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司沉怕她為了離開,找爺爺攤牌,急忙邁步上前,走到他們身邊。
暮楚和樓老爺子見他來了,兩人都很有默契的不提那件事,而是閑聊著家常。
樓司沉總覺得有些怪異,“你們在聊什么?”
樓老爺子一臉坦然,“沒聊什么啊,不就隨便說點家常,怎么?你是不是怕湘宜說你壞話?”
“看你滿臉心虛的樣子,肯定是自己做的不好,才怕你老婆說你壞話吧?我倒是希望,她能給我說說你的不是,告你的狀,可惜啊,你娶了個好老婆,她從來沒在我面前說你半個不好。”
樓司沉看向秦暮楚,有些尷尬。
難道自己想多了?多慮了?
也對,這次過來,她是自愿過來的,并不是他強迫,所以她應(yīng)該也不會找爺爺攤牌。
樓司沉覺得自己過于緊張了,所以才會失去了正確的判斷。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樣。
就是覺得,她可能會因為想要去到蕭瑞的身邊,而做出任何事情。
老爺子訓(xùn)了他幾句,就聲稱要回病房了,秦暮楚跟樓司沉送他回去,又在醫(yī)院陪他到晚上。
樓司沉也跟醫(yī)生聊了聊,確定了具體的手術(shù)方案,醫(yī)生遞給他一份手術(shù)同意書。
“樓先生,你確認(rèn)好后,請在這里簽字,我們才能盡快安排手術(shù)。”
樓司沉拿起筆,有些遲疑。
暮楚站在他身側(cè),見他久久都沒簽字。
這可不像他……
無論多大的項目,他的決定永遠(yuǎn)是果斷堅決的。
她幾乎沒有見過他為什么事情而猶豫……
秦暮楚知道,他是因為害怕,手術(shù)出現(xiàn)意外,以及失敗。
所有的手術(shù),都是有風(fēng)險的。
加上爺爺?shù)哪昙o(jì)很大了,能不能熬過去醒過來,都是未知數(shù)。
但如果簽了字,就等于把爺爺推上了手術(shù)臺,一切的手術(shù)后果由家屬自己承擔(dān)。
她將手輕輕放在他的肩膀上,想要傳遞給他一些勇氣,想要通過此行為安慰他。
樓司沉看了她一眼,似能感受到她的心意,這才快速簽下名字。
手術(shù)定在后天的早上舉行,正好她可以陪著爺爺做完手術(shù),就要回國了。
國內(nèi),還有媽媽在等著她。
她不能一直留在這里……
至于這兩日,她打算去試一下爺爺說的那個辦法,想辦法讓約翰夫婦吧研發(fā)的系統(tǒng)賣給樓氏。
離開的路上,秦暮楚一直在思考,該怎么做。
突然,他問,“你跟爺爺在聊什么?”
他知道,他們聊的絕對不是家常這么簡單。
暮楚一愣,“就……隨便聊聊啊。”
八字沒有一撇的事情,她不想要告訴他。
更何況,他一定認(rèn)為,她是不知情的,對于他損失整個歐美市場的事情,她毫不知情。
“不可能。”
“那你以為我們說什么,還是你覺得,我會跟爺爺攤牌?”
樓司沉不說話……
他緊抿著薄唇,顯然就是被她說中了。
暮楚無奈道,“你放心吧,我不會跟爺爺說那件事的,這是我們兩個的事情,不應(yīng)該牽扯到其他人,再說了,就算要說,也是由你來說,而且,之前我是不知道爺爺?shù)纳眢w有問題,如果我知道,我就不會……”
不會拿爺爺來要挾他。
樓司沉看著她,“不會什么?”
“不會要挾你。”
“那你還會跟我解除協(xié)議嗎?”
“這是兩回事。”
“所以,你還是要解除協(xié)議,去蕭瑞身邊?”
他的黑眸里有著淡淡的慍怒……
暮楚看著他眼中的誤解,卻不知道該怎么解釋。
有些話,她不能說……
說了,就等于是把母親推入了危險處境。
她只好回避不答,轉(zhuǎn)移話題,“爺爺不是讓我們?nèi)⒓愉撉僖魳窌䥺幔课掖┻@身衣服,應(yīng)該沒問題吧?”
她穿的可是衛(wèi)衣牛仔褲……
那種場合,不都得穿的正式一點?
樓司沉怎么會不知道,她在故意轉(zhuǎn)移話題。
所以,她還是要去到蕭瑞身邊……
蕭瑞對她來說,就是很重要!
他心中窒悶,偏過頭去,不回答她。
見他不理自己,暮楚也只好不再說話,心想不適合就不適合吧,大不了一會就坐在角落的位置。
車子抵達演出會場,不少上流社會的名家商人早已經(jīng)入場,記者在外等候拍照,樓司沉下車的瞬間,就有外媒認(rèn)出他,上前想要采訪,那些記者把他包圍著,只見他在鎂光燈下,從容不迫的用英文,回答他們的問題。
這樣一個優(yōu)秀的男人,就像是天子驕子,的確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
和他相比,她太普通了。
她只是大多數(shù)普通人之一,沒有留過學(xué),不懂得國外語言,除了服裝設(shè)計,其他愛好都沒有,更別說精通,她上最普通的高中,最三流的大學(xué),去不起眼的公司上班,一生下來就因為是女孩的身份備受冷落,所以這樣的她,怎么配得上他呢。
站在他身邊的人,應(yīng)該是光鮮亮麗,最優(yōu)秀的女人。
媒體好像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存在……
大概是因為她穿的也太簡單,就像是一個小小的助理。
她站在車門另一邊,又一瞬,不知道是該走上前去他身邊,還是乖乖坐回車?yán)锼懔耍?
就在她猶豫時,他突然轉(zhuǎn)身看向她,下一秒,走了過來。
秦暮楚不由得一愣,因為,他一走來,所有的媒體的關(guān)注點就落在她的身上了。
她緊張起來……
她是真沒想到,一個音樂會而已,這么多媒體會來。
而她,穿著衛(wèi)衣牛仔,也沒怎么化妝,瞬間覺得自己沒了底氣。
樓司沉走到她身邊,一下拉著她的手,“走吧。”
暮楚看那些拍照的媒體,有些尷尬,小聲道,“你怎么也不說,會有這么多記者。”
“說了又怎么樣?”
“那我就先回去換套衣服啊,我現(xiàn)在穿成這樣,你不怕我丟你的臉么?”
他看了她身上一眼,“我覺得挺好,你不是也喜歡這么穿么。”
“我是喜歡,可是……”
“你喜歡就行了。”
他淡淡的說著,此時,突然有記者伸手過來,樓司沉一下?lián)еo著她,以免她被人碰到。
秦暮楚的心,突然跳的很快。
她不知道,是因為那句話……
還是他不經(jīng)意一個,特別護著她的動作。
可能對他而言,那只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可在她這里,她卻會放大很多倍。
暮楚的心里有些微妙的情愫,幸好此時的燈不算亮,她臉上的紅暈才不至于被他發(fā)現(xiàn)。
跟著他簽了名,再去早已經(jīng)安排好的位置,坐下。
秦暮楚這身打扮,在貴賓席里,真的算是異類了。
而且,她穿的還是姜黃色的衛(wèi)衣和破洞的牛仔褲,一身打扮很街頭風(fēng)。
她似乎都能感覺到,身邊有不少女人朝她看來。
樓司沉突然靠過來,在她的耳邊低聲道,“別管他們,自信點。”
他的語氣,就在她的耳邊,炙熱曖昧。
在加上此刻的燈光,她一側(cè)臉,就對上他深沉如海的眸子。
那是一雙特別好看的眼睛,會讓人不小心沉浸其中而不能夠自拔。
兩人對視著,秦暮楚的心跳有些快。
如果不是此時,燈光突然照了過來,她都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
燈光師不知怎么就把燈光投了過來,照在秦暮楚的臉上,晃的她眼睛都睜不開。
她趕緊避開視線,轉(zhuǎn)過臉去。
燈光很快就打去別的地方,周遭再次暗了下來。
秦暮楚坐在那,清楚的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
好在,樓司沉好似并未有所不妥,也沒調(diào)侃揶揄她,他看著臺上,滿臉專注,而此時,那個大名鼎鼎的鋼琴家上了臺,向觀眾鞠躬后,一句話也沒說,直接坐在鋼琴前,手指靈活的在琴鍵上飛舞,每一個音符就好像活靈活現(xiàn)起來。
這應(yīng)該是秦暮楚聽過最好聽的一場音樂會了……
同時,她是真的意識到,樓司沉身邊優(yōu)秀的人太多了。
在他的身邊,可能最平凡的人就是她了。
她覺得自己很渺小,渺小到,不配和他成為朋友。
音樂會結(jié)束之后,很多他的朋友就上前來打招呼,有說法語的,韓語的,日語的,別人和她打招呼,她除了能夠回以微笑,什么都回答不了,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于是,她以上洗手間為借口,溜了。
自己一個人走出去,透透氣。
她恨不得,自己回到小時候,那樣她就能夠好好的努力,學(xué)習(xí)更多的東西,這樣才不至于在他的身邊顯得這么無奈和失落。
她站在走廊外,這里沒有人,她長長的吁出一口氣。
過了好一會,身后突然傳來聲音,“你在這干什么?”
回頭一看,是他。
她微笑,“你怎么出來了。”
他那么多朋友,應(yīng)付完了,最快也要半個小時吧。
結(jié)果,他這么快就出來了?
“出來找你。”
“找我干什么,怕我又被拐了嗎?你放心,以后除了您樓大總裁親自到我面前,其他任何人來接我,我都不會跟她走的。”她再也不想,制造那樣的損失和麻煩了。
就是因為自己的不小心,才會給他帶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