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聽聞蕭湛所問,心神微微一窒!
暗道一聲,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他微定了定心神,俊美的臉上陪著笑意:“回皇上的話,今兒夜里的安神湯,云染一早就給皇后娘娘送了過去,只是皇后娘娘說不想太早入睡,便命云染將安神湯放下,先退下了!”
“是嗎?”
蕭湛微揚(yáng)了下頷,低斂著眉目,深凝著云染。
人的名,樹的影!
云染頂著蕭湛冰冷的視線,一陣頭皮發(fā)麻,連忙點(diǎn)頭應(yīng)道:“是!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問問皇后娘娘身邊的侍女!”
蕭湛聽云染這么說,眸光淡淡的斜睨了眼陳勝。
陳勝會(huì)意,退出前廳,去找侍女問話。
云染見狀,不由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氣!
可是,只片刻之后,卻聽蕭湛冰冷如刃的聲音徐徐傳來:“朕曾說過,讓你看著皇后將安神湯喝下,你卻只是將安身湯放下便走……云染,你該當(dāng)何罪!”
聞言,云染的臉色陡然一變!
“皇上!”
云染抬頭看了眼蕭湛,見蕭湛漆黑的瞳眸中,隱隱透著怒意,心里忍不住又驚跳了下,然后不再裝傻充愣,而是干笑著問道:“給皇后娘娘的安神湯里下迷情藥……難道不是皇上的意思嗎?”
“你說什么?”
蕭湛乍聞云染所言,眸光如電,瞬間迸射而出,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什么迷情藥?”
見蕭湛如此反應(yīng),云染心中頓時(shí)一陣恍然!
想來,這給沈良辰下迷情藥一事,應(yīng)該是宋云卿自作主張的!
這該死的宋二爺!
心下低咒了一聲,他緊皺著眉宇,思緒飛轉(zhuǎn)了轉(zhuǎn),輕聲說道:“云染今日給皇后娘娘送安神湯的時(shí)候,宋二爺說皇上這今日脾氣大的很,需要去去火,便在安神湯里給皇后娘娘下了迷情藥……”
說到這里,云染忍不住苦笑了下:“皇上您是知道的,迷情藥這種東西,喝過之后藥效極快,只是片刻便可讓人喪失理智,一心只想尋歡……”
眼看著蕭湛的臉色越來越沉,云染輕挑了眉,一臉尷尬的為自己繼續(xù)開脫道:“這……這……娘娘是千金之軀,借我云染個(gè)膽子,我也不敢等著娘娘喝了才走!”
“宋云卿!”
蕭湛低低喚著蕭湛的名字,整張俊臉已然黑沉的如鍋底一般,一塌糊涂!
正在此時(shí),陳勝自門外而入。
陳勝瞥見蕭湛如萬年冰山冷凝的俊臉時(shí),心下微微一凜,在他身前恭了恭身,低聲稟道:“啟稟皇上,云染沒有說謊,他確實(shí)將藥放下就走了,只不過……”
“只不過……”
蕭湛伸手捏了捏眉心,有些頭疼的輕聲說道:“皇后娘娘沒有喝那碗安神湯!”要是喝了,昨夜也不是那般光景了!
陳勝聞蕭湛所言,微微一怔,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道:“皇上所言不錯(cuò)!侍女說,云染走后沒多久,皇后娘娘便失手將安神湯打翻了!”
“皇上!”
云染想著宋云卿拿劍威逼自己就覺得來氣,抬頭看了蕭湛一眼,他把心一橫,小心翼翼的說道:“皇后娘娘深諳藥理,以前在芙蓉鎮(zhèn)時(shí),曾遍嘗百草,也許察覺了也不一定!”
蕭湛聽云染一言,眉頭一蹙。
不是也許,而是一定!
他比誰都清楚,沈良辰應(yīng)該早已察覺了安神湯里的秘密!而她一定以為,是他卑鄙無恥的給她下了迷情藥!
后腰處,被沈良辰踹過的地方,仍舊隱隱作痛,蕭湛置于桌上的手,驀地握緊,語氣清幽的問著陳勝:“宋云卿呢?”
陳勝跟隨在蕭湛身邊多年,雖然平日近身照顧的是霍青,但是他對(duì)蕭湛的脾氣,還是十分了解的。
這會(huì)兒,蕭湛說話的語氣越輕,心里的怒火就越重!
暗暗的,替宋云卿在心里捏了把冷汗,陳勝低垂了頭,輕聲回道:“從屬下剛才回來,一直不見宋二爺蹤影!”
“他跑的倒挺快!”
蕭湛冷嗤一聲,眸色微斂,幽幽說道:“這次回宮,帶上宋云卿!”
卑鄙無恥,齷齪下流!
現(xiàn)在他總算知道沈良辰為何會(huì)送他這八個(gè)字了,只是即便知道了,如今卻也為時(shí)已晚,宋云卿這小子搞的這出荒唐的鬧劇,最后卻讓他背了黑鍋!
不過,誰讓他背黑鍋,他就讓誰去背座山!
宋云卿這小子,實(shí)在太欠管教了!
也該有人好好管管了!
……
日子,一晃又是兩日。
自從那夜后,沈良辰對(duì)蕭湛的態(tài)度,越發(fā)的冷了,而宋云卿也于那一夜銷聲匿跡,不管陳勝怎么找,都找不到他的蹤跡。
如此,在宋府留宿五日之后,蕭湛一行于第六日,乘坐馬車返京。
在馬車駛離宋府之后不久,如過街老鼠般藏了幾日的宋云卿,終于大搖大擺的出現(xiàn)在宋府門前。
不過,尚不等進(jìn)入府中,早前已然乘坐馬車離去的蕭湛,竟然活生生的站在他的身前。
“表……哥……”
宋府大門前,宋云卿看著眼前俊美無儔的蕭湛,眼皮直跳的干笑了笑。
“總算知道回來了?”
一身玄色的蕭湛輕揚(yáng)了眉梢,雙手背負(fù)身后,朝著宋云卿緩緩踱步而來。
“表哥……”
宋云卿輕擰了眉頭,邊陪著蕭湛笑臉,邊往后倒退著:“看您說的,這里是我家,我當(dāng)然要回來了!幾日不見,我先去看看娘親……”
語落,他猛地轉(zhuǎn)身,卻在看到身后擋在他去路,對(duì)著自己無奈聳肩的陳勝時(shí),隨即面色一窘,雙肩無奈滑落!
天!地!
他的親娘。
他以為自己躲了過去,卻不知只是躲過了初一,卻沒有躲過十五!
心中無比可憐的哀嘆一聲,他能做的,便只有回轉(zhuǎn)過身,噗通一下,朝著蕭湛跪落:“表哥,我那么做,都是為了你好!你……你……你就饒了我這回吧!”
“哼!”
蕭湛看著宋云卿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不由冷笑了一聲,“你這好,還真是讓我想要加倍還回去!”
“呃……”
宋云卿猛地抬頭,看著蕭湛,一臉的悲催:“表哥啊,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你表弟我,尚未成親……”
“尚未成親又如何?你不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嗎?這回我就讓沾一身的綠葉子!”語落,蕭湛陡地轉(zhuǎn)身,邊緩緩步下臺(tái)階,邊對(duì)陳勝吩咐道:“去!將他給我丟進(jìn)芙蓉鎮(zhèn)的倚紅樓……”
聞言,陳勝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就在陳勝抬起手來,準(zhǔn)備揖手領(lǐng)命之時(shí),卻見宋云卿一下子躥起來,跪身扯住了蕭湛的長(zhǎng)袍一角:“表哥啊!你饒了我吧!倚紅樓那地兒,如何是我能去的?”
倚紅樓,那可是芙蓉鎮(zhèn)最低等的勾欄!
不帶他表哥這么埋汰人的!
宋云卿飛身而起,拽住了蕭湛的袍子一角,帶的蕭湛身形踉蹌了下!勉強(qiáng)穩(wěn)住身形之后,他緊皺著眉宇,沉著臉色轉(zhuǎn)過身來,怒視著宋云卿,剛要發(fā)作,卻不想宋云卿大聲嚷著:“我知道我做錯(cuò)了,還請(qǐng)表哥手下留情,換個(gè)法子罰我!”
見他如此,蕭湛的眉頭,瞬間皺的更緊了幾分!
“如果表哥不允,我便只能去請(qǐng)父親過來求情……”宋云卿見蕭湛不為所動(dòng),言語之間,作勢(shì)便要起身!
卻不料,蕭湛抬起一腳,直接踢在他的俊臉上,將他踢的跌倒在地:“滾,我你皇嫂跟前跪著賠罪去!”
宋云卿聞言,心中如釋重負(fù)!
忙不迭的爬起身來,捂著自己那可憐的俊臉,朝著沈良辰的車輦追去!
沈良辰原本是在睡著的,卻是被吵醒的。
彼時(shí),宋云卿已然身在車隊(duì)之中,正跪身在她的車門外,喋喋不休的求著饒:“皇嫂,我錯(cuò)了,我不該自作主張……呃……讓皇嫂誤會(huì)了皇兄……皇嫂,這一切都是我的錯(cuò),你要打要罵全都沖我來好了!”
聞聲,沈良辰黛眉輕蹙,示意侍女打開車門。
面色平靜的靠坐在引枕之上,她靜靜的凝望著車門外宋云卿青紫一片的俊臉,不禁冷笑了。
就算迷情藥是他宋云卿下的,那蕭湛不是照樣拿慕容睿威脅她,強(qiáng)要了她的身子么?
他以為,將宋云卿這小子打一頓,讓他過來陪個(gè)罪,這一切就能當(dāng)作沒發(fā)生過嗎?!
笑話!
這天底下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皇嫂!你就原諒我吧!你要是不原諒我,表哥便會(huì)一直生的我氣,到時(shí)候我一定死的很慘……”眼看著沈良辰不為所動(dòng),宋云卿可憐巴巴的吸了吸鼻子,卻不小心扯動(dòng)了臉側(cè)的瘀傷,痛的齜牙咧嘴!
可是……
見他如此可憐,沈良辰卻只是神情冷淡的瞥了他一眼,仍舊不為所動(dòng)!
“皇嫂,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宋云卿眼巴巴的朝著馬車?yán)锿,見沈良辰吩咐侍女?zhǔn)備了文房四寶,正靜心垂眸,在車內(nèi)的小幾上寫著字,他眉宇緊皺著,朝著身后并駕齊驅(qū)的馬車?yán)锿艘谎邸?
馬車?yán),蕭湛正盤膝而坐,神態(tài)清俊的飲著茶。感覺到宋云卿的視線,他輕抬眸華,一記橫掃,投以他一記凌厲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