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純水向東流!”
茫茫東海之上,一個身著黑色戰袍的身影優哉游哉的隨風而行,一邊啃著手中讓一般的修者見到都能上來與其拼命的天材地寶,一邊神神叨叨的念叨著諸多明明風馬牛不相及,卻偏偏讓人聽著煩心的話。
卻說前日天衍島三尊齊出天衍界之后,各自分散而行,前往不同的地方也不知要做何事,而恰逢東海之上十團烈日搖搖升起,無所事事的魔天大人本著“有事做事,沒事找事”的原則,義無反顧的向著東海而來。
話說在那遙遠的大海的極東方有一個無名神島,島的形狀像一個山谷,名曰湯谷。此谷常年炎熱,連島嶼內外的海水湖泊也是常年溫熱。
在湯谷的中心有一顆先天靈根扶桑樹,此樹高達三百丈,樹冠極大,遮天蔽日把整個島嶼都遮了起來。
扶桑樹上的每片葉子都有半**笑,散發著金黃色的炫目光澤,雖是木類,卻不斷的散發著火熱的光澤。
樹上住著妖皇帝俊的十個兒子——十只金仙級別的三足金烏。
這十只金烏依仗自己為妖族太子的身份無人敢惹,無數年來便在洪荒之中肆無忌憚的四處惹禍,弄的堂堂一個妖族之主焦頭爛額,時常會有些修者找上門來要個說法。
帝俊怕他們惹上逆天的大神通者,比如三清戰天之類,從而遭到不測,便將他們放在這茫茫大海之中潛心修煉,不到大羅之境不許外出一步。
而今日,或者是圣人出世天地大變,也或者是大劫來臨蒙昧了心神,這妖族十位太子卻是忽的心血來潮,想要去那洪荒之中走一遭。
“大哥,我們在這都呆了幾萬年會悶死了。不如偷偷出去玩幾天吧!”妖族三太子撲騰著雙翅,道道炙熱的氣息散發而出,明滅之間可見絲絲太陽真火跳躍不休。
聞聽此言,十太子出生日短,又是眾兄弟之中年齡最小的一個,有些怯怯的說道:“三哥,這樣不好吧,父皇說不到大羅之境不讓我們出去的,否則惹出禍事反而不美。”
本來還有點猶豫的大太子一聽十太子這樣說,反而激起了他的傲氣。
“怕什么,不就是出去玩嗎?我們出去幾天就回來了,父皇不會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把我們怎么樣的,就算惹出禍事,我堂堂妖族長官天地,洪荒之中又有哪個人膽敢為難我等?走!”
說完便帶頭離開了扶桑樹向洪荒飛去,其他八只金烏一聽,不再猶豫,也緊跟著大太子飛出去了,十太子遲疑了一下,囁嚅著嘀咕了兩句,當下也跟了上去。
他們卻是不知,這一走他們中間便只有一個能回來了,不但如此,更是給他們妖族惹來了天大的禍患。
“啊!”
就在妖族十位太子走出湯谷之時,一個漆黑的身影也是來到了湯谷上方,聽著十太子的對話,搖頭晃腦的嘀咕道。
聲音悠揚,卻始終在周身十丈方圓之內回響,除了他本人再也無人知道。
俯視著下方的湯谷,魔天的瞳孔卻是微不可查的縮了一下,而后輕輕的摸了摸鼻子,卻是發現了些許蹊蹺之處。
偌大的湯谷乃是妖族十位太子的棲息之地,除了妖族之外,尋常修士是無法來到此地的,就算是有其他修士來此,但是又怎么會可能如此強大?
“果然有些蹊蹺啊,我說巫妖二族平安無事了這么久,怎么圣人一出就發生了如此之大的變動,原來是被人算計了啊”魔天嘿嘿一笑,反正這是妖族之事,妖族與其本就是大敵,犯不著為其出頭,反而是樂見其成。
“讓我來看看,是哪位圣人出的手。”
當下盤坐虛空,雙手捏印,剛要閉上雙眼卻是當下便跳了起來:“什么,天機混亂,有圣人攪亂了天機。”
不過,這樣就毫無辦法了么?
魔天繞著湯谷探測了一番,發現島上此刻并無一人,心中稍定,當下鬼鬼祟祟的將下云頭,身形一晃便來到了島上。
“禿驢的味道。”魔天嗅了嗅鼻子開口道,當下心中便是了然。
洪荒之中有幾個禿子?而成圣的禿子又有幾個?有那功夫也有那心思來東方晃悠的又能是誰?
這當真是二禿子頭上爬虱子,打滑不說,還明擺著呢。
除了那無量的準提道人,還能是誰?
“嗯,連圣人都可以探尋出來,這九天十地尋蹤妙法當真威力無窮!不愧是圣人之上的存在修習的**!”滿臉得意之色的咬了口手中的靈果,心中是對自己修習的**滿意之極。
“不對,還有其他人的氣息!”隨著九天十地尋蹤妙法的全面展開,幾股不弱于準提的隱晦氣息悄然出現在魔天的感知之內,魔天當即是面色大變。
“三清?他們也參與進來了?不對,還有兩股氣息,追尋不到,感知不清,更毫無一絲熟悉的感覺,不是我見過的任何一人!”
“這事,不簡單!”魔天微微沉吟,心中急轉不休。
原本以為這天地大劫是幾位剛剛成圣的人搞出來的,現在卻是發現了,還有一些強大的存在也在暗中出手了!
雖然有些意外,但魔天卻是毫不吃驚,此事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洪荒世界有大能隱藏,此事張辰三人早已經知曉,這是意料之中,而那些大能竟然在此刻便出現了,這卻是意料之外。
“不怕你們出手,就怕你們不出手!”魔天雙眼微瞇,低聲呢喃了一句。看了眼身前巨大的先天靈根扶桑樹,眼中閃過一抹惋惜之色。
這東西,眼下碰不得!
微微一晃,魔天的身影隨風而散。
又說那妖族十太子離了大海,飛到那洪荒之中,看著這數萬年沒有見過的景色不禁呱呱直叫,不過他們卻沒發現,只要是他們飛過的地方都是河流干涸,生靈盡滅,草木干枯隨即著火燃燒。
只因這妖族十位太子繼承了帝俊的血脈,體內周天衣出生便燃燒著太陽真火。
這太陽真火可說是除開天辟地時生成的先天靈火以及一些更加神秘的天地之火之外最厲害的火焰之一,而這十只金烏由于貪玩,數萬年來修為進境甚微,一直無法完全控制那太陽真火。
太陽真火那時何其的霸道?即便是溢出一絲,也俱有毀天滅地的威能,更何況這溢出的還不是一絲,同時還是十只金烏同時溢出的?
又說那洪荒之中的巫族有著十二個大部落,十二位祖巫分別掌管,旗下又有諸多小部落,乃為各個大巫所屬。
那祖巫共工旗下有一大巫,名為夸父,天生有大威能,善御水,善奔跑,善近身肉搏之術,乃是巫族少有的大能之一。
此時夸父正坐在帳中,想著數天前在祖巫殿中幾位祖巫所商量的對付妖族的對策,突然感覺非常的炎熱,心中疑惑之際,又聽見了族人的慘叫聲,連忙出去看看部落內發生了何事。
等他出了他那頂用北海冰蛟皮做的帳篷,卻發現帳外已將成了一片火海。許多弱小的族人在火中掙扎呼號,只剩下三五大巫在徒勞的救助。而天空中十只三足金烏正在嬉戲。
那夸父當即直氣的目嗔欲裂,指著空中的十只金烏罵道:“有人養無人教的扁毛畜牲還我族人命來。”
說完便現出本相來,只見一身高數百丈兩耳各穿一條黃蛇,兩臂之上亦各纏一條黃蛇手拿桃木杖的巨人立于天地之間。
也不待十位妖族太子有所反應,揮杖便打。只聽“轟隆”一聲,十位太子之中最小的一個當即被夸父轟飛,空中落下幾根羽毛落地即燃,又引起一片大火!
這事,大了。
話說那巫族大巫共工見妖族十位太子不顧洪荒生靈,游戲洪荒,心中大怒,當即現出真身,以手中木杖將妖族十太子打落,卻是惹了天大的禍患。
這妖族十位太子是什么人?
身后有著整個妖族做后盾,十位太子無所畏懼,從出生之日起便橫行洪荒,無論惹出多大的禍事也是無人膽敢動其一根毫毛,無數年來早已經養成了習慣。如今卻是被一個往日看不起的,并且是敵對的巫族大巫給打飛了一人,這無法無天的十位太子又怎么會善罷甘休?
看著被生生打落的十太子,其余就位太子當即大怒,堂堂妖族太子,帝俊后裔,今天竟然讓人給打了,這樣以后讓他們臉面何在?妖族臉面何在?
怒吼陣陣,深宮鎖清秋!
九位妖族太子紛紛現出真身,九只碩大無比的三足金烏當即傲立在天地之間,周身的太陽真火不斷的燃燒著身周的一切。
天上地下,仿佛是火神降世,也仿佛是末日來臨,方圓數千里之內,所有肉眼可見的物體都是無聲的升騰起漫天的火焰,大河湖泊緩緩干涸。
而下方首當其沖的夸父部落的族人更是遭了殃,大巫之下的存在連一聲慘叫都沒有發出,就被滿山遍野的火焰燒的一干二凈,連灰塵都沒有落下!
夸父看著這一切,那是真正的暴怒了,當下什么也不管不顧,一聲爆喝震的天地轟響,一踏大地使得大地龜裂,手持木杖,帶著滔天的殺意,裹挾著無盡的煞氣,兇猛的沖向天空之中的九位妖族太子。
雖是一人,卻仿佛是千軍萬馬一般,夸父背后的無盡煞氣之中,竟然幻化出了無數的兵馬,馬踏虛空,金鐵交鳴之聲不斷,隨著夸父殺向空中的九只三足金烏!
這不是神通,也不是法術,僅僅是屬于夸父的勢,一個屬于大巫的勢!
這種勢,與修為高低無關,與戰力的強弱無關。
一個凡人也可以擁有這種勢,而一個仙人卻費盡心思也無法擁有。
這是屬于戰者所獨有的勢,無所畏懼,征戰無數才能誕生的勢!
“轟隆!”
“鏗鏘!”
“嘩!”
“哧啦,!”
“咻!”
整個天地之間忽而轟響不斷,這一戰直打的山崩地裂,河水倒流,空間裂縫頻現,天地異象繁出,端的是激烈無比!
一個是盤古血脈,大巫之身。一方是太陽之精,妖皇之后,俱有不凡神通。
那夸父不愧為祖巫之下有數大巫,本就是為戰而生,自誕生以來不知經歷了大小多少戰,戰斗的經驗卻不是十只金烏這種嬌生慣養的紈绔子弟可比的,片刻之后,這九只金烏卻是漸漸的落在了下風。
本來九只金烏的修為比之夸父便是差了一大截,能戰到現在還是因為其身懷太陽真火的遠古,否則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便在這九只金烏即將落敗之際,高空之上卻是又傳來一聲厲嘯,卻是那起初被夸父一棒子夯的半死的十太子終于從眩暈之中清醒過來,看到幾位兄長有險,立馬飛過來加入戰場。
夸父乃是巫族大巫,相當于大羅金仙之境的強者,而十只金烏卻俱是盡顯修為,即便是太陽真火再強又有何用?
九只金烏與十只金烏卻也沒有多大的差別,又是片刻過后,十只金烏再次險象環生,若是再無對策,恐怕是要飲恨當場了。
只聽十太子喘著粗氣,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對大太子說:“大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不如我們佯裝遁走,把夸父引到極西荒漠,那里靈氣稀薄,水源極少,太陽之力旺盛,我們也可占據地利。”
說話之間又有一只金烏被夸父擊中,羽毛紛落于地,散發出道道熾烈的火光。
大太子一看也急了,連忙喊道:“好,弟兄們點子硬,扯乎!”這大太子一急卻是連黑話也喊出來了。說完便領著眾兄弟向極西荒漠而去,。
云深不知處,我們偉大的魔天大人卻是一陣發呆,看著“扯乎”的大太子一陣無語。
到底是你是穿越來的還是我是穿越來的,怎么我還沒用上的話你就已經用上了?這不搶我飯碗么?
“不過這夸父到是一個天生的戰者,卻是不應該隕落在這即將落魄的妖族手中。”
“也罷,本魔便勉為其難,以驚天神術保你不滅,也好為本魔座下添一個戰力無雙的高手!”再次啃了一口手中的靈果,魔天話鋒一轉,有些囁嚅的說道:“這妖族十太子有些不凡啊,好像是叫什么陸壓來著?嗯,要找個機會做掉,以絕后患”
“唔可悲,可嘆,向我英明神武,玉樹臨風,風流倜儻,堂堂正正,正大光明的一代嗯一代魔頭竟然要做算計人這種下作的事情,這魔生真是無奈啊”
搖頭晃腦,臭屁的甩了甩長發,魔天隨著微風悄然隨著妖族十太子離去。
又說那夸父眼見十只金烏敗逃遁走,也不說話,直接提杖追了過去,十只金烏引著夸父向極西荒漠飛去,還不時返身與夸父糾纏一番,這戲演的倒也尚可,不過在暗中某個無良的魔頭眼中卻是破綻百出,大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高出那叫不勝寒吶
幾人邊戰邊退,不久便已到了荒漠,這極西荒漠在洪荒之西,寸草不生,靈氣稀薄,沒有一滴水源,只有無窮無盡的沙漠與炙熱無比的陽光,乃是洪荒一大兇地。但對那金烏來說卻是一塊風水寶地,算計人的好地方。
眾金烏一直將夸父引到荒漠深處,估摸夸父就是跑一時也跑不出去,便返身向夸父撲去,這次卻不是一窩蜂般齊齊上陣,而是五個一組輪番上陣,在這沒有水源,布滿陽光的荒漠之上,夸父水系大巫的戰力被削弱到了有史以來的最低點,而眾多金烏卻是戰意高昂,越戰越勇,不給夸父絲毫休息回氣的時間。
慢慢的夸父不復先前之勇,速度越來越慢,喉嚨中亦如風箱般呼呼直響。
大太子一看,當即欣喜萬分的喊道:“弟兄們,他快不行了,我們一起上。”說完便與其他四只正在休息的金烏一擁而上,也不再顧忌真元的損耗,太陽真火不要命的瘋狂噴出。
片刻之間,夸父身上的汗毛,頭發,胡須慢慢的變黃,卷曲。身上的四條黃蛇也不復先前之活力,夸父愈加暴怒,一時怒吼連連,手中桃木杖瘋狂的揮舞,卻再也無法擊中十只金烏,想那金烏本就以太陽真火及速度在洪荒中聞名,況且夸父此時由于靈氣的吸收跟不上損耗的速度,已經愈來愈弱,又怎能擊中。
正在此時六太子趁夸父一時不察,突破桃木杖形成的杖影在夸父身上留下了三道血淋淋的爪痕,直痛的夸父身子一顫手中桃木杖一緩,讓更多的金烏鉆過杖印影在他身上留下了更多的爪痕。
慢慢的夸父身上的傷痕越來越多,最終被十太子抓住機會,一爪將心臟挖出,只聽夸父一聲大吼道:“該死的妖族,我不服!祖巫會為我報仇的!”
轟然倒地,手中桃木杖落地化為一片桃林,后人稱之為鄧林。
大巫夸父,隕落!
十只金烏也是傷痕累累,看著倒地的夸父,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了片刻之后,卻是連忙起身遁走。
再不走,要是十二祖巫來到此地,可就想走也走不了了。
荒漠之上。魯昂風呼嘯,卷著漫天的狂沙打著旋兒飛向遠方。
寂靜無聲,良久之后,一到漆黑如墨的身影在魔氣的包裹之下緩緩出現在夸父的尸體身旁,掃視了四周一眼,揮手卷起了夸父的尸體,看了一眼十只金烏消失的方向,身影豁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