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多時的尚軍,已經失去了理智。
看到這對年輕的父母,有個這么機靈的孩子,他也想跟妻子生一個,無奈,就在孕前檢查時,發現了妻子的病情。
他們還沒來得及擁有一個屬于他們的孩子,他還沒愛夠她。
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沒有去做。
他不甘心。
他以為姚蘅會出現,但等了這么久,他也喪失信心了。
姚蘅連一個剛剛跟他牽手的孩子都能不顧死活,更何況他跟妻子于他來說只是一個陌生人。
尚軍知道孩子無辜,但現在,除了跳下去,他還能怎么辦?
岳墨安懂事的沒有說話,他害怕看樓下,只能靠在男人的大腿上,也不敢看爸爸媽媽的臉。
他對自己太自信了,以為偷偷摸摸過來勸勸姚蘅,他會回心轉意救爺爺,可是沒有,他想錯了。
“爸爸媽媽,對不起。”
聲音很小,但還是被岳清辰聽到了。
“臭小子,爸爸會救你,別對我失望。”岳清辰對孩子又愛又氣,到了今天,他才深刻的明白,岳墨安有多早熟。
他太無能了,如果他對他好一點,讓他享受一個孩子的童真,或許就不會落到今天的地步了。
是他的錯。
他阻止了葉雨桐要去換人的想法,斬釘截鐵的對尚軍說:“尚軍,我跟我兒子換。”
他如此身家性命,尚軍不是傻子。
可偏偏,尚軍搖頭。
“你們知道嗎?在我妻子生病之前,我們一直都想要一個孩子,可是不可能了。”他凄然的笑笑,“我很喜歡你們的兒子,讓他跟我們到地獄作伴吧。”
葉雨桐聽不下去了。
“你這樣跟一個劊子手有什么區別?你妻子生病,關我兒子什么事?我兒子那么小,還沒長大,你為什么要扼殺他的希望?”
義正言辭的說辭,漸漸變成了軟軟的哀求:“你不是要找姚蘅嗎?我們也在找,我們也有人需要他救,你別做傻事。”
“傻事?”
尚軍喃喃一聲的。
再次抱起了岳墨安,在天臺上晃,仿佛在空中飄搖,一失手,恐怕就會掉下去。
葉雨桐心臟突突的疼,跳的飛快,仿佛下一秒速度到極致,便是停。
“不要!”
岳清辰安撫她,命令手下的人看著她,緊接著,他慢慢的走過去。
“別過來!”
尚軍停止了手中邪惡的動作,他急躁的阻止。
“爸爸是愛你的。”
岳墨安淚流滿面的點頭,“爸爸,我也愛你。”
他后悔平時沒有對爸爸好一點,不要老是懟爸爸,其實這些年,媽媽沒有在身邊,爸爸也是過的很辛苦,每天都被工作填滿,給了他無憂無慮的生活。
“你不是要找我嗎?我來了!”
聽到這聲仿佛在夢中才能聽到的聲音,他們都趕緊回頭,看到了如假包換的姚蘅。
葉雨桐快要哭了。
沒有責怪,而是由衷的感慨:“你終于來了,謝謝。”
“我答應你,放了孩子。”姚蘅只能答應。
尚軍大喜過望,扔下了孩子,動作力道有點大,完全忘記了他手中的只是一個五歲的孩子,根本承受不住這種力道。
他只想快點走到姚蘅身邊確認。
岳墨安努力想要站穩,可是他站不穩。
“爸爸,我怕!”
所有的人都揪心,看到岳墨安抓著天臺邊緣,都不由自主往前,就連姚蘅也一樣。
“別怕,爸爸來救你。”
岳清辰加快速度。
“爸爸,我抓不住了,你你以后要跟媽媽好好的嗚嗚”他哭了,手好累好疼,手心里已經濡濕了。
他要堅持不下去了。
“不要!”
葉雨桐的力氣仿佛被抽空,因為她真真切切的看到岳墨安堅持不住,手已經失去了力道,指尖正在絕望的舒展開。
速度很慢,看得出來,她的兒子在掙扎。
“你們放開我,我要陪我兒子。”
即使死,她也要陪著。
這輩子,她最愧對兒子,沒有給他一個夢幻般的童年,她不止一次的想,如果不那么驕傲,少一點仇恨,或許,他們一家人早就可以團聚了。
她的眼前只有兒子,看不清別的東西。
她用盡全部力氣推開了這些攔住她的人,快了,她就要追到兒子了。
岳墨安徹底抓不住了。
他閉上了眼睛,剛才的害怕已經不存在了,他努力揚起笑臉,爸爸媽媽都在為他努力,他們應該都是愛他的。
真好,他死而無憾了。
忽然,他被人撈到了懷里,小屁屁被狠狠的打了幾巴掌,“臭小子,你不相信你老子,你是不是活膩了?”
“爸爸!”
岳墨安不敢睜開眼睛,怕看到的都是假的。
“沒事了。”
岳清辰聲音變輕,動作很輕柔,他輕輕抬起了兒子的眼皮,“爸爸抓住你了,沒事了。”
“真的嗎?”
岳墨安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發現他被爸爸抱在懷中,而媽媽已經呆滯,哭花的臉上還是露出了笑容。
他伸出小手,調皮的揉了揉眼睛,“爸爸,我真的活著?”
“嗯,千真萬確。”
“放我下來,好像有點不太真實。”
岳清辰汗顏,“在你老子懷里,你覺得不真實?”
岳墨安不好意思的撓撓臉,“有點。”
誰讓爸爸這么溫柔的,他感覺自己見到了假的爸爸。
“媽媽抱。”
從岳清辰的懷中出來,岳墨安趕緊跑到了媽媽的跟前,用手輕輕擦了一下媽媽臉上的眼淚,“媽媽,我沒事了,你別哭。”
“媽媽沒哭。”
葉雨桐抱著他,用盡了全部力氣。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很欣喜,卻又后怕。
他狠狠的吸了吸鼻子,“媽媽,我好著呢。”
“嗯,我們墨安最棒了。”
緩了很久,他們終于恢復過來,耳邊依然聽到尚軍喋喋不休的跟姚蘅一遍遍求證:“姚醫生,你說過要幫我的,不能食言。”
“姚醫生,拜托你了。”
其余的事情,都已經不重要了。
夫妻倆抱著孩子,路過姚蘅的時候,姚蘅叫住了他們。
“我”他語塞,準備好跟孩子道歉的,只是這個時候卻死活說不出一句話來。
“不用了。”岳清辰拒絕。
“如果我說我答應救岳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