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我永遠別想著能夠和凌莫凡抗衡，也別想著能在他手底下討著好。
我永遠都斗不過他。
但是……我就是這么不長記性的人，下次有機會我還是會皮。
我坐在床上，后背墊著好幾個軟枕，凌莫凡就坐在床邊一口一口地喂我吃東西。
累了，不掙扎了，愛咋咋地吧。
雖然仍舊腰酸背痛，但好像……比之前好了一些。
難道這事也還能習慣的？
凌莫凡小心翼翼的看我的臉色：“你還好嗎？我昨晚真的有小心了，沒有那么用力的。”
“嗯嗯嗯，我挺好的。”我敷衍道，“我不跟你計較了比不過比不過。”
凌莫凡雖然聽我這么說，但好像還是不放心的樣子，喂完了東西又來給我按摩。
“你有沒有覺得，我們現在這樣特別像古代的那種……”我話都到嘴邊了，但想了想說出這句話可能會帶來的后果，還是決定閉上嘴巴不說了。
“像什么？”凌莫凡非常有“求知欲”的問道。
“嗯……像……那種垂簾聽政的太后和她身旁的小太監？”我眨巴眨巴眼看他。
沒錯，我就是那種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
但每天皮一下，挑戰一下凌莫凡就跑其實還是挺好玩的。
“誒喲！疼！”我剛說完話，還來不及洋洋得意，凌莫凡按摩著我腿部的力道陡然加重，我下意識的縮了縮腳，怒視他，“你干嘛呀！”
凌莫凡這廝卻彎著眼眸，手下溫柔地按摩著，聲音也明明是溫柔的，卻又隱隱含著威脅：“小太監？嗯？”
我很沒出息的咽了口口水：“嗯……”
“我哪里像了？”凌莫凡緩慢湊近，眼眸深處似正在聚集風暴，“我是不是，你不是最清楚了嗎？還是說，你想再嘗試一下昨晚的……”
“哎呀我就開個玩笑！”我連忙去捂他的嘴，“好了好了，不說了不說了。”
“乖。”他伸手順了順我的頭發，繼續給我按摩。
“哦對了，有正經事跟你講呢，昨晚被你打斷都忘了。”我拍拍他，“季小希和厲風行的婚禮啊。厲風行好歹也跟了你那么多年，你不得表示表示？”
“放心吧。”他道，“我跟他不計較那些虛的。該給的福利我都會給到的。”
“我相信你可以做好的啦，不然別人也不會想陪你走長久。”
我點點頭，看著眉眼低垂的他，“我聽別人說，冷血無情、殺伐果斷，絕對不能惹，可是好像……這些都不是真的誒，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是個好人。”
“人們只會看他們想看的那一面。”凌莫凡道，“更何況，我本來也不是對誰都那么好的，算你撿到便宜了。”
“嗯，也是……”我應著，“即使看見過你千百種樣子，可我還是覺得你是個好人，特別好特別好。”
他突然嘆了口氣，抬眼笑道：“你真是……怎么不分時間地點的瞎撩啊？”
“什么？我實話實說啊，都聊到這里了。”我一臉懵圈。
“但是吧，我現在又不能把你怎么樣。”他有些失落地收回手，給我蓋上被子，“你休息吧，我去看看書。”
這人！整天想些什么啊！
……
那天之后，凌希影經常會出現在我們家里。
一來二去，也越來越熟稔，有時候我看著都會恍惚的想，好像原本就是這樣的，原本就是一家人，不曾有過之前的那些分裂和哭鬧。
雖然她和凌莫凡仍舊像水火不相容，仍舊坐在一塊兒就要吵架就要鬧，但和以前的感覺也完全不一樣了。
怎么說呢……
少了劍拔弩張的血腥氣，反倒就像是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拌嘴的家常，不帶有任何的利益。
凌希影好像是放下了。
但我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放下的，難道真是因為孩子？
我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又不好直接去問她。
我撐著下巴坐在沙發上，看著凌希影很沒有小姐架子的盤腿坐在地毯上，和小辰一起畫畫。
凌希影不愧是名門出身，什么都會，而且還是精通的那種，惹的孩子們特別崇拜她。
我盯著她出神。
看了一會兒，就看到她不知道和小辰低聲說了些什么，小辰點了點頭，自己在畫布上畫畫，她則起了身朝沙發這邊走來。
我立刻垂下眼不去看她。
原本以為她只是來拿個東西，可沒想到她卻在我身邊坐了下來，聲音淡淡的：“怎么一直盯著我看？你也變成我粉絲了？”
“我只是，在看小辰……”我說道。
“拜托你撒謊找借口也找得像一點吧，你那充滿探求的眼神就算我背著身子都能感受出來。”凌希影翻了個白眼，“說吧，你有什么問題問我？今天本小姐心情好，決定解答你的疑惑。”
“沒有……”我不看她，就算她猜對了，可我也不好意思問出口。
畢竟她和我們家里的關系好不容易柔和點，總不能再弄僵了。
“嘖，磨磨唧唧的。”凌希影砸了咂嘴，拿起果盤里洗好的蘋果就啃，啃得咔嚓咔嚓響，“你是不是覺得最近我很反常？好像都沒提要找你們算賬的事，所以覺得很奇怪？”
“……嗯。”我猶豫了一下，既然她都已經說出來了，那估計是都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了，如果這時候我還否認的話就太矯情了，于是我便點了點頭。
“就這事？你擱那糾結來糾結去的？不懂就問唄，孩子們都懂的道理，你這個大人磨磨唧唧的……”她又咔嚓啃了一口蘋果，笑著搖搖頭，“如果我說我放下了，你相信嗎？”
“放下？”我睜大了眼睛看她，“我，我相信啊，我為什么不相信呢？”
“你相信啊？”她一副沒意思透了的樣子，“唉，果然你一點都不好玩，都不假裝不相信我一下，讓我有一點成就感。”
“什么成就感？”我問。
“就是這女人這么多年和我們作對，不可能這么輕易就放下了’的不信任啊！你怎么就一點都不懷疑呢？”她嘆了口氣，腳尖碰著腳尖，“虧我還以為這些年樹立的反派形象很成功呢。”
“因為我和凌莫凡都知道，你本來就不是什么反派和壞人啊。”我看著她泄氣的模樣，覺得有些可愛，“我們都知道你只是一時沒想通，等你想通了，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
“合著關鍵還都在我這唄。”她笑笑，“真是……”
我靜靜的看著她。
“其實從小我對凌莫凡，就不討厭。”凌希影說，她的眼睛像是穿過墻壁看向遙遠的過去，“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好像心底有個聲音在對我說，我要討厭他，不然我日子會很難過。”
“沒有人叫我要討厭他。只是我自己邁不過去那道坎罷了。”
“我也知道其實他很好，只是……其實我也很想要好好的、正常的去對待他，但不知道為什么，一碰上他我就跟被點著的炮仗似的，就完全不想輸給他，不管是什么事，哪怕只是斗嘴。”
“后來我也慢慢在想，就想通了。可能……就是有些不甘心吧。不甘心他比自己還優秀，不甘心他好像從來都沒受這個家庭的影響一直一直往前奔跑，而我卻要背負著這些沉重的枷鎖。”
“他活得太瀟灑了，感覺就像是我的另一面，我沒擁有的另一面。所有的人生都掌控在他自己手里的那一面。”
我挑了挑眉，有些驚訝于她竟然會選擇向我全部剖開她的內心：“可是，你活得也很瀟灑，他其實也隱忍了很多東西。”
“想發脾氣就發，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喜歡的人就去追求，你說的是這種瀟灑嗎？”她笑笑，那笑容里有太多的東西，我看不懂，“這種瀟灑……呵，和他的是不一樣的。”
我弄不懂她說些話的意思。
“算了，看你這副單純呆傻的樣子，我也沒指望你能懂。”她撩起眼皮看我，“你還是乖乖的做個什么都不懂的，只被他護在身后和懷里的人吧。”
“誒，我也是經歷了很多事的好吧！更何況我還比你大呢！”我頓時不服氣。
“這事兒能按照年齡來排的么？”她不屑的笑，“真是單純。誒我真的就很好奇了，你經歷了那么多事，也快三十歲了，怎么還能這么單純？”
“我……”我語塞。
其實我覺得我并不單純啊，但為什么凌莫凡也總說我笨，凌希影現在也說我什么都不懂。
“其實你這樣就很好。”她把蘋果核丟進垃圾桶，看著我，“人各有不同，如果你和我們一樣的話，我想，我哥也不會看上你吧。”
“嗯……誒？你剛才叫凌莫凡哥了？你叫了？！”我突然反應過來，驚喜地抓住她的手。
“你怎么這么激動，真是……”她原本一臉嫌棄的想要躲避，可最終卻還是妥協地任由我抓著她的手笑，“跟你說這么沉重的話題呢，你還在這沒心沒肺的……算了。”
她無奈的呼出口氣，嘴角扯起淺淺的弧度。
“你們這是……”凌莫凡拿著水杯下樓來接水，結果看著我倆執手相視的模樣，有些疑惑。
“你老婆突然發瘋，抓著我的手笑。”凌希影一臉冷漠的看著他，“你管管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