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說的是,若卿姐姐的手藝那自是無人能及。”陶婉秋往嘴里送了一勺豆腐腦,瞇著眼,朝孟若卿說道。
“就你嘴甜,跟抹了蜜似的。”孟若卿覷了一眼陶婉秋,放下碗,朝著陳氏道:“孩子這幾日狀況可好?”
“挺好的,謝謝你了,若卿,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呢。”說道孩子的事情,陳氏做到了一邊,握住孟若卿的手。
“都是自家人,不必說這個。”孟若卿輕輕笑了笑,道。
兩人正說著話呢,門外就跑進來一個婦人,拉住了陳氏的手:“山河媳婦,你幫著求求你家妯娌吧,讓她救救我孩子,救救我孩子啊!”
“鄭大嫂,你別這樣!”陳氏下意識去看孟若卿,面上有些尷尬。
孟若卿眉頭輕輕的皺了皺,問道:“大嫂,這是怎么回事?”
“若卿,這是鋪子隔壁的鄭大嫂,知道我孩子的事情,前幾日她孩子也病了,大夫也說沒救了,便來找我,想求你幫幫忙。”陳氏在孟若卿的耳邊,小聲說道。
鄭大嫂?孟若卿腦子里回想了一下,似乎是在豆腐鋪子開業的時候,來能幫過幾次忙的婦人,為人不錯。
“若卿,若卿,我求求你了,救救我孩子吧,她才五歲啊!”鄭大嫂看到了孟若卿,松開陳氏的手,一把抓住了孟若卿的手,求道。
“鄭大嫂,我跟著你去看看,至于結果怎么樣,我不能保證。”瞧著鄭大娘的樣子,孟若卿也有些難受,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哎,哎!”鄭大嫂抹了抹眼淚,一邊拉著孟若卿往外走,一邊說著謝謝:“若卿,真是謝謝你了,謝謝啊!”
“鄭大嫂,先別說這些了。”孟若卿一邊跟著鄭大嫂進到屋子里,一邊說道。
進到屋子里,孟若卿就聞到了一股腐爛的氣息,孟若卿皺了皺眉,望向床邊,便看到一個孩子躺在那里。
她露在外面的小手上面長滿了濃瘡,正有濃水順著指尖流下來,滴進床邊的盆子里。
陶婉秋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她皺著眉極力克制著,但還是沒能忍住,跑到外邊嘔吐了起來。
孟若卿走到床邊,孩子的臉上也布滿了膿包,已經瞧不出本來面目的臉上,只剩下一雙閃著光芒的眼睛。
“我記得你,你是隔壁漂亮的嬸嬸。”小孩子一看到孟若卿,臉上便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我也記得你,你是愛吃紅糖糕的隔壁小妹妹。”孟若卿在床邊坐下來,那時候她總坐在堂前,看到這姑娘拿著一塊紅糖糕跑回家里去。
聽到孟若卿的話,小姑娘眼睛里的光芒更亮了,她很想用自己的手,來碰孟若卿,可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神色暗淡下來:“漂亮嬸嬸,您真的認得我嗎?”
“當然,你那時候還過我一塊紅糖糕,那味道我至今還記得,很甜,很好吃。”孟若卿微微笑了一下,將她的小手握在手中。
“漂亮嬸嬸,你好溫柔,我好喜歡你。”看著自己的小手被孟若卿握著,小姑娘嘴角笑容更加濃烈了。
“我知道我已經活不下去了,可是我走了,我娘會不會很難過啊?”小姑娘目光轉向門外,眼角有了淚光:“我不想讓我娘難過。”
對面這般懂事乖巧的小姑娘,一向能言善辯的孟若卿竟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太遲了,若是早半個月,她或許還有辦法。
“你有什么事情是想嬸嬸幫你做的嗎?”孟若卿沉默了良久,方才緩緩開口。
“我想再去看看櫻花。”小姑娘沉默了許久,似乎是在認真考慮孟若卿的問題,片刻之后,她望向孟若卿說道。
“好,嬸嬸答應你。”孟若卿點點頭,站起來往外走去:“過一會兒,嬸嬸就來接你,好不好?”
“好,多謝漂亮嬸嬸。”小姑娘微微笑了笑,朝著孟若卿點點頭:“漂亮嬸嬸,能請我娘進來嗎?”
“好。”孟若卿點點頭,才走出們去:“鄭大嫂,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怎么會這樣!我苦命的霜兒,怎么會這樣!”聽到孟若卿的話,鄭大嫂一下子癱軟在地上,一只手拼命的錘著胸口,似乎這樣方才能好受一些。
孟若卿蹲到地上,將鄭大嫂攬進了懷中:“讓她走的體面一些吧。”
聽到孟若卿的話,鄭大嫂的聲音忽然斷了,片刻之后,痛苦的哭聲又斷斷續續傳來:“我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啊!”
鄭大嫂站起來,擦干了眼淚,走到屋子里,里面傳來輕輕的說話聲,孟若卿就站在檐下,抬頭望著湛藍的天空,心緒開始雜亂起來。
“若卿姐姐,你沒事吧?”陶婉秋走到孟若卿的身旁,有些擔憂的問道。
“我沒事。”孟若卿搖搖頭,扯開了嘴角,微微笑了笑,然而這笑容在陶婉秋看來,確實要比哭還要難看一些。
孟若卿回身望了一眼緊閉的房門,然后轉身離開了。
到了晚間時候,孟若卿又踏進了鄭大嫂的家里,鄭大嫂見到孟若卿抹了眼淚迎了上來:“若卿,我”
“鄭大嫂,我來接孩子去看櫻花。”孟若卿打斷了鄭大嫂的話,她想完成孩子最后的心愿,這是她答應了的。
“恩。”想說的話沒有說出口,鄭大嫂便沒有再說,只是進屋將小姑娘抱了出來。
“漂亮嬸嬸,你真的來了?”小姑娘望著孟若卿,一雙眼睛里寫滿了欣喜。
小姑娘已經被收拾干凈了,頭發扎著雙丫髻,髻上綁了兩根紅繩,面上用紗布遮著,也因此,顯得那雙眼睛格外的明亮。
孟若卿笑著摸了摸孩子的頭頂,道:“既是答應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做到的。”
一行人出了屋子,便上了馬車,小姑娘躺在娘親的懷中,已經有些昏昏欲睡了。
一直到城外的空地,馬車才停下來,孟若卿讓鄭大嫂將孩子從馬車上抱下來,然后才吩咐人將所有的煙花都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