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他把我開了的事兒?”
暮楚在被子里翻了個身,心里也在糾結(jié)著到底要不要幫這個忙。
當(dāng)然,她不是不愿意幫忙,而是因?yàn)樗疹櫟膶ο笫菢撬境痢?
李爽在電話里小聲嘀咕道:“我當(dāng)然沒忘記,只是我打了一圈電話,她們一個個的都有約會了,所以……”
“知道我肯定沒約會,是吧?”
“我不是那個意思!”
“行了,我知道了,你好好養(yǎng)病吧,我代你去就是了!”
“謝謝楚楚姐,我就知道你是最好的了!”
“知道就好,下次記得犒勞我。”
“必須的!不過,女俠,這回你可記得……手下留情,稍微克制克制一下自己的……咳咳咳,那種沖動。”
“………嘟嘟嘟嘟”
回應(yīng)李爽的,只剩下一陣忙音。
暮楚直接把電話給掛了。
李爽握著手機(jī)唏噓感嘆道:“女俠果然是女俠啊……”
清晨
門鈴響起的時候,樓司沉正拄著手杖倚在廚房的櫥柜前沖泡熱牛奶。
他胃不好,習(xí)慣早上起來先喝點(diǎn)溫的東西。
“叮咚”
“叮咚叮咚”
門鈴響起,暮楚已經(jīng)站在了門外。
樓司沉并沒有去注意門口可視電話里的人,頭也沒抬,只道:“進(jìn)來吧!”
他知道,能上到這層樓來的人,除了李薇安,就只有他的私人管家了。
暮楚刷卡進(jìn)門。
樓司沉在見到門口忽然出現(xiàn)的暮楚時,好看的劍眉不悅的擰成了個‘川’字。
暮楚似乎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來,還不待他出聲轟她出門,她便搶先開了口,一邊往里走道:“我只是來替李爽代一天班而已,她生病了,當(dāng)然,如果你覺得一會兒你的會議上不需要有人在旁端茶倒水,我可以離開。”
她直接走至樓司沉跟前,把他手中的開水壺接了過來,“你腿腳不便,還是我來吧!”
也沒等他應(yīng)承,暮楚就自顧自的開始給他沖泡牛奶。
六年不見,他的習(xí)慣倒是較于從前好了不少,至少早上醒來不再是去冰箱里拿冰水喝了。
暮楚泡完牛奶,把牛奶杯推到他跟前,只問他道:“早餐您想吃什么?”
她的語氣,疏離而又客氣。
與一周前的她相比,顯然要冷淡許多。
樓司沉深沉的眸仁盯了她一眼,半晌,端起身前的牛奶,“隨意。”
“你兒子日林呢?”暮楚又問。
“牛奶加輔食。”
暮楚記下了,又問他:“在家輔食都吃些什么?”
“面包,燕麥,堅果,水果。”
“好。”
暮楚拿出口袋里的記事本,認(rèn)真的把小日林的口味給記下了。
抬頭,又準(zhǔn)備詢問一下關(guān)于會議的問題,前面的男人卻已經(jīng)先開了口,“還有什么問題,等薇安來了,問她。”
顯然,他已經(jīng)沒心思再繼續(xù)跟她聊下去了。
“OK!”
暮楚挑挑眉,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樓司沉把她沖泡的牛奶一飲而盡了,喝完,他的唇邊還粘著一圈白色的奶漬,暮楚見著,差一點(diǎn)下意識的伸手過去就替他抹了,好在她反應(yīng)及時,克制了下來,別開了臉去。
樓司沉似乎意識到了一般,漆黑的眸仁微微沉了沉色,微低頭,用指腹把唇邊那抹奶漬擦了去。
暮楚用余光偷偷看著,只覺他擦嘴的動作,竟該死的性感無比!
暮楚想,大概她真的缺男人缺得太長時間了,以至于到現(xiàn)在見他什么模樣都覺得魅惑迷人。
樓司沉見她站在這里沒有要離開的意思,他提醒一句:“還不去準(zhǔn)備早餐?”
“哦!”
暮楚這才反應(yīng)過來,轉(zhuǎn)身預(yù)備走,可步子還沒邁出去,她又折了身回來,看他一眼,目光沿著他的臉往他身下挪了過去,而后,又拾起頭來,對上他的視線,“需不需要我?guī)湍惆演喴瓮七M(jìn)來?”
“不用!”
他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聲音和神態(tài)都冷漠到了極點(diǎn)。
暮楚默了默,最后,到底什么話都沒說,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出去了。
直到門掩上,暮楚的身影消失在門后,樓司沉繃緊的身軀才松懈了下來。
他拿過旁邊的手杖,一步一步,緩慢的往客廳里挪了過去,每走一步,他的眉心深擰了一下,不出兩步,額上已經(jīng)泛起一層冷汗來。
他的每一步,都像走在針尖上一般,疼痛難忍,卻又必須得忍!
卻正當(dāng)這會兒,門再次被人推開,暮楚那張臉又重新出現(xiàn)在了門口,她出現(xiàn)得太突然,以至于讓樓司沉還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很快恢復(fù)了平靜,不動聲色的斂去了眸底那抹微慌,面色淡漠的問暮楚:“還有事?”
“……嗯。”
暮楚點(diǎn)頭。
視線卻一直定格在他的腿上,他走得好像非常吃力的樣子。
他到底是怎么了?
“說。”
“會議幾點(diǎn)?”
“九點(diǎn)。”
“好的。”
“還不走?”
見暮楚還杵在門口沒動,他不悅的催了一句。
“走!”暮楚又點(diǎn)頭。
樓司沉架著手杖看著她,等她離開。
暮楚又在門口站了幾秒,而后,到底還是挪著步子走了進(jìn)去,“你的輪椅在哪?我?guī)湍阃七^來吧!”
“不用!”
樓司沉的臉色陰沉了下來。
“好啊,那我扶你!”
暮楚說著,就快步朝他走了過去,把他手里的拐杖一抽。
“秦暮楚!”
樓司沉咬牙。
暮楚卻似沒聽到一般,把身子往下胳膊下一鉆,面無異色,一臉坦然,“走吧!”
忽然又憶起李爽今兒早上在電話里的叮囑,暮楚吐了吐舌,她果然還是做不到啊!
暮楚扶著樓司沉要走,可他卻擰巴得不肯動,冷銳的眸子有如利刃般剜著她,仿佛是恨不能將她刺穿看透似的。
暮楚覺得,若眼神可以傷人的話,自己這會兒恐怕早已是千瘡百孔了。
“走啊!”
暮楚見他不動,故意提醒他一聲。
也知道這會兒他沒把自己丟開是因?yàn)樗麃G不開。
把自己丟開還不得摔一跤?這么丟臉的事兒,他樓司沉敢做嗎?尤其在她面前。暮楚賭他也不敢的。
樓司沉確實(shí)沒有。
掃見她眉眼間里那抹小得意,樓司沉神色更加冷沉,,如若冰霜覆蓋,“你就這么喜歡多管別人的閑事?”
“這怎么能叫管閑事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暮楚一副大義凜然的態(tài)度說著。
樓司沉深幽的眸仁沉了又沉,冷銳的視線清冷的對上暮楚的水眸,剛想說話,卻被暮楚搶了白去,“樓先生,您別誤會,我這話的意思是,我現(xiàn)在的臨時工作是您的私人管家,私人管家的工作就是替您排憂解難,所以呢,我現(xiàn)在充當(dāng)您的手杖,也不過只是本職工作罷了,自然也就不算多管閑事了!你的事,自然也就是我的事了。”
暮楚說得還真是頭頭是道,有理有據(jù)。
樓司沉似乎也懶得再跟她爭辯什么,干脆身形一壓,魁梧的身軀毫不客氣的就朝暮楚的小身板上壓了過去。
“哎呀!”
暮楚被壓得一個措手不及,險些跌倒,好在手扶住了墻,才逃過一劫。
“你怎么這么重啊?”
暮楚忍不住吐槽。
某人不語。
臉色黑得有如包公。
暮楚馱著笨重的他,艱難的挪著雙腿,一步一步朝廳中的沙發(fā)走了去。
這家伙,還真夠不客氣的!
明明只有短短的十來米距離,可暮楚卻感覺比自己走了十公里的路還來得費(fèi)勁一般,她把樓司沉放在沙發(fā)上,重重的喘了幾口粗氣,“你到底多少斤啊?看著挺瘦的,背起來居然這么費(fèi)力!”
樓司沉陰沉的臉色,越發(fā)難看了些,“出去!”
“……”
“出去!”見暮楚沒動,他又重復(fù)了一遍,語氣加重了許多。
暮楚郁悶了,忍不住嗔怒道:“我說你這人怎么這么沒良心呢?我好心好意的把你從廚房扶出來,不僅連句謝謝都沒有,態(tài)度居然還這么惡劣!走就走唄,我還不稀罕留這呢!”
暮楚說著,就出了門去。
這回,當(dāng)真是頭也沒回。
樓司沉坐在沙發(fā)上,許久,一動沒動。
身上,被她觸過的地方,仿佛還在隱隱發(fā)燙,胸口處那顆沉寂了六年的心,似乎又開始死灰復(fù)燃了起來……
他把目光投向窗外,斑駁的光影透過玻璃窗照射進(jìn)來,迷離了他那雙深諳的幽眸,眸底的情緒,復(fù)雜難辨,誰也猜不透此時此刻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叮鈴叮鈴”
口袋里的手機(jī)響起。
電話是薛秉打來的。
“少主。”薛秉在電話里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喊了一聲。
樓司沉不語。
可即便不說話,薛秉卻已經(jīng)從他的呼吸聲中聽出了他隱忍的怒意。
“對不起……”
薛秉道歉。
他確實(shí)是刻意隱瞞暮楚是S市的消息的,可他不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嗎?若告訴他暮楚就在S市,而不是A市,那么他還會來嗎?他定然不會來的!
“所以,你一早就知道她在S市,一早就知道她在S市的帆船酒店工作,而不是A市的輔仁醫(yī)院!”
這么些年,薛秉一直奉命照看著暮楚以及少主所有家人,自然對于他們的生活是了如指掌了,他故意隱瞞,還不是希望終有一日他們夫妻能夠再相見。
薛秉沉默。
沉默,就代表默認(rèn)了。
“去一趟非洲!那邊人手正好不夠,沒掉層皮之前,不許回來!”
“是!”
薛秉欲哭無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