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腳步微頓,卻沒回頭,“我憑什么不能這么對你?這樣是最好的結果!
“你這樣做對得起我的父母嗎?對得起他們曾經(jīng)為你付出我的生命嗎?我可以接受你不喜歡我,但是我無法接受你不聞不問一句就擅自決定把我送走!我不想回去,我有選擇的權利!”
江楚婧什么都可以忍,唯獨就是無法忍受厲函離開自己,只要這個男人不在她身邊,她就會渾身難受。
而這一切落盡厲函的耳朵里,除了可笑還是可笑,不能接受離開?這不過是她自私感情的狡辯而已。
“之前你的確有選擇的權利,我不是沒有給過你機會,但是現(xiàn)在來看是我錯了,我不該給你這樣的機會,事情發(fā)展到今天這一步,你我都有責任,正是因為考慮到你的父母,我才沒有把你逼到絕境。”如果真的狠下心,他早就在官司結束前斷了她的治療。
她父母的恩情是他這輩子都要被這的,但不包含她。
江楚婧抬手戳著自己心臟的位置,聲淚俱下,“既然這樣,那你為什么還要再給我最后這一個月的時間,你就那么喜歡看到我苦苦掙扎嗎?那么喜歡看到我痛苦嗎?阿函,我愛你,我喜歡你,難道這樣也錯了嗎?”
她氣勢洶洶的質(zhì)問,好像全世界都欠她,卻忘了誰才是真正的殺人犯。
而厲函也給了她一個無比殘忍的答案,“一個月之后,舒恬的審判結束。”
“舒恬,舒恬……”江楚婧哭著笑不停念叨這兩個字,“又是為了舒恬……”
厲函絲毫不理會,“如果你要愿意提前走的話,我不會阻攔!
男人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平靜和冷漠,像是在對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在說話。
江楚婧從中聽不到一絲一毫的關心,甚至連情緒都沒有,他對他已經(jīng)到了毫不在意的程度。
“還有,”末了,他頓了頓語氣,聲音不大卻有力,他背對著她,頭微微側過來幾分,讓她清楚的看到男人嘴角的諷刺,“我不愛你,從始至終!
厲函還是走了。
病房門關上。
只留江楚婧一個人默默坐在床邊,屋子里像從來都沒人來過一樣安靜,空氣中漂浮的微塵,相互碰撞,相互擁擠,好像也在爭先恐后的嘲笑她——
‘看吧,即使沒有舒恬你也什么都不是’。
“啊!!”江楚婧崩潰大吼,她撲到桌面上,看都不看放著什么,全部都拿起來瘋了似的扔在地面上。
噼里啪啦的摔砸聲透過門板傳出去,醫(yī)護人員應聲沖進來,生怕他出現(xiàn)什么意外,可她卻不管不顧,將所有能夠拿起來的東西砸了個稀巴爛。
房間內(nèi)很快變成一片狼藉,其中一名醫(yī)護人員站得比較近,被醫(yī)療箱砸到手臂,立刻浮現(xiàn)出一大塊淤青。
不過這樣的狀況并沒有持續(xù)很久,很快便有人沖進來將她控制住。
江楚婧被壓在床上,臉死死貼著床面,冰冷尖銳的枕頭沒入她胳膊的靜脈中,有人往她身體里打了鎮(zhèn)定劑。
半分鐘過去,力氣慢慢從四肢里抽離,她頭發(fā)凌亂骨瘦如柴,就像一個破敗的布娃娃一樣,毫無生氣的躺在床上,看著頭頂蒼白的天花板,就像她的人生一樣,蒼白可悲。
意識慢慢的消退,陷入昏迷的前一秒,她的腦海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個男人他走的決絕,頭也不回,他說——
他不愛,自始至終,都不愛。
……
等待官司結果的時間是漫長的,舒恬在監(jiān)獄里,每天除了按照規(guī)定起床,訓練,接受教育之外,并沒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她心里很清楚,之所以能這么清閑,坑定是厲函找了關系,否則她現(xiàn)在早就被褪了層皮。
然而盡管是這樣,每天面對著空蕩又潮濕的房間,舒恬心里還是會感到無限的悲哀,環(huán)境對人來說實在是太過重要,除了心理上的折磨,還有來自身體上的折磨,因為她敏感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孕吐反應越來越明顯了。
監(jiān)獄里的飯,并不是那么合胃口,盡管給她端過來的菜色已經(jīng)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可是那飄在上面的油花,還有油膩的肥肉,都會讓她一陣惡心反胃。
每次吃飯怕被獄警發(fā)現(xiàn),只能死死忍住,不讓自己干嘔出來。
期間厲函一直都沒有來過,因她的當庭翻供,案子裁決的困難大了不少,她知道一定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做,這個男人打過兩通電話給她。
舒恬問他,“能保釋嗎?”
電話那頭的男人沉默了兩秒,“我會盡力!
聽到這四個字她已經(jīng)心里有數(shù)。
一個月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終于還是來了。
“0485號出來,到你了。”獄警把她從屋子里喊出來。
走出房門的那一刻,舒恬的心跳開始加速,一步,兩步,三步……慢慢朝監(jiān)獄的門口方向走去,直到視線之中,出現(xiàn)的那輛押送負責押送她的車。
舒恬站在大門口沒有動,抬頭看了一眼天空,今天天氣很好,天很藍,白云是一大朵一大朵的,只可惜,她現(xiàn)在的心情,卻截然相反。
“走吧,快點兒,時間來不及了!鄙砗笥钟腥嗽诖。
舒恬緩緩收回視線,朝那輛車走去,一段不長的路,她走的卻很忐忑,沒有人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放在身體兩側的手,早已顫抖不已。
上車的時候,舒恬特意看了一眼開車的司機,是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身上穿著深藍色的制服,頭發(fā)非常短,整整齊齊的短寸。
視線只在他臉上停留了不到三秒鐘,很快便不著痕跡的移開,舒恬規(guī)矩的坐進車廂。
一路行駛的很平穩(wěn),直到抵達法院門口。
下車后,她被帶到了一間屋子里,厲函已經(jīng)早到了在等,他的表情很凝重,很顯然是得到了宣判審判的結果。
“你知道結果了!彼龁柕暮芷届o。
“嗯!眳柡p輕應了一聲,神色很沉重。
“你說吧,不用什么樣的結果我都接受。”
她坦然的目光倒是讓厲函心頭為之一顫,房間里很安靜,靜到連墻上鐘表,指針走動的聲音都可以清晰的聽到。
咔噠,咔噠。
“2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