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那墮仙又在天牢里叫囂了。”
“無妨,再過幾日,便是他受刑之日,到時,自然就會清靜。”
明圣大陸存在于世千余年,人、仙共存,墮仙稱為魔。
仙有四尊:東臨仙尊司萬物生靈生死輪回,且為首尊;西搖仙尊司世間情緣情滅;南嘉仙尊司天地戒律執掌刑罰;北蘊仙尊司風雨雷電主掌天象變化。
“東臨,你當真要處死那墮仙嗎?”
“南嘉,你身為仙尊,又司戒律,怎會問出如此問題。”
東臨的眼神太過冷冽,南嘉俊美的面容一時間染上幾分悲涼,藏在袖口下的手為之一緊。
“東臨,如若有一日,我也愛上一個男人,變成了墮仙,你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我嗎?”
東臨深邃的瞳孔印著南嘉絕美的身姿,他曾想過,如果他是女人,也許他會……可惜他不是。
“南嘉,你的情應該予那青蓮圣女,切莫執迷不悟。”
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南嘉薄唇勾起,魅惑的笑容浮在東臨眼底。
“既然如此,便如你所愿,三日后,本尊將迎娶青蓮圣女!”
大婚當天,南嘉白衣束發,如墨的雙瞳泛著死寂,他始終不曾等來他,哪怕一句阻止的話……
“今日南嘉大婚,本尊特許縱情聲色!”
東臨一襲玄衣,冷傲、高貴。他佇立在高臺之上俯瞰新人進殿。
都是他的錯。西搖一杯接著一杯,妖嬈的面容早已布滿紅霞,口中不停囈語著……北蘊眉頭輕蹙,攔腰扶起西搖:
“尊者,西搖貪杯不甚酒力,我且帶他下去稍事休息。”
東臨心不在焉的揮了揮手:
“去吧。”
他們四人一同修煉,一同執掌天地,然而修為越高,天罰越重,今年該輪到南嘉了,他是他們中修為最低的,本不用擔心天罰之下他會撐不住。
誰知他命中有一死結,如不破解……今后再難與他并肩。
據傳,青蓮圣女手中青蓮,可度化劫數,東臨前去拜訪,然而她開出的條件竟是……
“南嘉仙尊,青蓮圣女到!”
東臨收起思緒,抬眸看著遠遠走來的二人,冷酷的面容,微微有些怔然:
“真是一對璧人。”
天地尋常,理應遵循,他們身為萬界之首,更應如此。
“吉時已到。新人行禮!”
青蓮眸中劃過一抹流光,俯身行禮。然而身側的南嘉卻紋絲不動……
“南嘉!”
東臨起身,隱隱感到一絲不對勁,他要做什么?
“既然天地不容這男男之情,我便舍身成魔,詛咒這天宮眾仙,凡間權貴,非男人不愛,非男人不娶!”
南嘉拔去發簪,三千墨發披散間,變成了銀白色,原本幽黑的雙瞳亦成了血色。
仙尊成魔,天地動蕩,眼見天宮即將毀于一旦,東臨無法,只得結上古神印,封住了南嘉。
事情為何會變成這樣……
看著殘敗不堪的天宮,暈厥的南嘉,冷靜到不正常的青蓮……
東臨頓悟,閉眸宣判:
“南嘉擯棄仙位,擾亂天宮,雖已成魔,但念其千年來恪盡職守,故處以輪回之刑。”
眾仙對這處罰比較滿意,對于碎了仙魂佩的南嘉來說,輪回通道中的裂風他是如何都承受不住的,就算受住了,也只能成為一個體弱多病的凡人。
天牢……
南嘉睜開眼眸,看著自己的處境,唇角輕勾,眼底一抹諷刺。
東臨的抉擇,在他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為何不直接處死自己……
“你醒了。”
東臨低沉的嗓音,飄蕩在天牢之中,令南嘉心中一顫。
“嗯……”
東臨打開結界,走到南嘉身旁,取出一粒丹藥,遞給他:
“吃了。”
南嘉撐著身子坐起,白發劃過肩頭,露出他此時妖異的面容,蒼白的唇瓣,微微輕啟:“不要。”
“為何如此倔強……”
輕柔的語氣落入南嘉心間,他竟產生一絲恍惚,又或者是夢。
夢里,東臨吻了他,他眼中的深情濃到化不開,醉了自己的心……
果然將死之人,總會做上一次美夢。
東臨一揮衣袍,蹲下身,抬手輕撫南嘉精致的臉龐,微微嘆息:
“我不會讓你有事。”
他也是不得已才讓南嘉昏睡過去,為的是將丹藥用口度入他的口中。
青蓮圣女的話縈繞在耳邊——
“仙尊,此丹藥可保南嘉不受裂風輕饒,但青蓮只能幫到此,若想南嘉重回仙班,還需仙尊親自下凡,喚醒破碎的仙魂佩后融合南嘉本尊,再飲下這五仁瓊漿便可。”
……
百年后,凡界盛京。
夜晚,東臨游走在街巷中,看著忙著張燈結彩的凡人,眼底一抹暗沉:又要過節了嗎~
南嘉的仙魂佩還差最后一塊,之前的碎片,他還能有所感應,只是這最后一塊是與南嘉的轉世在一起,應是凡人之體成了屏障,才讓他無法察覺。
東臨想起之前的那些魂佩碎片,竟然都是人身,而讓它們蘇醒的唯一辦法,就是動情,還是必須與自己同時動情,唇角微揚,東臨眼中一抹溫柔,摯愛嗎……他是他的執念?
他的心情忽然間愉悅了不少。
“霍然,你個白癡!糖糕就不能給我留點啊~”
“就不給你,就不給你!有本事打我呀!”
東臨側眸,瞥了眼街邊嬉鬧的兩個少年,剛剛的那是錯覺嗎……
“霍然。”晉熙停下追逐,模樣像失了魂一般,木訥的輕喚一聲。
“你怎么了,中邪啦!”
霍然疑惑,伸手在晉熙的眼前晃了晃,見他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遠處,一動不動。
他這是看什么呢?霍然順著晉熙的目光望去……
一個白衣男人的背影?
“有什么好看的?”
晉熙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你!夫子交代的功課自己寫,別指望我幫你!”
“誒?不是……你這也太小心眼了!大不了明天買一筐子糖糕給你吃,好阿寧,你就幫幫我吧!”
“不行!”
初次偶遇,卻是命中注定,只是這一次是緣,不是劫。
一個月后,盛京,奉行書院。
東臨穿著一身夫子裝,站在學堂的講臺上,潔白的衣袍柔和了冷峻的面容,他只站在那不說話,便已成為一副絕美的詩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