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們也不需要勸我了。”季言之整理著自己的袖口，“我知道我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我應(yīng)該怎么做。”
“所以……”他抬起眼看向我，眼神只不過在我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掠過我看向凌莫凡，“你們幸福就好了，我的事不需要你們操心。”
凌莫凡瞇了瞇眼睛，好半晌才從鼻子里呼出一口氣，點(diǎn)了點(diǎn)頭從椅子上站起來，伸手把我撈過去，“行，你明白就好。”
不是，我沒明白啊？
不是來開導(dǎo)季言之的么？就這樣結(jié)束了？
我滿頭霧水，還沒來得及跟季言之道別，就被凌莫凡強(qiáng)勢地箍著肩膀離開了辦公室。
……
“就這樣開導(dǎo)完啦？”回去的路上我都還在為這莫名其妙的事疑惑。
“我想通了。至于剩下的事，需要他們兩個人自己去想通。”凌莫凡目不斜視的道，“季言之一直都是個很理性的人，凌希影就像是他的另一面。他們之間像是互補(bǔ)，也像是水火不相容。”
“哦……”雖然我還是沒怎么聽懂就是了。
“不管他們了，我們?nèi)ソ有∷艑W(xué)吧？”我腦袋里還一團(tuán)漿糊呢，凌莫凡這么一轉(zhuǎn)移話題，我也索性不去想別人的感情糾葛，轉(zhuǎn)而一心撲在乖巧的女兒身上。
“好啊好啊。”
……
小霜一看到我們就很激動地?fù)淞诉^來，但還是顧及著我肚子里有孩子，雖然沖過來的速度很快，但卻沒有莽撞地撞進(jìn)我懷里。
她仰著小臉沖我們打招呼之后，又伸出手輕柔地?fù)崦业亩亲咏o她未來的弟弟妹妹打招呼。
我和凌莫凡都不止一次地在夫妻夜談中感慨，幸好當(dāng)時收養(yǎng)了小霜，她簡直就是一個小天使，是我們那段灰暗生活里的亮光。
“爸爸媽媽，我想快點(diǎn)回家看到小辰。”小霜今天格外興奮，還沒等我們問她，她就自發(fā)地告訴了我們她興奮的原因。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書包興奮地道：“今天學(xué)校有發(fā)了一套積木哦！我想快點(diǎn)回家和小辰一起拼！”
無論什么時候，她總是像小太陽一樣。
“好，我們回家。”我笑著點(diǎn)點(diǎn)她的鼻子，牽著她的手跟隨著凌莫凡上車。
……
“小辰！小辰！”小霜人還沒進(jìn)家門，清脆的聲音就幾乎要從大門傳到房子的各個角落，我和凌莫凡無奈又好笑的對視了一眼，隨她急急忙忙地?fù)Q了拖鞋啪嗒啪嗒地去找凌慕辰。
“我在這里。”凌慕辰淡淡的聲音響起，接著就看到他從沙發(fā)上下來朝我們走過來。
小霜正要拉著他去展示新積木，他卻按下小霜的手，一雙眼睛有些嚴(yán)肅地朝我們看了過來。
“怎么了，小辰？”我很少看到他這樣嚴(yán)肅的樣子，這副樣子簡直和凌莫凡開會批人的時候一模一樣，但是他身上奶氣未褪，所以這副樣子在他身上顯得有些可愛。
“爸爸說，他想見我。”凌慕辰說這句話的時候，嘴角是緊緊繃著的。
凌辰云？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我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凌莫凡。
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一有了什么問題，或者是出了什么事的時候，我會下意識的去找凌莫凡。
我一天比一天更依賴他。
“你是怎么想的？”凌莫凡倒是很滿意我下意識的行為，他轉(zhuǎn)過頭去看凌慕辰。
我真的特別想吐槽他和小辰說話的樣子，拜托，這是個孩子，不是你手下的員工啊！
“我不知道，所以來問你們了。”凌慕辰搖搖頭，“我是不想去的，但是……”
“那就不要去。”凌莫凡道，“你心里是這樣想的，那就不要去了。”
“喂。”我扯了扯他的衣袖，小聲道，“問清楚再給建議。”
凌慕辰站在那里仍舊很糾結(jié)的樣子，我松開牽著凌莫凡的手，走過去牽著他坐在沙發(fā)上：“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爸爸是怎么和你說的？”
凌慕辰眨了眨眼睛道：“是今天，管家爺爺接了一通電話，然后和我說的，說爸爸想要見我，還說，爸爸他得了癌癥。”
話一出口，我和凌莫凡都震驚了，迅速交換了一下眼神，又低下頭去看他：“小辰，你知道，癌癥是什么意思嗎？”
癌癥？凌辰云得了癌癥？
前段時間不還好好的么？還生龍活虎地和凌莫凡打架來著啊？
“知道，就是很難好起來的病。”凌慕辰垂著眼，聲音有些悶。
“我去查查。”凌莫凡點(diǎn)了點(diǎn)我的肩膀，對我做了個口型，轉(zhuǎn)身拿著手機(jī)出去了。
我點(diǎn)點(diǎn)頭，又看向凌慕辰：“沒事的小辰，不用太難過，如果是這樣的話，阿姨帶你去見他，阿姨會保護(hù)好你的。”
“我不難過，只是有些奇怪……”凌慕辰輕微搖了搖頭，他還很小，還不知道怎么用言語去形容現(xiàn)在的感受。
我理解地?fù)崦念^，小霜也乖巧地坐在他的身邊，伸出手悄悄地和他的手握在一起，仿佛這樣就可以給他傳遞一些力量。
……
“我查清楚了，凌辰云的確是患了癌癥，人現(xiàn)在就在醫(yī)院里躺著。”凌莫凡摟著我，大手有一搭沒一搭地順著我的頭發(fā)。
他雖然極力在表現(xiàn)得不在意，表現(xiàn)得好像在說別人家的事，可我還是能夠感覺得出來他心里的壓抑和隱隱約約的難過。
不管怎么說，凌辰云于他，也是家人。
更何況在很久很久以前，還是懵懂的孩童時期，凌辰云也是真的有把他當(dāng)?shù)艿芤粯诱疹欉^的。
只不過是后來，讓利益蒙蔽了雙眼。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才能安慰到他，只好抱緊了他。
“我沒事。”他似乎是能察覺出我的意圖，輕笑著撫摸我的頭發(fā)，胸腔的震動讓我耳朵有些麻癢。
“那小辰……”我仰頭看他，“要不要帶小辰去看看他？”
“去吧。既然他想見小辰的話。”凌莫凡道，“不管怎么樣，他也是小辰的父親。”
雖然話是這么說，可是我總覺得有哪里不太對勁。
小辰的父親么……
“又在胡思亂想些什么呢？”凌莫凡看出了我的走神，無奈地敲了敲我的頭。
“又敲我的頭！”我打掉他的手，但也沒想跟他鬧騰，特別認(rèn)真的跟他說，“你沒覺得小辰長得很像你嗎？”
“你又來了。”凌莫凡無奈的笑，想起曾經(jīng)的事，他的眼底蒙上一層陰霾，“這句話你問過我很多遍了，可是你知道，小辰不會是我們的孩子。”
“你怎么就能確定他不是呢？”我心里有一束小火苗在晃悠悠地亮起來。
“我真的覺得，那孩子的眉眼和性格，還有身上的氣質(zhì)，真的都和你一模一樣，有時候我甚至都會以為，你小時候就是這樣子的。”
“可能……可能是凌辰云騙了我們也不一定？”我越說越激動，“真的，如果是凌辰云的孩子，那怎么會和他一點(diǎn)都不像呢？”
“打住打住，你作為一名孕婦，整天胡思亂想是不好的，對寶寶不好，對你身體也不好。”凌莫凡扼制住我的分析，給我掖了掖被子，“睡吧，別想那么多了。明天我?guī)е〕饺ヒ娝伞！?
“還是我?guī)グ伞！币幌氲缴洗嗡麄儍尚值芑赡歉蹦樱夷倪�敢讓凌莫凡帶著小辰去，“小辰黏我。”
“行。”凌莫凡倒也沒有異議，估計也是想到他和小辰那八字不對付的模樣就頭疼，轉(zhuǎn)而又道，“不然還是我?guī)グ桑悻F(xiàn)在還懷著身孕，又帶著小辰，萬一……”
“他現(xiàn)在躺病床上呢，沒有萬一。”我雖然嘴上嫌棄，但心里還是甜的冒泡，“你多派兩個人跟著我們就好啦。”
凌莫凡嗯了一聲，手搭在我的肚子上，輕柔地?fù)崦?
“這倆小家伙到底什么時候出來？”他問。
“還要幾個月呢。”我笑著拍他的手，“這么著急啊？”
“總覺得你懷著太辛苦了。”凌莫凡的聲音有些啞，“生完這胎以后，我們就不生了好不好？”
“怎么突然說這話……你不是一直覺著孩子越多越好的么？”我驚訝的看著他。
“不是突然想到的，是因為一天天看著你辛苦的樣子所以才這樣決定的。”他閉上眼睛靠著我的頭，睫毛濃密，疲憊又溫柔。
“那就聽你的。”我彎著嘴角，感受著他強(qiáng)勁有力的心跳，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朦朧間感覺好像有什么柔軟的東西貼在我的額頭上，虔誠而珍重。
……
次日。
“小辰，這里是你爸爸在的醫(yī)院。”我和凌慕辰站在醫(yī)院大樓前，我握緊了牽著他的手，轉(zhuǎn)頭看他，“我們要上去咯？”
“嗯。”凌慕辰點(diǎn)點(diǎn)頭，可那嚴(yán)肅的神情，總覺得像是去參加什么重大的會議。
被他的情緒一感染，我也覺得有些緊張，深吸了口氣之后才帶著小辰往電梯走。
電梯上行的時候我一直在透過電梯門看小辰。
他明明那么小，那么小的一個孩子，為什么要把這些重?fù)?dān)和苦難都丟在他的身上？
我竟然不知道這應(yīng)該是誰的錯。
“阿姨。”我正想著，小辰卻突然出聲喚了我。
“嗯……嗯？小辰你叫我？”我回過神來轉(zhuǎn)頭看他。
“你不要難過，我沒事的。”小辰仰起臉看著我，眼眸亮晶晶的。
我的心頓時軟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