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是假的……”
董淑妃抬眸,對(duì)上百合關(guān)切的眸子,忽然笑了起來,那又哭又笑的模樣,讓百合心中滿是不安!
“娘娘!”
百合情急之下,忍不住用力晃動(dòng)著董淑妃的肩膀,顫抖著嗓子說道:“您到底怎么了?您不要嚇奴婢啊!”
因?yàn)榘俸系幕蝿?dòng),董淑妃整個(gè)人一陣恍惚!
片刻之后,回過神來,她先是自嘲一笑,而后就勢趴在百合肩膀上,苦澀聲道:“百合,本宮忽然覺得,本宮好累,好累……”
百合聞言,心下微疼,伸手輕撫著董淑妃的肩膀:“娘娘如果累了,就趕緊躺下歇著,奴婢去給娘娘熬點(diǎn)燕窩粥……”
“好……”
只忽然之間,董淑妃像是脫力一般,整個(gè)人都提不起精神。
等到百合出了寢殿之后,躺在榻上的她,方才無比嘲弄的勾起了紅唇。
“你可以試試,不按照我的吩咐去做,會(huì)有什么后果!”
這句話,昨天無名才跟他說過。
今日,他又說了一次!
雖然今日,他自稱為朕,但是世上沒有那么多的巧合!
剛才那個(gè)人,必定是無名!
那句話,也是他故意說給她聽的!
想不到啊!
想不到!
她心心念念,愛了那么多年的那個(gè)人,即便聽到她見紅了,也不曾回宮。
當(dāng)真是,狠心的很啊!
如此,還不算!
他竟然讓無名假裝成他,來安撫她!
這還真是諷刺!
天大的諷刺!
現(xiàn)在,既是所有人,都不讓她好過了,那么她也就可以心無旁騖的,讓所有不讓她好過的人,一個(gè)一個(gè)的,全都不好過!
……
是夜,霍青回靈霧山莊復(fù)命,自然也將蕭景離開了消息帶了過去。
聽霍青講了事情經(jīng)過,沈良辰緊蹙著黛眉,對(duì)他輕擺了擺手,一臉悵然的坐在椅子上。
“怎么了?”
自門外進(jìn)來,見沈良辰悶悶不樂,蕭湛眉宇輕皺了下,含笑上前,將她擁入懷中。
“蕭景走了……”
沈良辰抬起手來,伸手圈住蕭湛精壯的腰身:“婉婉的心里,現(xiàn)在一定不好受。”
聞言,蕭湛眸中精光閃爍。
“人啊,往往要失去了,才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貴的。”輕拍了拍沈良辰的肩膀,他溫聲說道:“別想那么多了,該用膳了。”
“嗯!”
沈良辰莞爾一笑,看向桌上玲瑯滿目的美食,原本還很有食欲的她,只忽然之間,不但沒了食欲,卻覺一股熱浪在胸腹翻涌!
“怎么了?”
蕭湛低垂眼瞼,見沈良辰面色微白,扶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一緊,眼底盡是關(guān)切之意:“臉色如此難看?”
“沒事!”
沈良辰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輕蹙了蹙眉心,對(duì)蕭湛微微一笑:“許是昨夜里著涼了。”
聞言,蕭湛眼底閃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睇見他眼底的光,沈良辰嗔怪著一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想什么呢你?”
“我在想……”微微傾身,蕭湛湊近沈良辰耳邊,以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喃道:“都是我不好,昨夜沒顧及到你,害你著涼……”
“討厭……”
沈良辰黛眉倏地一蹙,意會(huì)他話里的意思,耳根發(fā)熱,臉色微微泛紅:“越說越?jīng)]個(gè)正經(jīng)兒了,趕緊用膳吧!”
“謹(jǐn)遵娘子大人之命!”
溫和的笑,始終掛在嘴角,蕭湛輕擁著她,緩步行至膳桌前。
最近幾日,沈良辰在靈霧山莊里吃的好睡的好,精神飽滿,整個(gè)人都顯的紅光滿面。
想當(dāng)然爾,每日三膳,也都是極對(duì)口味的。
但是今日,看著桌上的美食,她卻輕蹙了眉,打從心里沒有想要?jiǎng)涌曜拥囊馑肌?
見她如此,只當(dāng)她是昨夜著了涼,身子不適,蕭湛體貼的替她夾了塊水晶肘子,送到她的嘴邊:“我知你身子不舒服,少吃一些,便去歇著。”
“嗯……”
沈良辰雖然食欲欠佳,卻礙于蕭湛的體貼,到底微微啟唇,吃了起來。
蕭湛滿意的看著她端起燕窩粥悠悠然的喝著,放下筷子,輕皺了眉宇:“辰兒,我們此行,已然半月有余,姑母一行也快到了,我們?cè)撌菚r(shí)候回去了!”
聞言,沈良辰輕挑了眉梢,從粥碗中抬眸。
蕭湛知道,因?yàn)槎珏鷳言幸皇拢蛄汲叫睦锒嗌偈怯行┨矶碌摹?
他也知道,這陣子在這靈霧山莊里,她過的開心愜意。
如果可以,他寧愿一直如此。
但是,在其位則要謀其政,他身為一國之君,自然不能長時(shí)間置天下大事于不顧啊!
沈良辰睇見蕭湛眼底想留下卻又無奈的眼神,驀地有些好笑。
想到他以前的唯我獨(dú)尊,她忍俊不禁的放下粥碗,淡淡揚(yáng)眉:“云寒,你是皇上,能在這里陪我半個(gè)多月,我已心滿意足了,回宮的事情,你盡管安排便是!”
聞言,蕭湛笑看著她,星眸中眸光綻亮:“辰兒最貼心了!”
沈良辰眉心輕輕一皺,笑看著眼前柔情百般的蕭湛,心中回想到以前初見他時(shí)。
那時(shí)的他,俊美無儔不假,不過周身卻總是散發(fā)著陣陣?yán)湟猓瑥膩矶际抢淅涞模瑢?duì)她沒個(gè)好聲氣。
她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有朝一日,他會(huì)如眼前這般,與她溫言軟語,情深如許。
想來,有夫如此,上天待她沈良辰一點(diǎn)都不薄!
“想什么呢?”
蕭湛凝著沈良辰神思紛飛的神態(tài),眼底眸光更柔了幾分,伸手握住她置于桌上的手,他輕皺了皺眉,眼底絲毫不掩對(duì)她的情愫。
“想你!”
沈良辰?jīng)]有任何隱瞞的,直截了當(dāng)?shù)幕亓怂膯栴},伸出另外一只手,握住他有力的大手,眸底波光流轉(zhuǎn),熠熠生輝:“我想你對(duì)我的好!”
他沒有食言。
現(xiàn)在的他,是真心實(shí)意,一心一意的對(duì)她好!
“才知道我好?”
蕭湛被沈良辰絕俗的笑顏,惹得久久移不開目光,眸底竄起一簇火苗,輕嘆一聲,他起身站在她的身前,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輕撫著她的頭髻:“好了,既是不舒服,便不要用那么動(dòng)情的眼光看我,我是男人,還是一個(gè)深愛著你的男人,會(huì)把持不住的!”
沈良辰失笑,緩緩站起身來,雙手環(huán)著他的腰,臉頰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聲音滿是挑dòu之意:“你把持不住,又該如何?”
“辰兒……”
語氣里,是深深的無奈,蕭湛皺起眉,整個(gè)身子都緊繃起來:“放開我,好好用膳,然后去睡一覺,我們便回宮!”
沈良辰十分清晰的感覺著他的緊繃,圈著他腰的手將他勒的更緊,小聲咕噥道:“我讓你陪我一起睡!”
“唉……”
蕭湛面色一僵,無奈一嘆,“不帶這么折磨人的!”
沈良辰挑眉。
那眼神好像在說,就折磨你,你怎么地吧?!
片刻之后,蕭湛繳械投降。
在偌大的暖榻上,他緊緊抱著沈良辰,臉埋在她的頸窩嗅著,雙唇壓著她的發(fā),感覺到她如細(xì)絲一樣柔軟的發(fā),絲絲的印在他的唇上,他輕輕一笑,俯身吮上她的白皙的臉頰:“辰兒,我的小妖精!”
“嗯,只是你的……”
沈良辰輕笑著,仰頭吻上他的唇……
她想,若回宮之后,他大抵就不能如現(xiàn)在這般,一直陪在她身邊了。
既是如此,何不享受現(xiàn)在!
……
這日,日落黃昏時(shí)。
慈寧宮寢殿之中,宋太后一襲銀色華服,斜倚在貴妃榻上,姿態(tài)雍容,榮華萬千。
輕輕垂首,抿了一口手里的香茗,她柳眉輕蹙,眸底思慮深深。
坐于對(duì)面錦榻上的平王妃見她如此,不由微蹙了蹙眉心,輕聲問道:“臣妾聽聞皇上想讓太后往南邊去散散心,太后為何不去啊?”
“哀家暫時(shí)動(dòng)不了身!”
宋太后輕輕喟嘆一聲,輕輕轉(zhuǎn)動(dòng)著手里的茶盞,慢聲說道:“如今董淑妃有孕,哀家走著不放心,安陽公主過陣子也要過來,哀家就更不能走了……”
聞言,平王妃無奈苦笑。
輕抿了口茶,她低眉說道:“臣妾聽聞,皇上對(duì)董淑妃這一胎,并不上心,自多日前與皇后出宮,便一直都待在山里。”
“是啊!”
宋太后抬頭笑看平王妃一眼,無奈說道:“你說哀家是不是老了,皇上這個(gè)當(dāng)?shù)亩疾患保Ъ揖箷?huì)如此迫切的想要個(gè)孫兒。”
平王妃與她四目相交,語氣晦澀道:“太后其實(shí)是想要在孫兒身上,尋到皇上年幼時(shí)的身影吧?”
宋太后聽平王妃此言,淺笑了笑,對(duì)她的話不置可否。
見狀,平王妃輕笑著說道:“既是如此,太后大可等著孫兒出世,高高興興的做你的皇奶奶,何必如此悶悶不樂?”
宋太后的臉上,淺笑依舊,眸色卻漸漸晦暗:“皇上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但此次董淑妃有孕,他卻冷靜的可怕,哀家查過董淑妃的信期,仔細(xì)算算日子也對(duì)的上,按理說不會(huì)有錯(cuò),可哀家這心里,卻總是惴惴不安哪!”
聞言,平王妃放下茶盞,緩步行至宋太后身邊,輕輕的替她揉著肩膀:“太后不必如此,凡事順其自然就好,皇上現(xiàn)在如此,是因?yàn)樾睦镏幌胫屎螅@人啊,沒有不喜歡自己孩子的,即便他現(xiàn)在再如何的冷靜,等到孩子出生,便一切都會(huì)好轉(zh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