鳶尾說到這里,眼神黯然了些分,漂亮的水眸里不自覺的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氣,她搖了搖頭,強扯出一絲笑來,“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我不過就是單相思罷了!我喜歡他,但他不喜歡我!
樓司沉目光深深地看著自己女兒,直到這會兒,他才真切的意識到,自己女兒這會兒真真兒已經(jīng)長大了!
樓司沉心下又悲又喜,卻說不上是個什么滋味,“年少時期的感情會生出各色各樣的形態(tài)來,不過沒關(guān)系,所有的傷痛都不過只是暫時的罷了!我倒是好奇,那個讓你著迷的男孩子是什么模樣!
顯然,樓司沉把鳶尾心中所想的那個人設(shè)想成了與她同一般大小的男生,只以為是她的同學(xué)而已。
鳶尾沒有解釋,自然也不會與父親說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她怕自己說了,明兒可能就走不出這扇門了。
“爸,你忽然來找我,是給我媽來當說客的吧?”
“你知道什么事了?”
“不知道!兵S尾搖頭,“不過,哪次你半夜來敲門,不是受了你老婆指使的?”
“……”還真是!
“說吧!我聽著呢!”
“其實也沒什么別的事兒,就是你媽吧,還是比較擔心你,你今兒在她面前那眼淚珠子一掉,她就受不了了,擔心你是不是在外頭受了什么委屈,又或是被什么壞人給欺負了,所以現(xiàn)在就特后悔,想著不該把你一個人丟C市去上學(xué),現(xiàn)在……就是想讓我來問問你,有沒有轉(zhuǎn)學(xué)重回我們身邊的念頭?”
樓司沉怕引起女兒反感,所以他說得很含蓄。
“我媽希望我能轉(zhuǎn)學(xué)回來?”鳶尾倒是有些詫異。
樓司沉點頭,“你媽大概是這么想的,不過她也是出于擔心你,真是怕你在外邊受什么委屈,尤其那天你打電話問流產(chǎn)的事兒,你媽那天晚上愣是一整晚都沒睡著,生怕你在外頭被什么不正經(jīng)的男孩子給欺負了。”
“爸,我真沒懷孕!要做手術(shù)的人,真不是我!不信,你給我把把脈!”鳶尾說著就把小手伸向了自己的父親。
“我自然是信的!睒撬境廉斎粵]給女兒把脈,反而將她的小手,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可憐天下父母心,明白嗎?”
“明白……”鳶尾點點頭,心頭涌過一份濃烈的感動,驀地,伸手過去,抱了抱樓司沉,“爸,這世上最愛我的男人,果然還是你……”
只有自己的老爸才不會舍得讓她難過,才不會舍得傷害她!
想到顧謹言,鳶尾的鼻子酸了些分,她同父親道:“關(guān)于老媽提出的轉(zhuǎn)學(xué)的問題,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不過……我打算認真好好考慮一下。”
“真的?”樓司沉對于女兒的態(tài)度其實還是挺意外地,他本以為她會斷然拒絕的,畢竟C市不還有她的心儀對象在嗎?看來這小丫頭是做好了放棄人家的準備。
鳶尾點了點頭,“我想想吧,反正要轉(zhuǎn)學(xué)也得是下個學(xué)期了!
鳶尾心下不由生出幾許黯然之情,顧謹言已經(jīng)和蘇解語開始談婚論嫁了,那她是不是就真應(yīng)該放手了?
可是,這個手,她放得開嗎?若不狠狠地逼自己一把,恐怕她不會舍得松手去的!鳶尾太清楚自己這擰巴的性子了!
“是,不急。你要不要先跟你顧叔叔商量一下,聽聽他的意見?”樓司沉又道。
“?”鳶尾愣了一愣。
“你好歹也算他半個女兒,忽而要回來,也得問問他意見吧?”樓司沉覺得這是對顧謹言最起碼的尊重。
“……我才不是他女兒呢!”鳶尾可從來沒想過要做他顧謹言的女兒。
“你這小丫頭,什么時候這么沒禮貌了?”
“好了,爸,我困了,你也趕緊去睡吧!我答應(yīng)你,你剛剛說的事兒,我會認真考慮一下的!兵S尾開始下逐客令,從她老爸提到顧謹言起,鳶尾的心里就變得亂七八糟了起來。
樓司沉出去了,鳶尾一個人躺在床上,雙目睜著,呆呆的看著頭頂?shù)奶旎ò濉?
轉(zhuǎn)學(xué)?聽聽顧謹言的意見?他會有意見嗎?或許,他正巴不得她走吧!
憶起今兒他與蘇解語種種親密的畫面,鳶尾就覺心口仿佛破開了一個洞似的,不斷地有酸楚和疼痛從里面流瀉而出,仿佛間,連呼吸都是疼的……
鳶尾忽而覺得胸口悶得有些讓她透不過氣來,她索性從床上爬了起來,從衣架上扯了件外套隨意的裹在了身上,就出了門去。
……
鳶尾在別墅庭院里的小木亭里坐了下來。
亭子上,枝藤纏繞,零星的樹葉還在堅強的招展著,隨著寒冷的夜風無助的搖擺,卻執(zhí)拗的不肯枯萎而去。
一如她秦鳶尾這顆偏執(zhí)的心。
明知自己是在做著無謂的堅持,也更知道有一天自己的心終將要和這些樹葉一般,隨著寒冬而枯萎離去,可她卻仍是舍不得放開手去。
為什么?是太愛,還是……不夠痛?
鳶尾蒙著霧氣的水眸,情不自禁的往對面那幢別墅看了過去,那里正是顧謹言所住的地方。
他在,蘇解語也在。
作為他的女朋友,住在了他家。
鳶尾怔怔然的看著,卻第一次覺得,他們之間離得好遠好遠,仿佛隔著一個世紀銀河之遠。
“叮鈴……叮鈴……”忽而,鳶尾兜里的手機毫無預(yù)警的響了起來。
鳶尾一愣,心頭驀地一跳,心底竟不自覺的燃起了一絲隱隱的小期待,她慌忙把手機從口袋里掏了出來,然,在見到手機屏幕上赫然寫著的‘霍慎’兩個字的時候,她明亮的眼眸瞬間黯淡了下來。
不是顧謹言打來的電話,而是,霍慎的!
她心下有些小失落,卻還是很快的整理好了心情,接通了霍慎的這通電話。
“小怪物,在干嘛呢?”霍慎那頭似乎很吵的樣子,他同鳶尾說話的時候也盡可能的拔高了音量。
“我回A市了。”鳶尾如實回答,又擔心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也刻意加大了分貝,“霍慎,你那邊好吵!這個點給我打電話干嘛呀?”
“你等等,我去挑個安靜點的地方,你別掛電話!”
而后,電話里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霍慎的聲音,只有那雜亂的笑鬧聲,以及震耳欲聾的喊叫聲,還有歌聲。
不用想,他這會兒肯定又在酒吧亦或是KTV等地方鬼混著吧!
“喂!小怪物,你剛剛說你在哪兒?聲音太吵,沒聽清楚!大周末的,別窩家里了,趕緊出來玩,本少爺給你介紹個新女朋友認識!”
霍慎終于挑了個安靜的地方聽電話,顯然,鳶尾剛剛的回答,他并沒有聽清楚。
鳶尾對他有些無語,所以,這家伙又換女朋友了?這更換速度,他簡直是要上天啊!
“我去不了啊!現(xiàn)在在A市呢!”
“A市?你去那干嘛呀?”
“我回家!”鳶尾回得理所當然。
“你家不是S市的么?唬誰呢?”
“我有兩個家,不行呀!”
“行!當然行!不過A市也不遠,走高速幾個小時就路程而已!
“是不遠,不過我是沒辦法去赴你大少爺?shù)募s了,我先掛了……”
鳶尾說著就要掛電話,卻被霍慎給叫住了,“你等等!出什么事了?”
“干嘛?哪有出什么事兒?”
“說吧!聽你說起話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霍慎還是挺了解鳶尾的,她一開口就察覺了她的不對勁來,“怎么回事?心情不好?”
霍慎不問還好,一問,鳶尾只覺鼻頭莫名多了一陣酸意,“也沒什么……”
她不是太想說。
“還說沒什么,聲音都變了!”霍慎迎著夜里的寒風,倚在酒吧門外,同這頭的鳶尾講著電話,“秦鳶尾,你可別告訴本少爺,又是失戀的那檔子破事兒!”
“是!就是失戀的那檔子破事!”鳶尾認了。
本是想用最輕松地語調(diào)說這事兒,可偏偏,話一出口,聲音就不聽使喚的哽咽了。
鳶尾委屈的癟了癟小嘴,踢走了腳邊的一片枯葉。
那頭,霍慎沉默了數(shù)秒,其實,他本以為按照這小丫頭驕傲的性子,一定不會承認自己失戀的,卻不想,她倒認了。
顯然,事情比他想象的,或許還要嚴重些。
霍慎攏了攏身上的長風衣,擋住了朝自己吹送過來的寒風,“小怪物,其實我真就隨口一提,可真沒想著會在傷口上撒鹽。”
“他打算結(jié)婚了!”
鳶尾說這話的時候,心尖兒像是被細針,狠狠地扎著一般,她深呼吸了口氣,把眼眶里打轉(zhuǎn)的眼淚強逼了回去,“今兒我回來,是陪著他們一起來見家長的!
鳶尾覺得這太諷刺了!
霍慎嘆了口氣,“小怪物,你說你是不是自找虐,這種事兒,你干嘛也跟著回去瞎攪和?”
鳶尾忍不住抽噎了一聲,“我現(xiàn)在后悔了,我就不該跟著他回來的!”她到底沒忍住,哭出了聲來,“霍慎,我現(xiàn)在特別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