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陸岸琰似乎并不買她的帳,“剛剛不是已經(jīng)探討過了嗎?人是會變的,之前喜歡并不代表現(xiàn)在還會喜歡。”
之前喜歡并不代表現(xiàn)在還會喜歡?
“……”
曲玉溪怔了一下,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難解的暗淡。
可只有陸蓉顏知道,他說的并不是心里話。
陸老太太看不下去了,狠狠剜了他一眼,向著曲玉溪道:“玉溪啊,別跟他一般見識,他就是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以后什么也別給他買!”
曲玉溪微微一笑:“沒事的,奶奶,咱們都是一家人,我怎么會放在心上?我跟岸琰哥的交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么會不了解他?岸琰哥正是把我當(dāng)自己的家人,才會這么坦誠。”
一席話說得陸老太太笑逐顏開,一旁的崔珍愛也很高興,連聲夸贊道:“看看,玉溪真是善解人意,既體貼又懂事,有你這么好的兒媳,是陸家的福氣,還有蓉顏,也是個乖巧的孩子,討人喜歡。”
陸蓉顏淡淡笑了笑,曲玉溪卻微笑著站了起來。
“媽,看你說的,是咱們陸家的家風(fēng)好,長輩們言傳身教,我們耳濡目染,自然也變得懂事了,我媽也時常教育我說進了婆家不僅要孝敬長輩,還要同兄弟姐妹們和睦相處,不能任性,我媽的教誨我是時時刻刻記在心上,可是之前我跟岸笙哥在外地,有心孝敬奶奶和爸媽卻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就總覺得心里不是滋味兒,不能陪在身邊,便只能買些小玩意兒寄回來哄長輩們開開心,也不知道那些東西合不合奶奶和爸媽的心意?”
陸老太太欣慰道:“玉溪,你的心意奶奶和爸爸媽媽都明白,你人雖然不在身邊,可逢年過節(jié)都忘不了花心思給長輩們寄禮物,我們不知道多高興,你看,奶奶身上的衣服就是你買的,我喜歡得不得了,不過喜歡歸喜歡,以后還是別在我們身上花心思了,過好你們小家的日子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回報了。”
“奶奶,你喜歡就好,我跟蓉顏都是陸家的媳婦,您的孫媳婦兒,給你買禮物還不是應(yīng)該的,蓉顏她離得近,在這方面肯定比我做得好!”
陸蓉顏有些汗顏,跟陸岸琰的婚姻名不副實,她很難把自己擺在陸家兒媳婦的位置上,再加上她不是善于逢場作戲的人,極少虛情假意地到陸家走動,所以也就談不上買什么禮物了。而她今天來陸家,也是兩手空空。
曲玉溪此時說這話,讓她多少有些下不來臺。
她不免有些尷尬,卻又無力反駁。
陸岸琰的聲音卻又響了起來:“大嫂不提我倒忘了,前陣子陪蓉顏回娘家,她讓岳父岳母有針對性的就奶奶和爸媽的身體情況配了養(yǎng)生的方法和食譜讓我送給你們,誰知回來以后每天忙醫(yī)院里的事情,竟把這事給忘了。”
陸岸琰說著起身從外套兜里取了三本小冊子出來給三位長輩人手一冊:“蓉顏還特地用電腦排版打印出來。奶奶和爸媽年紀大了,身體才是最重要的,首先有一個好身體,才有機會享用那些身在之物。”
上了年紀的人自然更加在意自己的身體,三位老人接過冊子仔細翻看著,連連夸贊陸蓉顏是有心人。
其實,陸岸琰說的只有一半是對的。
食譜和養(yǎng)生方法確實是她爸媽給的,不過不是她向他們討的,而是兩位老人家自己主動給的。
那還是兩個月前父親壽辰,他們一家三口回老家時的事了,陸岸琰雖然對她冷淡,但在她的父母面前還是掩飾得很好,父母很喜歡他,愛屋及烏,連帶著對他的家人也很關(guān)心。
回來以后因為整日里忙于手術(shù),更重要的是因為她與陸岸琰的婚姻不如意,她也懶得拿這些東西去討好他的家人,更談不上什么電腦排版,便一直將東西擱在車上,沒想到陸岸琰竟又將食譜裝訂成冊,在此時恰到好處地替她解了圍。
陸岸琰話使得飯桌上的局面發(fā)生了改變,曲玉溪由主動變成了被動,她瞟了陸岸琰一眼,眼底深處流露出難掩的失落。
陸岸琰視而不見,自顧自地點了根煙,起身出了大廳。
曲玉溪看著他的背影,緊緊抿了抿嘴唇,“手機落在車上了,我去拿。”
看著陸續(xù)出去的兩個人,陸蓉顏夾了棵菜放到嘴里,默默地嚼著。
飯桌上的氣氛沒有因為兩人的離開而冷場,陸遠山和陸岸笙聊著一些部隊上的事情,陸老太太和崔珍愛聊一些陸家的家長里短,簫簫嚷著要陸蓉顏陪他到草地上捉蛐蛐兒,她也正好趁機出來透透氣。
兩人不多時便捉了一只,簫簫要把蛐蛐兒放到自己的小儲物盒里,想到儲物盒還在車上,陸蓉顏便到車庫幫他取。
剛剛轉(zhuǎn)過車庫的門口,便遠遠看到陸岸琰倚在副駕駛座的車門上抽煙,他低著頭,神情淡漠。
陸蓉顏的腳步停了下來,儲物盒就放在副駕駛座的車門上,她要取到就不能當(dāng)他不存在,可從他的表情來看,心情似乎好不到哪里去。
陸蓉顏下意識地想要轉(zhuǎn)身離去,可簫簫還在等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抬步走了過去,飯桌上的事情是他解的圍,道聲謝也是有必要的。
“剛才的事情,謝謝你。”她說。
“嗯?”
陸岸琰抬頭看著她,神情有些詫異,很顯然,他并沒有注意到她的靠近。
“我是說養(yǎng)生食譜的事情……”她補充道。
“謝什么?”
陸岸琰將煙蒂丟到地上,踩滅,抬頭看著她,唇角淡淡彎作一條弧線:“夫妻之間,需要這么客氣嗎?”
他的聲音清朗明快,跟之前垂首抽煙的樣子判若兩人。
還有他方才的話,更讓陸蓉顏感到詫異,他說的是“夫妻之間”。
“……”
正在陸蓉顏感到意外的時候,高大的身影已經(jīng)走了過來,矗立在她的正前方不遠的地方,看向她的眼神里竟有些許這些年從未有過的柔軟。
他剛才沒有喝酒,陸蓉顏百分百肯定。
他如此反常的舉動令她感到不自在,下意識地往旁邊移了一下,想要越過他直接走向車子,卻被他伸手攔住了。
更確切地說,是被抱住了。
她掙扎著:“陸岸……”
“別動……”他拿嘴唇貼著她的耳垂,伸出手指溫柔地將亂發(fā)為她塞到耳后。
他越來越異常的舉動讓陸蓉顏完全愣住了,她抬起頭怔怔看著他,有些不知所措。
“親愛的,你真美。”陸岸琰說。
他的語氣柔軟又低沉,俊朗無比的臉上帶著溫暖的笑意,淺淺月光籠罩著他,整個人看起來柔和又魅惑,他垂眸望著她的眼睛,眼神溫柔得似要將她融化一般。
這樣的他,她從未見過。
陸蓉顏有些恍惚了,“陸岸琰,你……”
“別說話,我要做一件事情……”
修長的手指輕按在她的嘴唇上,他的指尖還殘留著抽煙時留下的余溫,夾著淡淡的煙草味,流連在她的朱唇和鼻息之間,繾綣又蠱惑。
“你……要做什么?”陸蓉顏完全懵了。
這……還是以往那個冷漠的,視她于無物的陸岸琰嗎?
陸岸琰沒有回答她的問話,而是直接俯身,在她的額上印上淺淺一吻。然后自上而下,溫柔地吻過她臉上的每一寸肌膚,所到之處無不像被無數(shù)只帶了電流的小手輕輕撓過,撓著她的臉,更撓著她的心。
最后他的唇直接蓋在她柔軟的唇瓣上,細細地品著,他的吻時而柔時而烈,起起伏伏,張馳有度,把陸蓉顏連日來煩躁憂郁的心攪擾得愈加躁動起來。
這個男人,真的有蠱惑人心的資本。
在他充滿了誘惑的柔情里,陸蓉顏完全失去了抵抗力,情不自禁地抬起雙臂,想要去擁抱他結(jié)實的身軀。
目光不經(jīng)意地一瞥間,角落里一個白色身影進去她的視野,緊接著裙裾一閃而過,一陣凌亂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是曲玉溪。
陸蓉顏的意識一下子清醒過來,剛剛抬起的雙臂又無力地垂了下去,心仿佛被塞進一團冰茬子,很涼,又很痛。
她很輕易地便推開了他。
“不用演了吧?”她聽見自己好像并不在意的聲音,“這次我?guī)土四悖覀兂镀搅恕!?
陸岸琰的眸子冷了下來,轉(zhuǎn)身便走。
“離婚吧。”
她聽見她那可憐的尊嚴告訴他。
我愿意成全你們,你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
我只想靜靜地躲開你們,為什么就這么難?
陸岸琰并不理會她,只自顧自地往前走。
“陸岸琰,你覺得有意思嗎?”她沖著他吼。
陸岸琰的腳步停了下來,依舊背對著她,“你想過簫簫嗎?”
“那你有沒有因為簫簫而顧及一下我的感受?我是一個女人,不是擺設(shè),我也需要愛,需要有人陪,可你呢,除了家里那一大堆名牌衣服、皮包、首飾,你什么都給不了我。”
“除了這些,我給不了你別的。”他淡漠地說。
“你可以給我自由!”陸蓉顏盯著他的背影,語氣堅毅。
陸蓉顏的話音還未落下,陸岸琰突然猛地轉(zhuǎn)身,快步走到她的面前,伸手捏起了她的下頜,憤怒的神情與剛才的柔情似水完全判若兩人:“陸蓉顏,別再挑戰(zhàn)我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