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恬將信將疑走過去，步子剛邁到車門前便聽到車鎖‘啪嗒’一聲解開，她深吸口氣，拉開車門看著主駕駛座上的男人，步子卻沒動，“你怎么來了？”

男人半張臉被車頂燈照著，另外半張隱匿在黑暗中，不知道等了多久，聲音沉的像是海底的回聲，“上車。”

舒恬不滿他這幅自作主張的態(tài)度和命令式的口吻，下意識的抵觸，“我……”

“這里不能停車，先上來再說。”

“……”沒辦法，她只好乖乖坐進去。

上了車后，男人油門踩下去駛進主道，朝付清童公寓的方向前行，舒恬身體被安全帶扣著，四肢也像是被無形的大網(wǎng)罩住，拘謹(jǐn)?shù)牟恍小?

“孩子呢？”他終于開口，卻是問孩子的，想想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似乎除了孩子的問題能夠談兩句，別的方面總是爭吵最多。

“在家里，怕沒時間照顧他，交給我爸媽了。”

“他們相處的不錯？”

舒恬心頭一緊，提到這些就下意識的緊張，“……還不錯。”

聞言，男人沉了片刻又道，“我把孩子的事情跟家里說了。”

他突然這么說，舒恬思維差點沒跟上，思忖兩秒才明白他的意思，也更為驚詫，“什么！？”

要知道厲家當(dāng)初可是連她都不能接受，現(xiàn)在知道她帶著厲函的孩子回來，豈不是……

“厲函，你瘋了？！你把孩子的消息擅自公布出去，你有問過我同不同意嗎？”舒恬瞬間憤怒沖頂，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告訴他們的時候想過他們會怎么對孩子嗎，如果他們對舒嘯的存在不認可，傷害到孩子怎么辦？這些問題你想過嗎，你口口聲聲說想要孩子，這就是你愛的表現(xiàn)？如果此自私……”

她字字句句可謂誅心，厲函甚至來不及辯駁心頭已經(jīng)被她狠狠扎了一刀，從始至終她都沒有相信過自己。

“他們想要抱曾孫，沒說別的。”男人喉嚨發(fā)干的擠出一句話，打斷她仍在繼續(xù)的咄咄逼人。

舒恬承認自己在舒嘯的事情上不夠冷靜，可是她一點心理準(zhǔn)備都沒有就被他推到了明面上，她是可以承受可孩子呢？她真的不想舒嘯收到一點點的傷害，不管是身體上的還是心理上的。

孩子這么大正好是形成世界觀的時候，如果有人跟他說了什么，他肯定會記一輩子，對她和厲函也會怨恨。

所以聽到厲函這么說，舒恬第一反應(yīng)就是反諷，“他們想抱就抱？用不用我跪下來感謝你們厲家的包容和無私？”

‘吱啦——’

輪胎緊急制動下跟地面摩擦發(fā)出一道刺耳的聲響。

男人將車子猛地停在路邊，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我什么時候說過同意了，什么時候逼迫你一定接受了，我只不過是想讓孩子有一個名分，想讓他們知道我厲函不是一無所有，我只是做了爸爸很開心，興奮激動到血液都在沸騰，你說我自私，舒恬，如果有人傷害孩子，不等她動手我就會百倍千倍的討回來，我比任何人都要珍視他！”

他知道她在孩子的事情上敏感多疑，他也理解她身為母親的心，可是他想成為一名好父親的心情她能不能稍微體諒一點？

她不知道她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心里有多難受，愧疚，懊惱，甚至是委屈，他都無法言說。

舒恬被他質(zhì)問的愣住，緩過神來后紅著眼睛搖頭，“厲函，你忘了之前你們家里人有多么反對我們在一起，我不敢相信他們。”

她顫抖哽咽的聲音像是一盆當(dāng)頭澆下的冷水，把他所有的憤懣都澆滅。

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都歷歷在目，是他咎由自取，又能怪得了誰？

車廂內(nèi)壓抑著一股低迷的氣氛，兩人都沒說話，空氣中都彌漫著瀕臨爆發(fā)的危險，他們都太壓抑了，壓抑到馬上就要觸底反彈。

厲函心情不好，特別不好，舒恬又何嘗不是？

“你對我還有感情，為什么不跟我在一起？”他薄唇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冷冽的氣質(zhì)，疏離卻讓人想要靠近。

他不是沒問過她這個問題，以前她總是避而不談，可是現(xiàn)在……

舒恬輕輕闔上眼眸，輕聲道，“我不確定。”

男人蹙眉，視線落在她臉上，“不確定什么？”

“不確定這樣的生活是不是我想要的，也不確定跟你在一起之后還會不會像以前一樣。”

靜謐的車廂傳來她有些虛浮的聲音，她說的是心底的實話，卻也正因為如此才會令人心痛。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該不該跟你繼續(xù)走下去，如果稀里糊涂的在一起還不如不要重新開始。”她一字一句，讓他看到自己的頗多考量，“有了舒嘯之后，每一步都要更加謹(jǐn)慎，我要對孩子負責(zé)，不是一兩句話就能決定，一兩天就能想明白的。”

“那是你。”男人一雙黑眸緊鎖著她的眼睛，“我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做什么，想要什么。”

他灼灼的目光讓舒恬物理承受，“給我點時間吧，不要逼我。”

想到厲家復(fù)雜的家庭，就忍不住的愁容滿面，“今天這樣的事情，我希望下次你可以過問我的意見。”

談話一度僵硬的有些進行不下去，兩人走到這般田地，好像說什么做什么都是多余，這些事找不到一個出口，就像是麻團一樣纏在心頭。

厲函平復(fù)了一下心情后重新發(fā)動車子，朝付清童公寓方向開，路上他沒再說話，只是全神貫注的開著車。

臨了到了公寓，舒恬下車的時候他才開口，“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我不想逼你，但我是孩子的父親，確實等不了太久。”

他已經(jīng)錯過五年，現(xiàn)在拼了命的想要給孩子和她更好的生活，如今看得見卻無法相認的局面，讓他有些等不及。

舒恬點頭答應(yīng)，呼出的氣息都有些顫抖，“我知道了。”

她拉開車門走下去，頭也不回的進了公寓單元，厲函看著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后才開車離開。

然而，就在舒恬真的準(zhǔn)備好好考慮一下他么之間的問題時，意外卻發(fā)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