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芳華嘴角勾起冷笑，“你終于站起來了，哀家以為你可以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死無全尸呢。”

含香靈什么話都沒說，也沒有直眼看趙芳華，而是置若罔聞地跑到安久久的尸體旁，抱起冰冷的尸體，默默哭泣著。

久久跟了她那么久，沒有讓她享受到最幸福開心的日子，沒有帶她吃盡天下好吃的，帶她玩天下最好玩的東西，她卻已經走了，還是衣蛾你她而死！

趙芳華！

這一切都是因為趙芳華！

如果不是她，自己的親生父親、家族、安叔他們和那些客人們、他們都不會死，她更不會像恨什么一樣恨著她。

可是她更恨的是，自己就像一株草芥一樣，在權力龐大、心狠手辣的皇后面前，她根本就沒有一點反抗的機會，力量微不足道，不足以與之抗衡。

這是她含香靈最無助的地方！

含香靈蹲在安久久尸體面前，看著面容蒼白如紙的安久久，宛如一把大大的錘子，重重的、死死地在砸在她的心口上，疼得讓她呼吸不過來。

“久久……”她抑制不住地喚道，手不自覺地撫上她的臉頰，那曾經有溫度的臉頰上，此時就像一張醞過冰水的沒有溫度的石頭一樣，僵硬而冰冷。

久久曾經是一個多么愛笑的女孩兒啊，那燦爛的笑靨仿佛還浮現在自己的眼前，青春靚麗，正值豆蔻大好年華，卻因為保護自己，丟失了性命。

“含香靈，哀家跟你說過，如果你乖乖交出兩份合二為一的麒麟玉玦，哀家定會讓他們，給他們留個全尸，要不然……”說到這兒，趙芳華忽然也蹲下來，蹲在含香靈的對面，單手捏住她的下巴，用力抬起含香靈的下巴，那細長的金黃色的假指甲，輕輕摩擦含香靈的下巴邊緣，笑得更加得意，“你覺得他們就算是死了，還得不到一個全尸的待遇，你說，他們要是進了地府，那些小鬼還認不認得出他們是誰？”

含香靈用力搖頭，想甩掉趙芳華的手，但對方的力氣比她更大，對方那雙犀利的眼珠子死死地盯著她，嘴唇抿的緊緊的，強大的氣場讓她覺得，自己就像螻蟻一樣，對方要是用力一捏，你就會粉身碎骨。

“你放開我！”含香靈看見甩不開趙芳華的手，直接想上手打掉對方的手，也想因此動作跟趙芳華同歸于盡。

有那么一瞬間，她真的很想殺了趙芳華！

也因此，那一瞬間，她的眼神散發出她這一輩子都沒有過的決絕，想要殺掉眼前之人的決絕。

站在趙芳華旁邊的侍衛，眼尖，很快就察覺到，她的動作，也在她還沒出手前被侍衛一手給摁住了。

但趙芳華的手臂還是被含香靈的尖細的指甲給劃出了幾道鮮紅的痕跡，沒有流血，但有張牙舞爪的趨勢。

緊接著，幾聲“啪啪啪”清脆的巴掌聲音響徹整個街道，含香靈白皙的臉蛋上出現好幾道巴掌印，她的雙手也被侍衛三兩五除下，拐到身后，動彈不得了。

“放開我！”含香靈掙扎，但她一個毫無武功的女人，怎么能抵抗地了對方強大的侍衛，她的掙扎在對方的眼里就好像被一只螞蟻咬了一樣，無關痛癢。

趙芳華臉色非常冷地看了一眼手臂上的抓痕，面無表情地撂下衣袖，眼神冷如冰窖地看了含香靈一眼，緊抿的唇線開口道：“既然你性子這么執拗，那好，你也是不想讓他們得到全尸了。”說著，她側臉，向旁邊的人喊道，“來人哪，在半個時辰內，我不想看到完好的尸體。”

含香靈倏然瞪大雙眼，徹底慌了，“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了！”

說著，身體一下子撲在久久的尸體上，緊緊抱著她。

“你是知道的，哀家的目的很明確，如果你乖乖交出合二為一的麒麟玉玦，對你、還有安久久他們的尸首，哀家都不會為難。”趙芳華唯一的唯一也就是安久久他們唯一的尸首了。

可是，兩塊玉玦都在顧北陌的身上，她身上根本就沒有一個對趙芳華來說有用的東西。

趙芳華的毒辣，她是知道的，如果讓趙芳華知道她身上根本就沒有麒麟玉玦，她怒氣之下，不僅保不了自己的性命，而久久、燕叔和小林子的尸首也會受到他們的蹂躪，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雖然心慌、害怕、更迫切地想早點讓他們入土為安，但目前情勢非常緊迫，她必須冷靜下來，想法子應對。

皇后等人人多勢眾，她就自己一個人，又不會武功，為了穩住趙芳華的情緒，她絕對不能讓趙芳華知道，她身上沒有麒麟玉玦。

堅定的色彩在含香靈的眸子里閃過，她面容堅定地站起來，眸子灰暗地盯著趙芳華，冷冷道：“我們做個交易怎么樣？”

聞言，旋轉假指甲的動作猛然頓住，趙芳華饒有興趣地看著她：“哦？說說看。”

“你不是想要麒麟玉玦嗎？可以，我可以給你，但是有條件。”含香靈眼里滿是堅定。

“大膽！一個賤民，竟敢這般跟皇后說話！該當何罪！”旁邊的太監見含香靈沒有恭維的態度，怒斥道。

含香靈直接一巴掌甩在那太監的臉上，冷冷道：“難道皇后沒有告訴你，在交易的平等關系里，我與她，都是同等地位嗎？！”

太監被打的一臉懵逼，握住發疼的臉怒氣沖沖，就想回打含香靈，被皇后制止了。

“大膽！退下！”皇后眼不斜視依舊瞪著含香靈，但含香靈知道，她是叫那太監退下。

太監也察言觀色到皇后的臉色不太對，有而不敢再說什么，默默退下了，但他看含香靈的眼神，滿是憤懣，仿佛要把對方吃掉一樣。

趙芳華那雙犀利的眼珠子看著她，一番的探索，像是在認證一下她話中的可信度。

終于，趙芳華點頭，“什么條件？”

含香靈看了看四周還跪在地上的老百姓，后轉頭抬眼，“這里這么多老百姓，你不覺得在這里談條件，會影響到您的鳳儀？”

許是這樣談也不太好，趙芳華遣退那些老百姓，并叫人把安久久的尸體搬走，含香靈還是很擔心，目送他們沒有對久久的尸體做什么后，材放心地轉過身。

“什么條件？”趙芳華再次問道。

“安久久、燕赤和小林子的尸體，我希望你能夠答應我，讓他們入土為安。還有，我想進宮面圣，你想辦法安排面圣的機會，我想見皇帝。如果你做好這些，我自會把你想要的麒麟玉玦給你。”含香靈的條件不算很過分，但她面圣的事情，恐怕多疑的趙芳華不是那么容易就答應的了。

果然，面圣的事情讓趙芳華起疑了。

趙芳華瞇了瞇眼睛，警惕問道：“你要面圣干什么？皇帝可不是你這種草民想見就能見的！”

“你放心，我不會對皇帝說麒麟玉玦的事情。”頓了頓，含香靈又找到了一個更能讓趙芳華信服的理由，“何況，想必不久后，你還要急著回皇宮吧，你這一趟出來不過是為了奪得麒麟玉玦，如果拿不到麒麟玉玦，你想必是不會甘心的。如果你帶我進宮，面見皇上，這不僅能答應我提出來的要求，更能讓你很好地控制我，不是嗎？”含香靈巧舌如簧。

因為做客棧老板娘的原因，含香靈很懂得察言觀色，并通過看客人的臉色判斷出客人的心思和他想要得到怎么樣的價格和劃算，而趙芳華就好比那樣的顧客，那種不準別人占自己一丁點便宜，以最劃算的方式做的交易。

含香靈長得一張好嘴，所以很巧妙地把所有的好處和便宜都分析得偏向趙芳華那邊，這樣她才會相信，她與她約定，她的利益占在了上風。

過了一會兒，趙芳華才面容柔軟了下來，皮笑肉不笑地道：“很好，哀家答應你。只要你把麒麟玉玦叫出來，哀家保證不動安久久等人的尸體和答應你，帶你進宮面圣。”

面對自己的親人朋友的殺親之仇的仇人，她真的想不到自己還能這么冷靜地跟對方談條件。

這是她的進步，她不再是以前那個什么事情都可以不想，只想每天送生意進賬的含香靈了。

漸漸黃昏了，整個冬天也悄然而至，飄落在地上的雪花，漸漸堆積，不算很冷，但卻倍感凄涼。

現在的她，只有一個人了。

“好。”在這個冬天，最后一片雪花落至地面的時候，含香靈的不大不小的聲音響起，走上了她這不知未來的兇險道路。

趙芳華的笑意更甚。

含香靈的請求，她完全一動手指就能搞定，而進宮這件事兒，她本就有打算，如果含香靈不配合，那么她就強制性地帶她進宮，并奪得麒麟玉玦。

而趙芳華還有一個目的，那就是--

顧北陌那么看重含香靈，是他這一輩子最愛的女人，既然是這一輩子最愛的，那么，如果把含香靈困在皇宮中，以此威脅顧北陌，那她拔掉顧北陌這個眼中釘，她就更加信心百倍。

不管怎么樣，她對顧北陌生母在五年前做的那些事情，她絕對不能讓皇帝知道！

她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人，威脅到伐兒的太子之位，就算是五年前受到皇帝多么疼愛的顧北陌，更不能動彈伐兒的地位！

后來，趙芳華不再為難安久久等人的尸體。

安久久、燕赤和小林子等人的尸體都是含香靈親自安葬的，怕她逃跑，趙芳華派著好幾個武功高強的侍衛在她身后跟著，不僅如此，含香靈也能感覺到，不僅有這些侍衛，不遠處偷偷摸摸跟隨她的好幾個人，都是趙芳華派遣的人。

含香靈冷笑了幾聲。

趙芳華還真是高看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