛。
如果這次沒有裴昱出手相助,她還不知道該怎么渡過這個難關。
他的幫助比說什么話都來得讓她感動,說實話,她沒想到裴昱會幫自己,畢竟那樣一個男人跟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好像壓根兒就不是一樣的人。
越是想不到,事情發生的時候就感觸越深。
可是她好像沒有什么是能夠回饋給他的。
但不管怎么樣,裴昱既然選擇幫她,她不能當做理所應當,更不能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
想到這些,席安安心頭有些喘不過氣,需要她去面對的事情還有很多,沒有時間休息喘息。
她轉身朝席向榮所在的病房走去,她知道裴昱就在門口等她。
果不其然,走到離病房門口還有五六米的地方,裴昱已經從長椅上站起身朝她走來。
似乎她臉上的神情有些凝重,只見他微微蹙了下眉頭問道,“怎么樣,醫生說什么了?”
“沒什么。”席安安低頭,借著這個動作避開男人的視線,“好好恢復沒什么大問題。”
說完,她又話鋒一轉,“就是……”
“嗯?”裴昱見她支支吾吾的樣子,以為她有什么事情瞞著自己,語氣沉下來,“到底怎么了?”
席安安抬頭看了一眼四周,伸手力氣小小的拉了一下男人的衣袖,“我們換個地方說吧!
裴昱有些意外,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需要特意換個地方才能說得。
但也尊重她的意思,“OK,去茶水間吧。”
他轉身吩咐身后的助理,不要讓其他人跟著過來,席安安跟在男人伸手,看著那道高挑的身影,不知道是因為自己心境變了,還是其他原因,她忽然發現裴昱這人特別體貼。
之前,她總是將關注點停留在他跟自己說話的語氣和霸道的行為上,可是在這蠻橫的表面之下,他一直也有細膩的一面。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茶水間,房間很小,就在走廊的中間位置,方便兩面病房的病人,熱水器旁邊的小小水池離還儲蓄了不少水。
裴昱似乎有些嫌棄,雙手松松垮垮的抄在褲子口袋里,“什么事,說吧!
席安安這才難為情的開口道,“我爸爸手術和住院的費用,醫生說你已經付了?”
裴昱愣了下,不過也沒打算隱瞞,很快點頭承認,“嗯,怎么了?”
他問的非常不在意,可席安安卻無法真的不在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無比認真的仰頭對上男人的視線,“醫生說所有的醫療花銷加起來在十萬出頭,這么多錢,我暫時拿不出來還給你,但是我會努力打工賺錢湊夠給你,或者我也可以回到紅鼎上班,工資我不要了,就每個月扣除,但是現在我能做的就只有——”
說到這,席安安頓住話尾,將近半分鐘才小聲吐出一句完整的話,“延長我們的交往時間!
裴昱知道她自尊心強,但怎么也沒想到會說出這么一句話來,他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意外,更多的是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他把他們的關系當做什么?
可以進行的交易,還是跟他談條件的籌碼?
裴昱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可以那么失控,明明前一秒還恨不能將身邊最好的都給她,現在卻想把她的腦袋扒開看看里面都裝了什么。
他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才能說出這種話來?
怪不得要找一個隱蔽的地方說,這比直接甩他一個巴掌都來得令人難堪。
裴昱雖然在她面前沒皮沒臉慣了,也從來都沒有刻意的偽裝過什么,但現在他的確介意的不行。
再不要臉都沒辦法對這句話無動于衷。
席安安卻根本沒想到他會有這么多想法,她腦子也非常亂,只是想把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告訴他,而更深一層的含義是,她想讓他知道,自己也不是那么排斥他了。
只可惜這層意思裴昱根本就沒有get到,他感覺自己的頭發絲兒快要被胸腔內的額怒火給燒著了。
“席安安。”他冷笑著開口道,“你在用我給你的籌碼跟我做交易,這是誰交給你的?”
席安安被他一句話懟懵了,什么交易,什么籌碼,她根本就不明白,“我沒有……”
“你沒有什么?”裴昱氣的胸口都在上下起伏,“我前腳剛跟你爸付了醫藥費,你這個做閨女的后腳來跟我說要延長交往的時間?”
似乎是覺得可笑,裴昱又重復了句,“真他媽可笑,交往時間還能用延長這倆字,我算見識了!”
席安安被他的怒火嚇到,知道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趕緊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解釋,“你誤會我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也想跟你在一起。“
“呵,”裴昱仰頭看著別處,沉沉吐出一口氣,如果換了平時她這么說,他估計開心的能將整個醫院都買下來給她。
只是在聽了剛才那一番話之后,他壓根兒不信了,直接甩開那擒著自己的小小手掌,滿目諷刺,“不必了,你想,老子還不想了!
他不需要一個為了一筆錢跟自己在一起的女人,如果是這樣,他找誰不行,非要在她這受侮辱?
裴昱越想越氣,越想越受不了,覺得自己的人格都被貶低了,一刻都不想多呆,直接擦過她的肩頭,徑直走了出去。
席安安往前跟了兩步,察覺到他步履之間的不耐和決絕,沒有勇氣真的去攔他。
只能站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消失在樓層拐角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