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鈞庭靈機一現,“你也是因為打官司的事才來的嗎?”
男人態度很抵觸,出口的話都帶著濃重的怨氣和怒氣,“是又怎么樣!”
“哥們,這不巧了,我也是因為這事來的,你找的哪一家律所?”葉鈞庭話音微頓,接著又道,“我剛從函祎律所出來,官司敗訴心里煩著呢,想上來透透氣,沒想到碰上你們了。”
葉鈞庭語氣很平緩,好像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真的不認識她只是湊巧經過而已,聽的舒恬都差點信了。
男人一聽說他也敗訴,明顯愣了一下,“你找的是哪個律師?”
葉鈞庭只用了一秒便脫口而出,“函祎律所的吳律師,吳文遠,你知道嗎?”
“吳文遠?”男人注意力被轉移開。
舒恬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他緊握著自己的手掌,如果她現在拼命掙脫是有機會跑掉的,可是……或許也會跑不掉。
似乎看出舒恬的想法,葉鈞庭很輕微的朝她搖了下頭,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我好像有點印象……我的官司是劉薇負責的,你聽說過她嗎?”或許是同樣的遭遇讓男人放松了警惕,忍不住多問幾句。
劉薇?
這個名字說出口,舒恬和葉鈞庭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兩人心里都很驚訝。
沒想到,竟然是她。
葉鈞庭面不改色的收回視線,繼續往下編,“我知道這個劉薇,這個人之前幫我處理官司,后來我不滿意,才換的吳文遠。”
男人語氣加重,“你換人了?是不是因為劉薇……”
“她不行。”葉鈞庭緊盯著男人的表情,不錯過一絲一毫細微的變化,像是要洞悉他所有的情緒,“這個人打官司很有問題,不瞞你說,我現在正準備反告她一把。”
“你要告她?你瘋了,她可是函祎律所的律師,你怎么可能搞得過她!?”
“反正現在我敗訴也沒什么好擔心的,就算我不好過,我也不能讓她過好了。”葉鈞庭動作很慢的從褲子口袋里掏出一盒煙,“哥們,你要是有什么關于劉薇的資料,也可以給我提供提供。”
說到這,男人已經完全走進了葉鈞庭編制的這個謊言里,思維顯然已經被引導。
這時,葉鈞庭抽出兩根煙,一直叼在唇邊,一直朝前遞了一下,“抽一支么?”
沒有男人是不愛煙的,特別是心情極度煩悶的時候,唯有一支煙能夠舒緩。
看著葉鈞庭伸出的手,男人并沒拒接,也沒接過來,葉鈞庭借機往前走了兩步,靠近的同時眼底的鋒芒的漸漸顯露……
就差一點了。
就在香煙快要接觸到男人的指尖時,舒恬果斷將男人攥著自己胳膊的手掌往后擰,猛不丁的被突襲,對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手腕生疼。
身上的力道松開,舒恬心中一喜朝前跑去。
可惜才邁出兩步,頭發卻被什么東西扥拄了,她身體晃了一下,暗罵一聲倒霉,正要不管不顧的將頭發扯斷,身后的男人突然速度極快的一把抓住了她被風吹起的長發。
舒恬往后倒退了兩大步,差點栽下去。
男人眼睛瞪大,五官扭曲的看著舒恬和葉鈞庭,“你們耍我,好啊,你們竟然敢耍我!?”
葉鈞庭神色一凜,“你別沖動!”
“你們都是一伙的,黑心狗律師,都應該去死!”男人的情緒比先前還要高漲,手上力度不減,恨不能將舒恬的頭發連根拔起。
千鈞一發至極,天臺門再一次被人推開,一抹高挑挺拔的闖進視線。
男人身上只穿著一件白色襯衫,原本被扎在褲腰里的襯衫衣擺有一邊已經露了出來,不難看出他一路跑來多著急。
厲函看著欄桿邊緣處,仿佛只要一陣風就可以吹走的兩人,心臟瞬間像被抬到了萬丈高空,身體里的血液也變得冰冷,流通四肢百骸,直抵心房。
“把人放下。”
男人平穩的聲音響起,像平時一樣,聽不出任何慌亂,帶著讓人想要屈從,與生俱來的威嚴。
舒恬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只知道當眼睛捕捉到這抹熟悉的身影時,當耳朵聽到他低沉的聲音時,心底忽然松了口氣。
他來了。
沒有不管她,也沒有置她于不顧,在生死攸關的時刻,出現在她身邊。
這個認知瓦解了舒恬所有的偽裝,眼底涌起一陣熱意,她睜大眼睛不讓它落下來,從來都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卻在面對他的時候格外脆弱。
“不可能,我今天就沒想活著回去!”男人換了一個動作,直接勒住舒恬的脖子。
她被迫仰起頭,看著頭頂湛藍的天空,一陣陣眩暈朝她襲來。
“要跳樓先把她放開,沒人攔著你去死。”厲函的聲音冰冷且無情,絲毫沒有任何要說服他的意思。
他不在乎這個人要死還是要活,他在乎的只有他懷里的女人。
似乎沒料到厲函會這么說,男人整個人都愣住了。
葉鈞庭心底微微詫異,怕這樣會更加激怒歹徒,連忙勸阻,“我答應你,你的官司會重新上訴,直到你滿意為止,你先下來,我們坐下談。”
“哈哈哈!”聞言,男人忽然癡狂的笑了,伸出手異常激動的指著葉鈞庭的臉,“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們嗎,去死吧!!”
電光火石之際,男人像是被按下一個按鈕,再也沒有一絲猶豫,直接勒著舒恬的身體,直挺挺的朝下栽去。
男人徹底消失在視線中,連同他懷里那抹纖細的身影……
“舒恬!”
“舒恬!”
兩道男聲同時響起,劃破安靜的天臺,留下一地肅靜。
厲函目眥欲裂,眼睜睜看著她在自己面前消失不見,周圍一切聲音都聽不到了,迎面刮過來的涼風劃破他的眼眸,刺激著他的眼眶像是浸了血色一般。
看著空蕩蕩的欄桿臺面,他的心仿佛也在這一刻空了,隨著那抹嬌小的身影從高空拋下,砸碎之后涌出無數的悲傷。
他整個人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都動不了,挺拔的身體漸漸彎曲下來,如同枯槁的樹枝在風中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