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片黑暗,我的前面仿佛什么都看不到,一切都是黑色的,全身好像是被什么碾碎了似的疼,五臟六腑都被攪碎了一樣,疼痛侵蝕著每一寸骨骼,令我痛不欲生。
我感受不到呼吸,只有鋪天蓋地的痛意。
四周都是黑色的,前面好像有一束光,可我拼盡了力氣,卻怎么都跑不到盡頭,好像我永遠都到不了了。
那一束光一直都在,可我不論怎么努力,就是到不了。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像是一直都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好像有人在哭,那聲音斷斷續續的,很像外婆,一想到外婆,我心里一下就痛得揪在了一起,我不想跑了,那束光好像離我越來越遠。
但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大,隱隱的好像是有人在哭泣,那聲音好像韓宇,我一下緊張起來,我知道我不能再去想韓宇,上次差點把他害死了,我不能再想他了,而且我答應了魏云,這輩子都不會再跟韓宇在一起了。
有的人,好像生來就注定是拿來錯過的。
可我還是有那么一點點的奢望,奢望著等有一天我什么都有了的時候,我還可以和我的韓宇在一起。
就當它是一個夢吧,我寧愿永遠沉浸在這個夢中,再也不要醒來。
這個時候,我突然聞到了一股很熟悉的味道,韓宇身上特有的淺草香,這味道我太熟悉了,是韓宇來了嗎?還是又是我的錯覺。
我又聽到韓宇在喊我的名字,聲音嘶啞像是要崩潰了似的,我心里一下就疼得不行,我最愛的人,我怎么舍得他難過呢?
我努力想要回答他,可我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前面的光好像越來越強烈了,我拼盡了力氣,一下撞破了那一道光,一切好像都停止了下來,眼前是一片刺目的白光,我眨了幾下眼睛,想喊出那個名字,卻又只能任由他硬生生的卡在喉嚨里。
不能
即使是在夢里,也不能再喊出那個名字。
“豆芽你終于醒了”雙手被人死死的握著,聲音顫抖破碎得不行,我努力看過去,一眼就看到韓宇那張蒼白瘦削的臉。
韓宇瘦了很多,臉頰上幾乎都沒有多余的肉,他以前就很瘦,現在看著就更瘦了,我以為我是在做夢,然后就這么呆呆的看著韓宇,不知道該叫一叫他的名字,還是就這么看著他。
韓宇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轉身大喊著醫生,四周頓時一下變得很嘈雜,剛才消失的聲音一下全都回到了我的體內,我這才驚覺,剛才一切都不是夢,而魏云他就站在韓宇身邊,臉色也是異常的憔悴冰冷。
我一下就呆住了,情急之下,只好繼續裝作發呆的樣子,看著剛才的方向,直到醫生來了,問著我一些問題,我也一個字都沒說,一副還沒清醒的狀態,醫生檢查了我的身體之后,告訴魏云說我暫時沒什么大礙了,不過身體還太虛了,最近都不要下床走動,這一個月都不要碰生冷忌口之類的話。
醫生前面的話,我還聽得清楚明白,但后面的話,我卻是完全不解,我只是喝了吳媽送的湯,就算是中毒之類的,也不至于注意這些吧,魏云死死握著拳頭,鐵青著臉色答應著,然后他看了我一眼,把韓宇他們全都叫了出去。
我想阻止,我想問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我不敢開口,只能看著他們離開病房,等他們走了之后,我才悄悄松了口氣,想找我的手機,卻又怎么都找不到,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魏云才回來,他回來的時候只有一個人,關上病房的門之后,他神色很憔悴的坐在病床前,就這么呆呆的看著我,我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又怕說錯話,就只能這么看著他。
“對不起。”過了很久,魏云才嘶啞著聲音說道。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痛苦和難過,雙手死死的抓扯著頭發,我看得出來,他的難過是真的。
為什么要跟我說對不起?
難道對我下手的是他?
可是吳媽明明是接了吳總的電話,雖然我還沒弄清楚到底是吳長林還是吳青青,但這件事應該跟魏云沒關系才對。
我不解的看著魏云,“為什么要說對不起?”
魏云痛苦的看著我,嘴唇翕動著,然后眼角突然滾落下來大顆大顆的淚珠,我完全呆住了,魏云他竟然哭了。
在我的印象里,魏云是那種寧可流血都不會流淚的人,他那樣沒心沒肺的人,怎么會哭呢?
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見到魏云哭,這一生,我只見魏云哭過兩次,一次就是今天。
“對不起,我沒能保住我們的孩子對不起,對不起。”魏云一直喃喃著對不起,神情痛苦到了極點。
我無比震驚的看著魏云,我以為是我聽錯了,我以為我曾經所經歷的已經是極限了,但我沒想到,我錯了。
我什么時候有的孩子我都不知道,而他又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就這么沒了,我突然不知所措的呆在那里,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更沒有勇氣問魏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記得魏云之前說過想跟我要一個孩子,那個時候,我以為他只是想用孩子來利用我又或者其他的,但我沒想到,這個時候他會這樣的痛苦。
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渾身如墜冰窖一般,眼神空洞的沒有一絲色彩。
魏云死死抓著我的手,一遍又一遍的跟我說他會替我們的孩子報仇的,他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我木然的看著魏云,終于了有了一絲力氣,伸手去撫摸自己的小腹。
這里,原本有一個我的孩子,但我甚至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也沒保護好他,他就這么走了,而我竟然奇跡般的沒有哭,我看著魏云,魏云憔悴得不行,在那一瞬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一點都不恨他了。
過了許久,我才冷著聲音問魏云:“是誰害死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