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耶律毓塵,豐神如玉,眸光熠熠,似是帶著火種,明亮的讓人不敢迎視!
沈良辰迎著他滾燙而灼燃的視線,清楚的看著他澄亮的眸子中,自己的倒影,忽然心頭驚了一驚!
她重生過一次!
且,還從小在芙蓉鎮(zhèn)那種地方長大!
自然,并非是不諳世事之人!
是以,她可以清楚的分辨出,眼下耶律毓塵看向她的目光,到底意味著什么!
雖然,這在她看來,有些荒謬!
但是,她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也篤定,眼前這個(gè)不簡單的家伙,雖然不知是從什么時(shí)候開始,卻應(yīng)該是對她有情的!
想到這一點(diǎn),她不由自嘲一笑!
前世的時(shí)候,她也是這張臉,但是性子委實(shí)不討喜,從頭到尾,只有慕容睿守在她的身邊!
也正因如此,她才委身下嫁給了慕容睿!
誰成想,重生之后,她的桃花,竟然多出了三兩枝!
且,每一枝,都驚才絕艷,灼灼其華!
能直接甩出慕容睿十幾條街!
“你那是什么表情?”
耶律毓塵等了半晌兒,都沒等到沈良辰的答復(fù),卻見她盯著自己滿是嘲諷的笑了起來,不由瞬間便皺起了眉宇,出聲問著她。
聞言,沈良辰嘴角一抿,斜睨著耶律毓塵問道:“耶律毓塵,你這么幫我,不會是喜歡上我了吧?”
“呃?!”
耶律毓塵被沈良辰問的心下一窒,眼看著沈良辰嘴角微翹,好整以暇的正等著他回答,他心下一堵,心口不一道:“你這女人真是什么都敢說!我喜歡你?少在那里做黃粱美夢了!”
“不是就好!”
沈良辰心知不管是與不是,她都管不著,只是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見她如此,耶律毓塵心下微黯!
但是很快,他便調(diào)整好心情,再次不耐其煩的重復(fù)著自己剛才的問題:“你這女人,你讓不讓我?guī)湍悖故墙o句話!”
“你去安排吧!”
既是耶律毓塵說,他有萬全之策,可以幫她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而她也一心想要離開,且不論他真心到底如何,只為他口口聲聲說要報(bào)恩,她便給他這次機(jī)會!
她,要離開這里!
遠(yuǎn)離蕭湛,還有他那三宮六院的妃嬪!
能神不知鬼不覺,最好不過!
終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復(fù),耶律毓塵輕勾了勾唇角,淡笑著站起身來:“早說嘛!讓我等了這么久……接下來,你就等我的消息吧!”
聞言,沈良辰不禁微微失笑!
輕斂了眸華,她從貴妃榻上站起身來:“天色已經(jīng)不早了,太子殿下既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應(yīng)該可以走了吧!”
“你這還沒過河呢,就想著要拆橋了啊!”
耶律毓塵冷哼一聲,又深看了沈良辰一眼,然后一邊向外窗口走去,一邊十分不悅的碎碎念道:“若非你對我有救命之恩,這深更半夜又挨冷又受凍的,我才不來呢!”
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沈良辰聽到!
等到語落之時(shí),他已然翻身越過窗戶,消失在正落著雪的茫茫夜色之中!
見狀,沈良辰不由莞爾一笑,頗為無奈的,輕搖了搖臻首!
這北遼的太子殿下,性子還真是個(gè)驕傲又別扭……
……
耶律毓塵走的時(shí)候,只說讓沈良辰等他的消息。
他走后許久,沈良辰躺在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一直都無法入睡!
見狀,睡在外間的碎心,忍不住輕聲開口問道:“殿下還在想北遼太子的事?”
“我在想……”
沈良辰聽到碎心的問話,靜默了片刻,又輾轉(zhuǎn)過身來,方才幽幽嘆道:“耶律毓塵雖說,可以幫我神不知鬼不覺的脫身,卻并未提及你和陳叔還有云染……”
“這……”
碎心將身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想了半晌兒才道:“只要殿下可以脫身,奴婢和陳叔想要脫身,應(yīng)該不難!至于云染公子……”想著云染今日沒干多少活兒,卻不停喊累的樣子,她笑了笑,接著道:“讓他留在這里,種種藥田,鍛煉好身體,平日鼓搗鼓搗藥草,其實(shí)也不錯(cuò)!”
聽碎心這么說,沈良辰忍不住笑了笑,十分贊同道:“你說的也對!”
“奴婢說的對吧!”
碎心也跟著笑了笑,忙道:“殿下盡管先逃,回頭奴婢便跟陳叔回吳國找您去!”
聞言,沈良辰緩緩斂了笑,面色微微凝重起來:“我縱然能夠離開魏國,只怕一時(shí)半會兒,也不能回吳國去!”
聞言,碎心想了想,附和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您離開之后,皇上必定會想方設(shè)法的去找您,如果您立即回吳國,只怕是自投羅網(wǎng)!”
“是啊!”
沈良辰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思忖了下,才道:“你明日一早,便讓陳叔去找耶律毓塵,跟他說讓他提前給我找個(gè)隱蔽的棲身之處!到時(shí)候你們脫身了,便到那里跟我會合!”
“是!”
碎心應(yīng)聲領(lǐng)了旨,便對沈良辰輕聲催促道:“天色不早了,殿下早點(diǎn)休息吧!”
“好……”
沈良辰輕輕的,應(yīng)了一聲,確實(shí)望著黑漆漆的屋子,久久不曾睡去!
窗外的雪,下的似乎越來越大了。
聽著那簌簌的落雪聲,她緊蹙著黛眉,強(qiáng)迫閉上雙眼,卻不想一閉上眼睛,腦海之中或是冷酷無情的蕭湛,或是帶上面具的宋云寒,竟都是那個(gè)男人的影子……
……
翌日,清晨。
落了整整一日的雪,終于停了!
立身魏國皇宮之中,放眼望去,不見紅墻綠瓦,處處白雪皚皚!
前朝,大殿之上,蕭湛處理完朝政,一路乘坐龍輦返回乾德宮時(shí),便見霍青一身黑衣,手持寶劍,臉色微白的候在乾德宮大殿外!
遠(yuǎn)遠(yuǎn)的,見蕭湛內(nèi)著龍袍,外披同色大氅,面色冷峻的垂首步下龍輦,霍青臉色一肅,連忙朝他所在的方向,單膝跪落在地。
見狀,蕭湛眉心一顰,一步步拾階而上。
終至霍青身側(cè),方才停下腳步,然后低眸睨著單膝跪落在雪中的霍青!
“皇上……”
蕭湛沒有要開口的意思,霍青只能率先開口:“卑職有要事要稟報(bào)皇上……”語落,他又補(bǔ)充了一句:“事關(guān)皇后娘娘!”
聞言,蕭湛眸光微微一閃,緩緩抬步,從霍青身邊走過。
就在霍青以為,蕭湛不想理他,即將進(jìn)入乾德宮大殿時(shí),卻聽蕭湛冰冷的聲音,緩緩響起:“到御書房回話!”
“是!”
霍青心弦一松,整個(gè)人如釋重負(fù)一般,連忙起身,跟了進(jìn)去!
御書房,位于乾德宮內(nèi)殿。
一路要走過一道長長的走廊,方可抵達(dá)!
蕭湛進(jìn)入乾德宮之后,便褪去了大氅。
進(jìn)入御書房之后,視線掃過御案上,那高高壘起的奏章,他一邊朝著御案走去,一邊沉聲問著霍青:“你每日送回宮中的信里,不是都說皇后一切都好嗎?今日怎地忽然自己進(jìn)宮了?”
“回皇上的話,皇后一切都好!”
霍青在御書房大殿中停下腳步,低垂著頭,恭身回了蕭湛的話,然后略顯遲疑起來:“只是……”
“只是什么?”
蕭湛坐身龍椅之上,伸手接過萬寶兒適時(shí)遞上的茶盞,然后眸華抬起,正對上霍青偷瞄向他的視線。
見狀,霍青心下一抖,竟是噗通一下,直直跪落在地:“皇上容稟,昨夜卑職驚見,北遼太子擅闖皇后所住的芝蘭院,且還進(jìn)了皇后的寢室!”
聞言,蕭湛剛剛掀起茶盞蓋子的手,驀地一僵!
但是很快,便聽他啪的一聲,將蓋子蓋了回去,而后驀地?fù)P手,將那盞茶直接摔了出去,近乎暴怒的厲聲質(zhì)問道:“耶律毓塵擅闖芝蘭院的時(shí)候,你在哪里?如何能讓他進(jìn)了皇后的寢室?”
“卑職一直都在芝蘭院外守著!”
霍青抬首,面色凝肅,卻威武不屈,堅(jiān)定聲道:“北遼太子,之所以能夠闖進(jìn)皇后娘娘的寢室,一則是因?yàn)樗麄內(nèi)笋R太多,卑職能力不足,實(shí)在攔不住!二則是卑職念在皇后娘娘的名聲清譽(yù),實(shí)在不敢張揚(yáng)!”
蕭湛哂然一笑之后,卻也知道霍青所言有理,深深的吸了口氣,他緊皺著眉宇,壓下了心中怒火,語氣陰森的問道:“所以,你就讓他進(jìn)去了?”
霍青聞言,略微猶豫了下,方道:“實(shí)則,碎心和陳良弓跟他們交手之時(shí),卑職是準(zhǔn)備出手的,卻不料中途皇后娘娘下令,撤回了碎心和陳良弓……”
“你的意思是說……”
蕭湛置于御案上的手,倏地緊握成拳,面若寒霜的冷笑道:“是皇后準(zhǔn)許耶律毓塵,進(jìn)了她的寢室!”
聽蕭湛如此一問,霍青低垂了頭,選擇了緘默。
如此,便等同于默認(rèn)!
也使得蕭湛心中,怒火翻涌!
心想著,沈良辰見不得他,容不得他,卻可以讓耶律毓塵深更半夜進(jìn)她的寢室,他心中怒極,直接揮手將御案上的奏章,呼啦一聲,都揮落到了地上:“混賬!”
見蕭湛大發(fā)雷霆震怒,侍候在蕭湛身側(cè)的萬寶兒,身形一顫,連忙跪下身來!
一時(shí)間,御書房內(nèi),噤若寒蟬,鴉雀無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之后,身處上位的蕭湛,竟是霍然起身,俊容陰鷙無比的,抬步便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