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是從后面偷偷溜出去的。
母親的那番話,扶桑仍在耳畔間,所以,為了避免起不必要的沖突,扶桑覺得,還是避開些比較好。
扶桑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門。
才出庭院,遠遠地就見著路燈下一抹熟悉的頎長身。
霍慎斜倚在路燈上,頭微低著,嘴里還叼著一根剛點燃的長煙,薄煙從他性感的唇齒間輕吐而出,迷離了他那雙深諳的魅眸。
白雪,如鵝毛一般,紛飛而下,落在他寬厚的肩膀上,給他黑色的風衣染上了一層清新的雪白。
仿佛是察覺到了扶桑的目光一般,他驀地抬起頭來,深眸隔著薄霧和白雪朝她直直看了過來。
扶桑的目光深深地掉入進了他漆黑的眸仁里,燈光下,他性感的薄唇邊漾開一抹淺笑,而后,向她張開了雙臂。
扶桑頓時喜笑顏開,下一瞬,如一陣風一般,就朝霍慎飛撲而去,直入他的懷中,一如小袋鼠一只,一個彈跳,掛在了他的脖子上,霍慎的雙臂順勢摟緊了她,托住了她的小翹臀。
扶桑將他抱得緊緊地,把臉埋在他短碎的頭發絲里,滿足的輕嗅著他發間的味道。
顯然,他是剛洗過了頭,洗發水的味道還能濃郁,但很好聞。
霍慎仰頭,笑看她,深眸里猶如綴滿了繁星,閃耀迷人,“這些天,過得好嗎?”
“不好!”扶桑同他撒嬌,搖著腦袋,“快要無聊死了。”
霍慎輕笑了一聲,感覺到她手心里的涼意,他略微不滿的皺了皺眉,“怎么穿這么少就出來了?”
霍慎說著,就把自己脖子上的灰色圍巾解了下來,給扶桑纏上。
扶桑從他身上跳了下來,“我沒事,不冷!倒是你,你在這站了多久了?你沒開車來嗎?”
“沒,我高鐵過來的,高速公路結冰,擔心堵車。”
“你說你是不是傻!這么冷的天不在家待著,還往外跑……”
扶桑說著,抓過他的大手,替他搓了起來,“手都冰冰涼涼的!”
霍慎卻驀地探手,一把抱過她,將她鎖進了自己懷里,“讓我抱抱你就不冷了。”
扶桑心窩里一暖,被他抱著,仿佛還真就不那么冷了。
“今兒是除夕,你不在家陪爸媽過年,他們不會有意見嗎?”扶桑窩在他懷里問他。
“不會。”霍慎抱緊她,“以后我們倆有的是機會陪他們過年。”
這言外之意……
扶桑心里微喜。
她把頭從他的懷里抬起頭,問他,“你晚上住哪啊?”
“帆船酒店。”
“……離我們這還有一段距離。”
“嗯,冷不冷?”霍慎又替她裹緊了圍脖。
“不冷。”
“不冷我們這么站著也不是個辦法。”
這個點兒,外面的門店也早就關門了,何況今天還是大過年的。
霍慎看了眼扶桑身后張燈結彩的別墅,“這大過年的,讓你跟我走,好像不太合適。”
霍慎看著已經把鼻子都凍紅的扶桑,實在于心不忍,“回去吧!”
“回去?不要!”扶桑忙搖頭,“我才剛出來呢!這才不到十分鐘,而且,你好不容易來一趟!”
“我就是來看看你,現在看到了,滿足了!”
“可是我還不滿足……”
扶桑撅高了小嘴。
霍慎輕笑一聲,雙手捧住她的小臉蛋,深深地在她的紅唇上印了一個吻,“這樣呢?滿足了嗎?”
“……”扶桑紅著小臉搖頭,小手揪住了霍慎的衣擺,“多待一會再走,行么?”
扶桑一撒嬌,霍慎就是一點法子都沒有了,他嘆了口氣,“我是擔心凍壞你!可把你擄走,又覺得對不起你爸媽。”
“那你跟我進去吧!”
霍慎一愣。
扶桑卻突然有些興奮了起來,“你跟我進去吧!咱們進去就不冷了。”
霍慎想了一想,“我是該進去同你家人打個招呼的。”
“那趕緊走吧!”
“可我現在空手來的,恐怕不太像樣子。”
“沒關系,我爸媽才不計較這些呢!”
“等等。”霍慎拉住了扶桑。
“嗯?”
“我打個電話。”
霍慎說著,就去一旁給人打電話去了。
扶桑并不知道他打電話給誰,但能聽到他與電話那頭的人交代的一些話,“幫我準備一箱上好的紅酒,要赤霞珠。還有燕窩補品一類的,也給我備上一些。”
吩咐幾句之后,霍慎又看向扶桑,“爺爺奶奶他們平日里有什么喜歡吃的東西嗎?”
扶桑認真的想了想,“有!我奶奶喜歡吃徐記的老婆餅!至于我爺爺嘛!我奶奶喜歡吃什么,他就吃什么!那我外公外婆……”
扶桑托腮認真思忖著,“我外公外婆是中醫出生,平日里比較注重養生,至于他們喜歡什么……我外公喜歡下棋,我外婆……我外婆的喜好就是我!”
說到外婆的喜好,扶桑眼睛都笑彎成了月牙兒,里面綴著滿滿的幸福。
霍慎也跟著她彎了嘴角,這才同電話那頭的人說道:“你幫我再備些徐記老婆餅!”
“少爺,如今是過年,這上哪兒給您備老婆餅去呀!”那頭的人,叫苦不迭。
霍慎卻只當沒聽到,繼續吩咐:“我記得我爸還收藏了一個羊脂白玉的棋盤,你一并幫我送過來。
“……少爺,您敢打老爺的羊脂白玉棋盤?您不怕他跟您翻臉?”
“不會。”霍慎信誓旦旦,“你就告訴他,這是他兒子拿來孝敬他未來親家的。”
“啊……這樣啊!好,我知道了!”
霍慎又在電話里叮嚀了好一陣,最后,確定無誤之后,才終于收了線。
“走吧!”他拉過扶桑的手,就往里面走。
“你剛剛是讓人準備禮物?”
“當然,大過年的,必須得有禮物才行!不過,看這樣子,禮物大概只能明天送到了。”
“我爸媽不會計較這么多的。”
“這是禮節問題,自然不能少。”
“那好吧!”
扶桑跟著霍慎,一路往自己家走。
走至門口的時候,扶桑驀地又頓了下來,糾結的小臉蛋兒上寫滿著緊張,“那個……一會兒我媽要是對你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好嗎?”
走至門口的時候,扶桑驀地又頓了下來,糾結的小臉蛋兒上寫滿著緊張,“那個……一會兒我媽要是對你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好嗎?”
“我當然得放心上,不好的地方,我會改!”
“……不是,我……”
“我明白!”霍慎扶住她的肩膀,讓她轉了半個圈,面向別墅正門,“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放心吧!我不會計較的。”
“那就好。”扶桑回頭看他一眼,“我再問你一個問題,好不好?最后一個。”
“好,你問。”
扶桑重新轉了身過來,一臉緊張的看著他,“你會因為我媽跟我分手嗎?”
“?”
“我怕我媽說了什么不好聽的話刺激你,要是我媽讓你跟我分手……”
“我要是想跟你分手,我今兒就一定不會進你家門了!你要知道,我這會一進去,可就是被你家所有的親戚朋友們當動物園里的動物一樣觀賞。”
扶桑被霍慎的形容直接給逗笑了,還別說,這個比喻還真的挺形象的!
扶桑仿佛已經見到了霍慎被她家親戚們圍聚觀賞的畫面。
很好!
“那走吧!”
C市,霍家。
霍母連夜替兒子把他要的東西都一一備好了,最后就只剩下她丈夫霍川行最愛的那個羊脂白玉棋盤了。
這棋盤是他當年費了無數人脈和錢財才終于整到手的,卻不想,如今竟然就要這樣拱手讓人!他哪舍得!又哪會甘心?
“老公,你就送出去吧!正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咱們要什么都不付出一點,他們又憑什么把女兒給我們呢!是吧?你這么一想,心里就舒服了。”
霍川行反反復復不舍得用擦玉斤一遍又一遍的擦拭著桌上的棋盤,卻一語沒發。
沒說同意,但也沒說不同意。
霍母繼續游說著,“老霍,你看你兒子活了都三十年了,你什么時候見他這樣子認真過?他哪回登過女朋友的門?又什么時候帶女朋友給咱們看過?這回我看你兒子是真認真了,咱們當然得幫襯著點,是吧?不就一棋盤嘛!將來讓你兒子給你整套更好的!再說了,咱們也沒給別人,就給了未來親家,那還是自己家人呢,是吧?”
霍川行把最后一個角落擦凈了,看一眼自己的妻子,揮了揮手,“搬走吧!”
“好好好!”見自己丈夫終于松口,霍母長松了口氣,忙招呼了管家過來,“來,趕緊把老爺的玉棋搬上車。”
“包好,包好!”
霍川行不放心的在一旁叮囑著,“要磕了個角什么的,賣了你們都賠不起!”
管家驚出一頭冷汗來。
“小心!小心——”
“放前面!不許磕壞了!”
“……”
直到車子駛出別墅區,消失在了拐角之處,霍川行卻還始終舍不得回身進屋。
這混小子要不把媳婦搞定,看他當爹了不揭了他一層皮?
而這時候的陸家——
正如霍慎所料,如今的他,就如動物園里供人觀賞的猴子一般,坐在廳中的沙發里,供陸家所有的親戚朋友們在觀賞品鑒著。
而且,他們對他品鑒的時候,還半點不擔心被他本人給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