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記得告訴師兄弟們,叫他們也注意點(diǎn)。好了,你把顧公子送回房去。”說著端起托盤走進(jìn)房間,還一邊不滿地責(zé)怪,“真是這一群人都不讓老夫放心的人,一個一個都在老夫面前倒下,老夫的珍貴藥材都快給你們用完了!”
李鳴沒有說話,只是有點(diǎn)想笑又不敢笑出來。師父平時雖然救死扶傷,但也極其珍愛珍貴藥材,要不是病情急極重的患者,師父都不會用上珍貴藥材,一般把一個平凡的藥材能很好地用在不平凡的病情上,既能省下珍稀藥材、平凡藥材得到完美利用更能彰顯師父醫(yī)術(shù)的高明,這是師父一直追求的目標(biāo)。
只是昨晚含香靈的傷口太過觸目驚心,情況危急,師父可是拿出這一生珍藏的稀世藥材來救她,雖然盡力了但含掌柜還是沒能醒,這無疑是對師父醫(yī)術(shù)的一種考驗(yàn)。
這全程中,顧北陌就像個沒有生氣的木偶,任李鳴扶著他向房間走去。這時,醫(yī)館里好像有吵鬧聲,李鳴正狐疑呢,就看到飛龍客棧的眾人往這邊房間走來。
真的是……一群不讓病人安靜樣子的人啊!
這一大家子過來,不吵到病人才怪。
現(xiàn)在李鳴也管不了顧北陌了,當(dāng)下讓他站好,就急忙跑到他們面前,擋住他們的去路。
“你們且慢。”李鳴擋在他們面前,“你們這么一大波人過來,會打擾到含掌柜休息的。”
一大早,含香靈身受重傷在邱大夫哪兒急救的消息就已經(jīng)傳遍了整個風(fēng)平縣。昨晚偷偷把門開出一條縫兒的店鋪老板可是親眼看到了滿身是血的含香靈,說到這,老板們不免唏噓,受那么重的傷還能活下來堪稱奇跡啊。
來邱氏醫(yī)館的路上,久久小林子他們多多少少聽了一些有關(guān)掌柜的傷勢情況,這讓他們的腳步更是急切。
李鳴說的確實(shí)有道理,但沒有親眼確定掌柜的傷勢到底怎么樣,他們怎會安心?
“李大夫,我們這么多人進(jìn)去確實(shí)不妥,但能不能放我們一個人進(jìn)去,一個人進(jìn)去看看我們家掌柜的,一個人就好,要不然我們今天都不會安心的。”久久走上前,淚眼婆娑地乞求李鳴。
一聽到姐受重傷,久久可以慌的沒了辦法啊,眼淚一下子就嘩啦啦地落下來。他們一直與含香靈的關(guān)系要好,就像一家人一樣,這等噩耗無疑是在他們心上重重砸下一塊巨石,疼得難以呼吸起來。安封年歲數(shù)大了,一聽這消息,差點(diǎn)昏厥過去。
李鳴本來不想答應(yīng)的,但也深知他們與含香靈的關(guān)系。何況,他們進(jìn)去跟含香靈說說話,或許對含香靈的病情有所幫助。
“你們只能進(jìn)來一個人,但要小聲,做什么事,說話都要小聲,知道嗎?含掌柜的傷勢很嚴(yán)重,現(xiàn)在正處于嚴(yán)重昏迷中,受不得一點(diǎn)聲音的影響,要不然后果很嚴(yán)重。”李鳴如是說著。
聞言,久久,小林子,賬房李先生和安封年心里更加難受了,久久的眼淚一直都沒止住過,可為了含香靈也不敢大聲嚎哭,只是悶聲哭著。
見此,小林子也沒了辦法,只好單手抱住她的肩膀,給予安慰:“別哭了,你這樣掌柜的不是更擔(dān)心?掌柜的雖然傷勢嚴(yán)重,但好在保住了命,這已經(jīng)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李鳴見久久的情緒一直控制不住,安封年和李先生歲數(shù)大了,只怕他們看到含香靈的傷勢會控制不住情緒,反而更加危險,所以也不敢叫他們進(jìn)來探望,只好把探望的任務(wù)交給能控制情緒的小林子身上。
小林子在久久肩膀上拍了拍,隨后跟著李鳴走進(jìn)了房內(nèi),路過旁邊的顧北陌時,腳步不由地頓了頓,看了一眼一直低著頭,精神不是很好的他,不由地皺了皺眉。
其實(shí)對于含香靈受傷的情況,她為什么受傷,是誰傷害她,小林子他們都還不知道,昨夜溫大哥和掌柜的一夜未歸,他們以為溫大哥估計是找到掌柜的,所以他們也就沒有太過擔(dān)心。只是未曾想到一大早就聽到含香靈身受重傷躺在邱氏醫(yī)館的療養(yǎng)房里的消息。
小林子沒說什么,進(jìn)入房間后,李鳴便以還要帶顧公子回房休息的理由離開了,房里只剩下小林子、還坐在床頭一直緊握掌柜的手的溫以陽、剛給含香靈換完藥的邱大夫和躺在床上一臉安詳?shù)暮沆`。
溫以陽已經(jīng)在這里守了一夜,精神頹靡,容光渙散,眼眶布滿血絲--他怎么跟在外邊的顧北陌一個樣子!
邱大夫換完藥,路過一直站在原地驚愣住小林子,頓住腳步,拍了拍他肩膀,輕嘆了口氣,“多看看她吧,想問什么有關(guān)于她的情況,老夫在外面等你們。”
小林子從來沒看到過這樣的掌柜的,掌柜的明明是個每天精神充沛,每天一看到他們偷懶,一打開嗓子吼,他們就能看到氣得面紅耳赤卻沒辦法的她,以前的她明明那么有生命力,可如今就像個沒有生命的布偶一樣,靜靜地躺在床上,要不是還有淺淡的呼吸聲,他都以為掌柜的已經(jīng)沒了生命跡象。
情緒從來都掌控很好的小林子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哽咽起來,什么話都說不出口了。
“掌柜的……”千言萬語,有多少心疼和心酸,在看她到這副模樣的時候,小林子的心里早已決堤。
邱大夫拍拍他的肩膀,走出門外了。
溫以陽回頭,看到一臉淚水的小林子,皺了皺眉,走到他身邊,“別哭了,你們這么傷心,她會更傷心的。都是我不好昨夜沒有及時找到她,沒有好好保護(hù)她,讓她受了傷……不管怎么樣,我一定會救她,就算傾盡我血風(fēng)教所有的獨(dú)門制藥秘籍,也在所不惜。”
小林子胡亂擦掉眼淚,抬起頭,眼里發(fā)了狠,“溫大哥,你可以告訴我們,到底是誰把掌柜的害成這樣的,我們絕對不能放過他!”
含香靈受傷的原因,溫以陽已派人去查,目前還沒消息,估計快了。但昨夜他找到靈兒時,她滿身是血地在顧北陌的懷里,呼吸淺淡,雖然不能斷定是不是顧北陌害了她,但他知道靈兒受這么大的罪一定跟顧北陌逃不了干系。
但他現(xiàn)在不能這么跟小林子明說。
“靈兒需要安靜,我們先出去說。”溫以陽說著,把他領(lǐng)了出去。
床上,長長的眼睫毛輕輕打在眼瞼上,印下一抹淺淡的陰影,含香靈仍舊緊閉眼簾,唇色還是那樣的慘白,臉上毫無任何的情緒,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靜……
門外,小林子迫不及待地問溫以陽:“溫大哥,到底是誰?!”
溫以陽把他拉離房間比較遠(yuǎn)的地方停下,見小林子出來,久久他們便迎上來,正好聽到小林子的問話。
他們一臉期盼地溫以陽……
溫以陽眉頭緊鎖,如實(shí)告訴他們昨晚自己看到的場景,末了加上一句,“我已經(jīng)派人去查,很快就會知道消息,在這之前你們都不能……喂,久久,你去哪兒?”
久久一臉怒火沖沖,一副“擋我者死的”模樣直往旁邊的一個房間走去,溫以陽和小林子追上去,安封年聞此消息,一夜愁白了頭,李先生在旁邊手無足錯地安慰這他。
安久久的腳步很快,很快就把溫以陽和小林子甩在身后,她的的目標(biāo)很明確,就是顧北陌休息的房間。
正當(dāng)她走到門口時,碰巧李鳴端著一碗濃黑的藥湯走過來,看到是久久,以為她是來看望顧北陌的,便笑著打招呼:“久久姑娘你是來看顧公子的嗎?正巧,他昨夜在外邊坐了一夜,不眠,早上就發(fā)熱生病了,師父吩咐我給他端藥過去呢。”
安久久根本沒在仔細(xì)聽李鳴的話,只是一把把他手中的藥湯搶過來,冷著一張臉說道:“是的,我就是來看他的,順便這藥湯我給他端過去。”
李鳴似乎還沒察覺到久久的不對,反倒松了口氣。今日醫(yī)館來看病的人特別說,師父忙著照顧含香靈這大號病人還得給病人看病,忙得不可開交,我還得過去給師父搭把手。你與顧公子友好,你來照顧他也是……極……極好……的。”其實(shí)李鳴的話還沒說完,久久就已經(jīng)端著藥湯走進(jìn)房間了。
李鳴心里升起一絲不好的預(yù)感。
久久走進(jìn)房內(nèi),看到坐在床頭一動不動的顧北陌,叫了他一聲:“顧北陌!”
久久的聲音很大,很沖,這才使顧北陌回過神來。他抬起頭,一臉猛然,緊接著頃刻,“嘩啦”一聲,久久把手里的湯藥一下子就潑向顧北陌,他整個人都濕透了,空氣中瞬間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藥味兒。
然后一聲脆響,久久把碗重重地摔在地上,碗應(yīng)聲而裂,粉身碎骨。
久久的聲音夾著太多的憤怒和仇恨,恨不得自己有能力親手殺了這個害姐成這樣的男人!
“顧北陌,你怎么不去死!”久久撕心裂肺地吼了一句,淚水就接連而三地在臉上上傾注。
“你怎么能這般傷害她,她那么喜歡你,你不喜歡她就罷了,為什么還要讓她身處危險中?!你辜負(fù)她就罷了,為什么她都變成這樣了,你還能如此淡定!”久久的哽咽聲和碗破碎聲引來李鳴的注意,他急忙奔進(jìn)房間,就是看到久久破口大罵顧北陌的場景。
“久久姑娘,你別這樣……”李鳴想拉住她,可被她用力甩開了。她的力氣很大,大到李鳴震驚。
久久的指責(zé)仍在繼續(xù):“顧北陌,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爛!你不喜歡就不要招惹她,不要招惹她的心,不要總是給她希望又把她狠狠地丟進(jìn)無盡痛苦的深淵!!”
面對久久的指責(zé),顧北陌仍舊低著頭,毫無任何情緒表示。
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濕了,一滴一滴藥汁從他額際低落,有的順著他一夜消瘦不少的臉龐滑下,最后隱沒在衣服里。他昨夜被溫以陽匕首劃傷的脖子處傷口仍是還沒處理,干涸的血塊摩擦中掉落了不少,留下赤裸裸的有些觸目驚心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