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楚才一進科室辦公室就被劉治新叫住了。
“暮楚,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好!馬上。”
暮楚放下背包,跟著劉治新進了他的辦公室去。
“劉主任,您找我什么事啊?”
“坐。”
劉治新示意暮楚就坐。
暮楚沒客氣,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暮楚,當(dāng)初你進咱們醫(yī)院的時候,我是你的主考官,你是我親自挑選進來的,你的能力我是非常看好的,而你實習(xí)的這幾個月表現(xiàn)也非常不錯,我是真的挺欣賞你,也特別想讓你繼續(xù)留在我們醫(yī)院,但是……”
劉治新說到這里,話鋒陡轉(zhuǎn),話音又驀地頓住,從桌上遞了封信件給暮楚,“還是你自己看吧!”
“什么?”
暮楚完全一頭霧水,但聽劉治新這番話,她心里猜到約莫不是什么好事兒了。
她從劉治新手里把信件接了過來,看一眼上面的字,愣住。
辭退信?
暮楚沒拆開信封,里面寫的什么,她不用看也已經(jīng)猜到了。
“劉主任,我不明白!”
暮楚的臉色有些難看,她把信件重新擱桌上,“我有什么重大過錯嗎?為什么突然辭退我?就算是實習(xí)考核失敗,那也離實習(xí)期還有整整三個月的時間呢!”
劉治新無奈的嘆了口氣,“我也替你問過人事那邊了,如果我有權(quán)利保你的話,那我肯定讓你留下來了,但人事那邊怎么都不松口,說是上頭的意思,我們都無能為力。”
上頭的意思?
暮楚大概猜到是誰了。
這所謂的‘上頭’,除了樓氏夫人王綺麗,又還能是誰呢?她視自己如眼中釘,這會兒又跟她兒子在同一家醫(yī)院,她怎可能會放過自己?暮楚早該猜到的!
“暮楚,你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啊?”
這事兒劉治新想了許久都沒怎么想透,怎么好端端兒的,上頭的領(lǐng)導(dǎo)會拿一個實習(xí)生開刀呢?
暮楚吸了吸發(fā)酸的鼻子,搖頭,伸手拿過了桌上的辭退信,“劉主任,這些日子,謝謝您的照顧!”
雖然現(xiàn)在的她,真的非常非常需要這份工作,她也非常非常喜歡這份工作,但她知道,無論她做多大的努力,她已經(jīng)和這家醫(yī)院無緣了。
王綺麗是不會讓她再進來的!
“楚楚,這個你拿著!”
劉治新說著,又遞給了暮楚一封信,“這是一封我寫的推薦信,你拿著這封信去泰仁醫(yī)院找劉副院長,就說是我推薦你過去的,雖然泰仁不比輔仁,但怎么也是三甲醫(yī)院,你去那邊好好發(fā)展,努力干出點成績來,讓這邊辭退你的領(lǐng)導(dǎo)好好瞧瞧!知道嗎?”
暮楚感動得差點熱淚盈眶,“劉主任,謝謝你!真的,您一直這么關(guān)照我……”
“你是我的得意門生,我要不關(guān)照你,還關(guān)照誰呢?只可惜,今兒我沒辦法保你,以后出去了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會的!”暮楚含淚點頭,“您也是,平時多注意身體,別太辛苦了。”
“好了,好了,不煽情了,再煽情,我這老淚都要出來了,總之就算走了,也要多回來看看我們。”
“我一定會的……”
“出去吧,今天最后一天,也得好好干。”
“……嗯,我會的!”
暮楚抹了把淚,退出了劉治新的辦公室去。
劉治新這會兒也不覺有些紅了眼眶,畢竟大家共事了這么久,外加暮楚一直以來都是他的得意門生,這說走就走,心里還著實挺不好受的。
劉治新想了想后,覺得這事兒還是有必要跟樓司沉報備一下,畢竟暮楚也是他的學(xué)生兼助理,被辭退怎么著也得跟他打聲招呼,于是,劉治新?lián)芰送娫捊o樓司沉。
“樓主任。”
“劉主任?”
樓司沉接到劉治新的電話,還挺意外地,“找我有什么事嗎?”
“還真有件事兒要跟你說。”
劉治新就把暮楚被辭退的事兒,從頭到尾給樓司沉講述了一遍,末了,還不忘附上自己一點小看法,“也不知道那丫頭是不是把誰給得罪了,怎么莫名其妙的就突然被辭退了呢?要說她在院里表現(xiàn)都挺不錯的,實習(xí)成績也頗為理想,按理說是不該被辭退的。樓主任,您跟院長關(guān)系不錯,您看這事兒能勞煩您去幫那丫頭說兩句好話嗎?”
劉治新說的這些事兒倒讓樓司沉挺意外地,他還沒曾想過,醫(yī)院里也會有人拿她開刀。
“她什么反應(yīng)?”
樓司沉問劉治新。
“我看她挺平靜的,感覺被辭一事,她似乎并不意外。莫不是真把誰給得罪了?”
“這事交給我來處理吧!”
“好的,好的!”
有樓司沉這句話,劉治新倒是放心了不少,“樓主任,那暮楚這事兒就麻煩您了。”
“應(yīng)該的。”
為自己老婆主持公道,確實是應(yīng)該的。
樓司沉掛上電話,吩咐薛秉,“找人去輔仁查查,辭掉秦暮楚到底是誰的意思。”
“是!”
辭掉他們家少奶奶?誰的膽兒這么肥!
沒一會兒,薛秉就查到了緣由。
“少主……”
他站在樓司沉的病床前,卻有些不敢開口。
“查到了?”
“……嗯。”
薛秉點了點頭。
“說吧!”
“……”
薛秉還是沒敢吭聲。
“啞巴了?”
樓司沉冷冷的睇他一眼。
“是……是夫人的意思。”
“夫人?”樓司沉擰眉。
“對!您的母親。”
樓司沉一雙好看的劍眉擰得更深,湛黑的眸仁底里沉了色澤,“到底怎么回事兒?”
“夫人前些日子好像去了醫(yī)院一趟,正好遇上了少奶奶,估摸著也是擔(dān)心少奶奶糾纏于您,所以就命院長把少奶奶給開了。”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
“上周三。”
周三?
怎么上次見秦暮楚的時候,卻從來沒有聽她跟自己提起過這件事?
……
暮楚從菜市場里選購了幾樣樓司沉最愛的菜色,摁響了5888號房間的門鈴。
其實,她并不確認他是不是在里面,也就上來碰碰運氣。
今兒被辭職,雖表面上看起來情緒平靜得很,但只有她自己清楚她的心情到底有多糟糕,同事們都嚷著要給她辦送別會,也被她直接拒絕了,暮楚實在不喜歡這種離別的場合,更害怕自己會哭,自尊心太甚的她,實在不愿把自己脆弱和失敗的一面展現(xiàn)在人前,倒不如像現(xiàn)在這樣,自己一個人藏起來舔舔傷口,也就罷了。
暮楚摁第一遍鈴聲,沒有反應(yīng)。
她又試著摁第二次。
手才落下去,卻倏爾,門“咔”一聲,就從里面開了。
暮楚一怔。
意外,樓司沉居然在!
門開,他一席白色浴袍出現(xiàn)在門口。
顯然是剛沐浴出來,一手還拿著毛巾懶懶的擦著濕發(fā),另一只手搭在門把手上,眼簾微抬,看著門外抱著一大袋蔬果的暮楚。
她的出現(xiàn),他似乎并不意外。
微側(cè)身,給她讓了道,問她道:“抱的什么?”
“菜!”
暮楚忙進了門來。
抱著那一大袋蔬果,徑直就往廚房里去了。
她把蔬果擱櫥臺上,又從袋子里一一把食材拿出來,一邊好奇的問樓司沉:“你出院了嗎?今兒怎么在酒店?”
“出院了。”
樓司沉揉了揉濕發(fā),把毛巾隨手往沙發(fā)上一撩,沒管了。
暮楚看他一眼,心卻忍不住“砰砰”狂跳了幾下。
不得不說,剛洗完澡的他,當(dāng)真是性感到爆棚。
白色的浴袍領(lǐng)口開得很低,露出一大片古銅色的胸肌,而他性感的皮膚上,還沾著幾滴晶瑩的水珠,印入暮楚的眼底,盡是說不出的撩人。
“你還沒吃飯吧?”
暮楚忍著心尖兒的蕩漾,問他。
“嗯。”
“那太好了,我給你做吧!上次就答應(yīng)給你做的,一直沒來得及兌現(xiàn)。”
暮楚說著,就開始在廚房里獨自忙開了。
樓司沉疊著腿,在廳里的沙發(fā)上坐了下來,隨手撿了旁邊一本醫(yī)學(xué)雜志,隨意般的翻看起來,卻出言問廚房里的暮楚:“之后有什么打算?”
“嗯?”
暮楚被他問得一愣。
抬頭,看沙發(fā)上的他。
樓司沉也抬起頭來,看廚房里的她,“被醫(yī)院辭退,沒別的打算了?”
“……你怎么知道我被辭退了呀?這還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啊!”暮楚挫敗的癟了癟小嘴。
“劉治新打電話給我了。”
樓司沉放下手里的雜志,朝廚房里的她走近了過去。
“……哦。”
暮楚嘟著小嘴,掰著手里的玉米梗,“劉主任給了我一封泰仁的推薦信,我應(yīng)該會去泰仁吧!”
“你若想回輔仁,我可以讓你回去。”
樓司沉單手撐在櫥臺上,居高臨下的同她說道。
暮楚愣了一下,抬頭看他,半晌,搖頭,“算了,我不想回去。”
“為什么?”
樓司沉皺眉,“你怕我媽?”
“……”
暮楚似乎也沒料到他會知道這事兒,掰玉米的動作微微僵了一下,“我才不怕她!”
她是不想他為了自己跟他母親把關(guān)系鬧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