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所有燭光都滅了，月光透過窗欞跳躍在地上，在地上形成一抹框型的投射光亮。

那人的腳步走進月光里，地面上印出他鞋子的陰影，很濃重，他長長的影子投射在對面墻壁上，給人一種夜行俠的感覺。

那人的側臉有一半隱在黑暗里，有一半露在月光里，通過一半便可看出是誰。

顧北陌就這么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一直鎖在床上的含香靈身上，不語只言片語。

很久不見她了，拿藥的目標很明顯，就是清血活靈，心里一直都不敢把她放出來思念。

或許很多人就是這樣吧，心動的感覺，就只是一瞬間的事，想要在一起或給予承諾，便是一輩子的事，后者就是他一直想的問題。

屋內因月光的投射，使整個房間都變得亮了起來。

顧北陌走上前，來到床頭坐下，依舊像沒有去偷藥前那樣，每晚偷偷摸摸的過來看她。

他以前不想給她希望，只是不想讓他跟著自己受累。他身邊太危險，時刻都活在刀劍光影中，他不想她就像他的母親一樣，委屈活了大半輩子，卻被最愛的人親手斷送性命。

看著看著，顧北陌眸光里變得柔和，漸漸柔成一灘水。

顧北陌輕上前輕輕在她臉頰上撫摸著，就連一個多日不見的愛人，手的動作都是輕柔地像棉花糖。

“你瘦了。”顧北陌握住她的手，很緊很緊，明明有很多話要說，到最后卻只說出了一句話，之后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仿佛要把她看進眼睛里，印在生命里。

顧北陌生性淡漠，喜怒不形于色，這一句“你瘦了”的關心，或許是他沉淀最濃的愛意。

“你快點醒過來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你讓我坐什么都可以。”最后，這一句最末端的低鳴。

可床上的人兒仿佛沒有聽見，任是在迷失的方向里，獨自承受。

月色漸濃，就連月光都變得羞澀起來，光亮漸漸黯淡了下去。

顧北陌傾身，把臉湊過去，對準她的唇就吻了下去。

這或許是……

他第一次吻她。

他真的很窩囊，吻她依舊要小心翼翼，吻她依舊要偷偷偷摸摸……

第二天，小林子在桌子上醒來，顧北陌已經不在，只是在地面上留過一片不顯而易見的腳印。

小林子伸了伸懶腰，揉了揉發酸的肩膀，抬頭看向床上的人，見沒什么事兒，便出去準備熬藥了。

在含香靈沒有蘇醒之前，這樣每天換藥喝藥的日子總是很平淡，就這樣平淡地過了五天后，清血活靈研制出的藥也用完了，可含香靈依舊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

“邱大夫，怎么樣了？這藥都用完了，姐怎么還沒醒來呢？”久久看邱大夫收脈，急急問道。

“是啊，清血活靈都用完了，難道是沒有效果，導致靈兒還不能醒過來？”

“久久姑娘別急。這清血活靈是神藥，用上了自然有很大的效果，你看。”邱大夫撩起小小一腳的衣角，指著含香靈腹部的傷口，“含掌柜的傷口已經在慢慢結痂，周邊的皮膚也在慢慢長出新的，這是件好事，現在這種情況已經不怕感染或大出血了，所以你們別太擔心。至于你們說的她還沒醒過來，估計是還沒有那種意識吧，你們多多跟她說話，好喚醒她的意識，多觀察幾天，看她能不能在這段時間醒過來。”

“原來是這樣。”久久低眉有些沮喪，“可是……姐這么久不醒來，會不會永遠都醒不過來了？”

“呸。”溫以陽呸一句，“絕對醒過來的，我家靈兒意志這么堅強，絕對可以的！”

“這醒來，老夫也沒個準，傷口既然在已經慢慢好了，想必醒來是不久的事兒了，你們都別太擔心。”邱大夫安慰道。

“好了，你們多多跟她說話，老夫先去前廳看看病人了，含掌柜的有什么事情再叫老夫。”語落，邱大夫就退出了房間。

就這樣，安久久、小林子、溫以陽這三人輪流著跟她說話，直到了晚上。

晚上是輪到溫以陽，為了多陪陪含香靈，他拒絕久久的換班，自己獨守著她一夜。

溫以陽跟她說了好多好多的話，說到剛開始兩人互相認識的時候，是因為含香靈當時中了毒，別無他法的時候，不得已過來血風派求藥。

溫以陽和含香靈有很多處相像，就是那種喜歡自由的人，懂得分辨是非，更懂得在人群交流中怎么凸顯自己的特色。

說著說著，溫以陽就有點哽咽了。

以前太多美好的事情，在含香靈遇到顧北陌的時候就變了方向。

“靈兒，我跟你說這么多，你能不能看在我平時很自傲、目空一切，不屑多說話的份兒上醒過來？”溫以陽哽咽道。

“或者說，只要你醒過來，你對我做什么，要求我做什么都可以！”

這時，不知道是不是溫以陽的錯覺，他突然感覺握在手里的小手動了動，接著，又是很久不曾動過的眼睫毛動了動。

溫以陽驚喜過望，猛然抬頭看去，發現那床上的人兒的眼睫毛動了動，隨后慢慢地睜開了那他很久都沒有看過靈動大眼睛。

溫以陽激動地一個撲上去，很用力地抱住她，哭道：“嗚嗚嗚……靈兒，靈兒，你終于醒了，你終于醒了！！”

似乎是腦子還沒轉過來，含香靈整張臉都是懵逼的，全身僵硬著被對方抱住。

無法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