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騎白馬疾馳出青山鎮的鎮門。此時絕大多數的鎮民都沒從美夢中醒來。雖然這匹白馬速度極快,但并沒有傳出多大聲響。
細看之下才知道,這白馬的四蹄都被綁上了布條。而白馬上還有一個白衣白袍的青年,正在策馬飛奔出青山鎮。
青年背后背著一個布包,此外還有一柄三寸闊劍。一看就像是一位要出遠門的俠客。前提是,如果沒有身上那股自然散發出的書卷氣的話。
這青年就是占據了寒林肉身的玄少凡。
昨夜玄少凡在寒林的湖中竹屋書房里鉆研了獸皮地圖一整夜,終于算是找到了一條相對安全通往隕落地的路。同時也找出了寒林收藏這個世界的地圖,找到那個區域一一對比過,縮小了一部分的搜索范圍。
那個地方大部分是荒原,只生活著一些野獸和擁有一些野草植被零星散落在上。
哪里不知道為何,無論如何也建立不起房屋,一建起一部分,基本上撐不過第二天就會化為灰燼。久而久之,也就沒人去費力建立什么城鎮之類的想法了。
不過那里倒是成為了兩國交戰時最好的戰場。而且,大戰過后那些死亡的兵士還不用動手收拾,基本上養肥了那個區域的野獸和肉食性飛禽。
雖然說,在這個戰亂的年代人人都自危,每個諸侯都朝不保夕。什么死者為大,遺體不容褻瀆的理念早就不知道在那里了。
在這個生者都自危的年代,又如何對死者敬畏?
雖然玄少凡也很不舒服,但這是這個世界的歷史大趨勢,他無法阻擋。而現在,他就是要去更改這一切。
來到小青山山下,玄少凡抖手間,從袖袍間飛出一只鴿子。這是老者交給他的信鴿,如果玄少凡要出發,只需將信鴿放出即可。如果需要幫助,也可以寫紙條綁在其腿上,帶去給老者。
而玄少凡,的確有事要老者幫忙。就是請他出面一趟,以仙人的身份到一次王家。并且說明寒林已經前往洞天福地修煉,須有小成方可下山。
看著鴿子的遠去,玄少凡回頭看了一眼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城鎮。而后不再眷戀,座下白馬一聲長嘶,人立起來,緊接著如同一支離弦之箭一般彈射出去。
白馬通靈,昔年寒林遇上白馬時,并沒有多費勁就降服了白馬。準確的說,也并非是降服。
寒林一身書卷氣,加上一身白衣。初時白馬還以為是自己同類,就算后來發現不是,也覺得寒林威脅不到它。
結果寒林就成了唯一可以靠近白馬的人。
寒林給它喂食,安撫它。久而久之,被白馬當成了朋友。也就這樣,在很多前來試圖降服白馬的獵人或者男子目瞪口呆中,白馬跟著寒林乖乖的走了。
數年相伴,白馬很明白主人此刻的心境。同樣,它自出生時就呆在這里,早已當這里是故鄉。可惜如今,它和主人都要背井離鄉。
白馬雄壯,論速度更是首屈一指。昔年的寒林就看出來了,這是一匹神駿。
玄少凡騎著白馬,一路飛馳。自他踏入修煉界,基本上都是在天穹中飛行趕路,何嘗有過坐騎?就算是天麟馬小藍,也是雙翼御空。可以說現在的玄少凡,是第一次體現到這種貼地飛行的感覺。
藍天白云,碧水青山為背景。一個青年,一騎白馬。一人一騎,絕塵天地。
……
數個月后,在某個被戰火肆虐過的城鎮中。
一個滿身血污的青年騎著一匹早已看不出顏色的馬,在這一片殘垣斷壁的廢墟中略過。
這個青年正是玄少凡。
這數月來他走過了一個又一個城鎮。但是這外界,居然比他想象中還要惡劣。
玄少凡作為一名修煉者,但從來沒有見識這種情景。一路走來,他至少遇上了不下百波流寇。而且他挑的還是一些大道或者是官道走的,若非寒林的身體體質很好,而玄少凡時不時的將神道第一階段的功法運轉,吸入一些天地精氣淬煉寒林的肉身。
估計在路上就被流寇干掉了不知道多少次。
不得不提一下,來到這個世界后。仙道力量完全不可用,但神道力量還是勉強可用的。閑暇下來的時間中,玄少凡也在暗中思索。
如果是九洲世界,乃至整整一個時空徹底陷入末法時代。那么到時將會是所有修煉者的大難,甚至可以說,是一場針對修煉者的末世大劫。
玄少凡的擔心不是多余的,大道終有窮盡時,一但進入末法時代的話,所有的一切盡皆虛妄。現在雖然神道修煉法可以使用一些,但是能發揮的力量極為有限。
這個一個世界進入末法時代,修煉者可以逃到另一個世界中。但是如果所有的古地,生命古星,乃至整個時空都進入末法時代呢?修煉者又有哪里可以藏身?
無疑,無論是仙道體系,還是神道體系都無法阻擋末法時代的大趨勢。這才是兩個修行體系最致命之處,也是修士無法逆天的最大體現。
玄少凡有個念頭,他想開創一個完整又完美的修煉體系。不借助身遭的大天地,不應順從或者追隨大道體系。這樣,哪怕是末法時代來臨,也不會對修士有所影響。
但是,古來天嬌無數,哪怕是各個至尊,哪怕是人皇也沒有能開創一個新的體系。他區區一個金丹境的修士,又如何能夠逆天?
不過,玄少凡也只是想著內心暗道。要是說出來,估計修煉界的人都會當他是傻子。
此時,前邊不遠處正有一個衣著破爛的婦人正趴著一個同樣衣著破爛,但卻橫躺在地上的男子身上。斷斷續續的哽咽聲傳入馬上的玄少凡耳中。
玄少凡放慢了白馬的速度,下馬走了過去。相同的畫面他早已見過不知道多少了,這一路上,但凡被洗劫過的村莊和被戰火蔓延過的城鎮,如此的畫面幾乎每地都會發生。
甚至在不久前,玄少凡獨劍匹馬斬殺了一群正在洗劫村莊的流寇隊伍。雖然他知道這是治標不治本的做法,但他真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手無寸鐵的人慘死。
不得不說,流寇雖然說是難以對付,但只是說他們行蹤不定而已。事實上,論整體戰力,不如正規軍隊。畢竟其內成員基本上都是良莠不齊,作風成性者。
而論個人戰力……除了比普通人多了把兵器,殺人時兇狠無情。其他的,也只能洗劫一些較小的村莊而已。畢竟戰亂,能跑的跑,被抓壯丁的抓了。剩下些老弱婦孺,流寇也只能對付這些人。
而玄少凡的神道體系可以運用一絲力量,加上他可是九洲世界的修煉者。就以戰斗經驗而言,就不是那些只會打家劫舍的流寇可以比擬的。
也正是那場血戰,玄少凡根本來不及清洗身上和馬上的血污,在救下那個小村莊后就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
然而,連地圖上標注的,進入那片區域路上最后一個城鎮也是這般模樣。玄少凡本想著進入那個區域前先好好洗漱一翻,換身干爽的衣服,然后讓自己和白馬好好休息一番再趕路的。
可眼前放眼所見,看來只能睡野外了。畢竟和混亂過后的人類集中地相比,野外的安全系數更高一點。
玄少凡默不作聲,走到了躺在地上的男子身前。婦女察覺到有人靠近,抬起頭看著來人。只見來人一身血污,差點連衣服顏色都分不清了。連忙將男子抱起,護在懷里,警惕的看著玄少凡。
玄少凡仍然不發一語,在男子面前蹲下。探出手指測了男子的脈搏和體溫,又在男子身上摸索一番,摸到了致命傷。
“大……大人……我……我們沒有錢……求你放過我們吧……”婦人開口向玄少凡求饒,玄少凡才注意到自己的形象有點驚世駭俗了。
“放心,我不是流寇強盜,我只是一個過路人。這個……是你丈夫?”玄少凡盡量擠出一個自認為比較溫和的微笑,指著男子道。
“儒軒是我弟弟,你……你有辦法救他嗎?只要你能夠救他,我……我下半輩子就是替你做牛做馬也行,求求你了……”
婦女見玄少凡問起懷里的男子,還以為玄少凡是路過的大夫,能救自己的弟弟。說著就要掙扎著對玄少凡下跪。
玄少凡一楞,連忙上前扶住婦女。
“這個……夫人,快請起。你誤會了,我并非是大夫。但是我的確有救助的藥,興許可以一試……”玄少凡坦言。
“啊?”婦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先是玄少凡否認自己是大夫,然后又坦言自己有藥,或許有用。
其實此地的災難自發生時已經過了幾天了。此城不是沒有大夫活下來,只是要價極高。而一般人在如此境地,連吃飯都成問題,又如何能請得起大夫?
可現在又沒有別的辦法,弟弟被軍隊的戰馬踢傷,已經昏迷了好幾天。眼看就要撐不住了,而眼前這個青年就是唯一的希望了。只能姑且一試了,否則不用多久,弟弟還是一個死。
正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請玄少凡試一試時。玄少凡卻掏出了一個白玉瓶,又掏出一根吃飯用的筷子。用筷子從瓶子內沾了一點藍色的粉末,伸進男子緊閉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