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府府主雙指間青光流轉,不滅劍意在那雙指間如同有生命般游走。
不對,準確的說,這縷劍意已經有了生命。它雖只有那么一縷,但它已經被天府府主賦予了生命。也許它不具備自主思想,但是它已是一條獨立的生命了。
“劍之一途志在一往無前,無畏無悔?墒牵愕膭Σ⒉粓A滿。你的心,依然有悔!
紅發男子沉默良久后,最終口中吐出了這么一段話。
天府府主靜靜的看著手指上流轉的青光,眸子里浮現些許追憶的神色。
“當年那一劍我有悔不假,但是她無悔。因此,她成為了這一縷劍意之魂。”
天府府主閉上了雙目,臉上呈現出悲傷的神色。
“殺她,非我本意?墒恰淖,無法容許她活在這世間……”
紅發男子見狀,也不由得沉默了起來。當初那一劍,他也間接的與之有所關聯。
也許沒有那件事的發生,如今的天府府主,恐怕早已成就圣人果位,受萬靈膜拜了。
那件事在他心中已成心障,哪怕離那一步只有一步之遙。可如果這心障無法突破,他將終生止步在成圣作祖的大門前,無法寸進。
“唉……動手吧!
天府府主猛然睜開雙眼,也許有些事在心里壓抑太久,終歸有釋放出來的一天。
而對他來說,最好的方法就是痛痛快快的戰一場。用戰斗,短暫的讓他忘記當年的事。
說完,天府府主也不等紅發男子有什么反應。屈指一彈,指中青光便激射而出。
紅發男子雖然也看出了這縷劍意有問題;蛘哒f,因為天府府主的道心有缺,這劍意并不圓滿。
可就算如此,紅發男子也不敢有絲毫大意。
劍意雖然不完整,可是其中的威力還是毋庸置疑的。“裂天劍訣”意在裂天,是天府府主終其一生的大道成果。
天府府主在昔年就與劍為伴,一生一道,只修這一劍。
這“劍”之一道,早已在其手中融會貫通,化劍為劍意。別看這眼下之是一縷劍意,其實它的威力可遠比真正的神劍出鞘更恐怖。
論修為的高深,紅發男子與天府府主相當?墒菍τ诖蟮酪煌镜念I悟與融會貫通,他遠不及天府府主。
因為天府府主這一生,就只修行這一劍。
青光激射而至,在旁人眼中甚是緩慢。甚至可以說,換作任何一個擅長身法的修士都可以躲開。
可是在紅發男子眼中,這縷劍意他根本無法躲開。
作為當事人,他眼中所看到的與旁人所看到,感覺到的完全不同。
就在青光射出的一剎那,這青光前進的空間已經被凝固。它仿佛讓空間停留住在它出世的一刻,甚至有種時間都被它凝固了的錯覺。
雖然紅發男子斷定這是錯覺,可是他除了正面對抗以外,根本別無選擇。
“吼!”
紅發男子仰天長嘯,一股聲浪形成了實質化的波紋從其口中釋放出來。
在聲浪所過之處的虛空中,一道道宛如蜘蛛網般的裂紋四散蔓延開來?瓷先ゾ拖袷且粚涌床灰姷牟A,此刻被他寸寸震裂。
可是,紅發男子這聲浪并不是用以對抗青光的。隨著怒吼聲沖霄而起的,還有他身上從每個毛孔里冒出的滔天血氣。
血氣沖天而起,自火山口而出,洞穿蒼穹。轉瞬間,一個虛空黑洞便在蒼穹上形成。
“天地異像!”
一直在觀戰的莫老看著天穹上方形成的黑洞,神色中的驚駭程度已經難以言喻了。
莫老昔日曾游歷過荒洲大地,不但擁有遠比常人的見識,更得知了許多常人難以得知的隱秘。
體修的存在,其實在九洲世界中并沒有徹底消失。在修煉者盛行的上古時期,體修的數量也達到了空前絕后的龐大。
而現在雖然大多修士都追求了更容易修行的法修一途,可并不代表體修絕滅。
在世上,依舊還有許多遺跡記載著昔日體修的輝煌。
成為體修的困難程度,遠比法修要難上數十上百倍。非但起步艱難,想要在此道上有所成就,那更是難如登天。
可是一些修煉有所成就的體修,遠比同境界的法修更強大。在作戰中一但被體修近身,那就不再是戰斗,而是一場屠殺。
而若是能引發天地異像的體修,那就是一些被稱之為神魔般的存在。
他們的肉身不朽不滅,超脫出了凡俗間的范疇。縱然是神魂早已被磨滅,而他們的肉身哪怕是經歷無盡歲月的洗禮,依然能存在世間。
當然,這只是一些傳說。要說真有不朽不滅的肉身的話,莫老至今尚未見過。
可是這些傳說,大多都是有一定的根據的。不然的話,絕不會有人能憑空捏造。從這里也側面展示了體修的恐怖與強大,至少肉身這一方面是。
不管怎么說,能把肉身力量修至紅發男子這種境界,在這世間還有何處去不得
見識到紅發男子引發的天地異像,莫老忍不住對天府府主有了些許擔憂。
那縷青光在紅發男子的滔天血氣中,就如同是大海中的一縷明滅不定的燭火。
好像在下一刻,它就會被無窮無盡的海水撲滅,甚至連漪漣都無法掀起一絲。
可是很快,莫老就發現他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因為那縷青光雖然在紅發男子的滔天血氣中明滅不定,可看似微弱的它就是不被血氣的威勢所影響。
它依舊以原有的速度,不緊不慢的接近紅發男子?v然身遭環繞著無盡的血氣,可于它而言,都如同云霧繚繞而過一般。
青光速度不減,去勢不減。很快,它就抵達了紅發男子的身前。
天府府主一直靜靜的看著這一幕幕,直到此時,他手中的劍訣突然的一變。
隨即,在血氣海中明滅不定的青光突然綻放出一道足以照亮天地的光芒。瞬間,紅發男子體表釋放出的血氣海,被這道光芒破開并消散在天地間。
“不好!”
紅發男子此時大驚失色,他的護體血氣是他最強的防御手段?墒窃谶@縷劍意中,居然瞬間被撕裂破碎。
血氣破滅,這縷劍意下一刻的目標,就是他的身體。試問,他僅憑肉身能否擋下這一縷劍意嗎
而此時,天府府主也不由得臉色大變。劍意已經釋放其威勢,就連他本人也無法收回。
劍道講究一往無前,絕無后退之說。尤其是他,終其一生就只修這一劍。可以說,這也是最強的一劍,也是唯一的一劍。
他本以為紅發男子能擋下這一劍的,再不濟,也能躲開這一劍。可是他誤判了這一劍之威,也因戰斗之前自己心境出現了波瀾。
此刻的他,再也收不回那道劍意了。除非,這縷劍意斬殺了目標。
“夠了!
就在這危機萬分的時刻,一道充滿滄桑感的聲音傳來。而隨著聲音傳出,那道青光突然頓住了。
可是很快,青光在一頓過后就再次有了變化。不過它不是繼續蔓延開來,而是漸漸縮小,壓縮。最終,它再次化作一縷明滅不定的青光。
直到此時,莫老才看到紅發男子身前多了一位少年。
這少年唇紅齒白,看上去不過十五六歲一般。可是他雙目中卻充滿了滄桑感,怎么看都與其表面年齡不相襯。
而當莫老的眼神向下看,卻發現天府府主發出的那縷青光,此刻正在少年的掌指間竄動。
“族……族主”
紅發男子才驚醒了過來,就在剛剛那一刻,他已經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
若非是這“少年”的出現,恐怕現在的他,早已魂歸冥河了。不過看那縷劍意的威勢,恐怕他的神魂會當場撕碎,連進入冥界的可能性也不具備。
“紅月,你退下吧!
“少年”淡淡的開口,隨即屈指一彈,把手中那一縷青光彈回給天府府主。隨即,對著天府府主點了點頭。
“不錯,若是劍意圓滿的話,一切都將水到渠成。如果你能突破心障,下次見面,我就該喚你劍圣了吧……”
這回,莫老已經可以確定了這位“少年”的身份了。他,就是至尊古族——荒族的族主。是整個荒洲大地,最為強大與神秘的人物了。
想到此,莫老心里有種莫名的興奮。
如今在荒洲大地上,荒族的輝煌早已成為了過去。當然了,在一些有心人眼里,荒族的存在從來都沒有徹底消失過。
也許荒族隱匿起來這些事,恐怕早就被一些人察覺到了。但是這位至尊古族的族主,在莫老心里仍然是一位值得敬仰的存在。
至于天府府主,在荒族之主把劍意還給他后就一直呆愣在當場。
就在剛才那一刻,天府府主清晰的透過了與這縷劍意之間的聯系,感應到了這荒族族主到底干了什么。
就在劍意即將斬向紅發男子的一刻,荒族族主便出現在劍意與紅發男子之間。
而荒族族主并沒有多余的動作,更沒有動用法力。
對方只是伸出一只肉掌,生生把劍意中釋放的劍光盡數壓縮了回去,最后又化作了那一縷青光。
這種手段,在天府府主眼里幾乎可以說是如神若仙一般。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縷劍意爆發出來的威力,別說是肉掌。就連紅發男子這位體修,在這縷劍意面前也失去了抵御能力。
可是這荒族族主出現后,直接把劍意釋放的劍光一絲不落的盡數壓縮回劍意中。
這種手段,根本就不存在在天府府主的認知中。至少,這已經不再是凡人間所能擁有的力量了。
“紅月。”
荒族族主的手段,非但驚住了天府府主。就連紅發男子,此刻也被驚立在當場。
直到荒族族主又再呼喚了一聲,紅發男子才醒悟了過來。對著少年拱手后,心有余悸的看了天府府主一眼,便又跳入了熔巖海中。
“小天,你兩個隨我來吧。做好心理準備,那件東西的來頭絕對超出所有人的意料。”
見紅發男子回到了熔巖海后,荒族族主才對著天府府主和石臺上的莫老淡淡一笑說道。
“東西什么東西”
一下子,莫老心里突然對那件所謂的“東西”有了莫大的興趣。
從言語上看,似乎天府府主看到的金色匕首是件了不起的東西。只不過天府府主不認得,才把它遞交給荒族族長查閱。
而現在看來,好像荒族族主已經查到了這件匕首的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