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季小希已經在旁邊睡著了。

我躺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夜色就是睡不著。

“唔……”

季小希翻了個身，我看她縮成一團，給她蓋了下被子，她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

“錦韻姐，你還不睡嗎？”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困頓和迷糊。

“你先睡吧，我還不困。”

“嗯……”季小希說完，又睡了過去，我有些懷疑她剛才說的是夢話。

晚上葉夢雅說的話仿佛還回蕩在耳邊。

我以什么身份……她這句話把我剛剛燃起的斗志又澆滅的完完全全。

外面黑漆漆的，我下了床，站在窗邊。

“錦韻姐，已經三點了。”還沒過多久，季小希應該是被我的動靜吵醒了，她也跟著我下了床。

“你還不快去睡，你明天可是要一大早去上班的。”我看著她頭發亂糟糟的，一臉疲倦的樣子。

“你不睡，我也陪著你。”她靠在我肩上，沒過多久就困得在我肩膀上晃來晃去的了。

“好了好了，我去睡。”我只能妥協。

我和季小希重新躺在床上，“錦韻姐，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那一段時間是發生什么了嗎？”

季小希蓋好被子，好奇的問道。

她早就察覺到我的不對勁了只是一直沒問而已。

“沒什么。”我替她掖好被子，“小希，你覺得……我現在都和凌莫凡離婚了，還去找他，好嗎？”

猶猶豫豫的，我還是把心里的困惑說出了口。

“為什么不好，你們又不是不喜歡對方了。”季小希很單純，她并不會想那么多。

我想這么簡單的想法也挺好的，可是我的腦子就是喜歡胡思亂想。

“嗯，我知道了，你早點睡吧。”

“是發生了什么嗎？”季小希轉過身。

“沒有，我只是覺得，我都已經和凌莫凡離婚了，是不是不該再去找他了……”

“你當然應該去找他，只要兩個人之間有感情，一紙離婚協議根本不算什么的。”聽我這么說，季小希突然激動了起來，連睡意也沒有了。

“不算什么嗎？”我自己問著自己。

“當然不算了，你沒見那么多離婚的人都復婚了嗎？”季小希坐起來，把被子里剛聚集起來的冷氣全部弄散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看著她一臉認真的樣子，比我還氣憤。

我把她拉著躺下，“小希，謝謝你啊。”

沒想到我居然被這丫頭給教訓了，或許我的思想確實不能被那離婚協議束縛住。

……

一大早，我就跟著季小希去了醫院，昨天一晚上沒有睡，她整個人都是焉的，不過我倒是精神抖擻的。

一到醫院，我就往住院部的頂樓直奔而去，不過還是去了凌莫凡病房的隔壁那間。

我又準備爬陽臺了。

有了前兩次的經驗，我這次很輕松的就爬過去了，不過當腳落到地上時還是有點發軟。

不等心跳平復下來，我先挪到了陽臺的門口。

那里還是被窗簾攔住了，我看不見里面，嘗試著拉了一下把手，我發現這個門被人從里面鎖住了。

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呼吸，我敲了敲被窗簾攔住的玻璃。

連續敲了幾下，里面也沒什么動靜。

難道是已經搬出去了？心頭突然開始灰蒙蒙的，像被霧遮住了一樣。

就在我以為這次要白來一趟的時候，里面的窗簾突然被人拉開了。

凌莫凡看見是我，眉頭微乎其微的皺了一下，隨即打開了那扇門，不過卻是沒有讓我進去的意思。

他倚靠在門框上，“又是爬過來的？”

我低著頭“嗯”了一聲，活像逃課被家長抓住的小孩。

“我不是說過……”

“我知道，你說過不要讓我再出現在你眼前的，可是我就是想見見你怎么辦嘛……”

話說出口，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委屈的意味。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些什么，反正就是說出口了，還把凌莫凡的話打斷了。

我的頭埋得更深，只能看見自己的腳尖。

“我是說，別讓你從那爬過來，很危險。”凌莫凡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語氣不似剛才的那般冰冷，好像還變得有些溫柔了。

我抬頭，看著他發愣，那張臉還是一如既往的沒有表情，但是眼里倒是多了某種含義，像極了他以前散發出來的感覺。

“別這樣看著我。”凌莫凡撇過頭，頓了一秒，又為自己剛才的言語解釋道:“我只是怕你在我這出了事，麻煩。”

“哦。”我又垂頭喪氣的把頭埋了下去。

一陣風吹過，冷氣只往我毫無遮擋的脖子里灌，我的脖子往衣領里縮了一下。

“你還準備杵在那吹風嗎？”

不知何時，凌莫凡已經進到屋里去了。

我心頭一陣雀躍，竟然肯讓我進去，我還以為又要爬回去了呢。

進到屋里，我把陽臺的門關上，還順帶關上了窗簾。凌莫凡的房間應該是開了暖氣，里面很暖和。

轉過頭，我發現他一直在盯著我，見我回過頭來，他不慌不忙的轉移了視線。

“把窗簾拉開。”他說，聲音刻意壓制的低低的，我想是怕被外面的人聽見。

“為什么？你剛才不也是關上的嗎？”

我也把聲音放小了一點，也不知道他聽清楚了沒有。

“太黑了。”

不等我把窗簾拉開，凌莫凡先自己去了。

黑嗎？我四處看了一眼，不說從床簾外面透進來的光，就光憑這房間里的燈也夠亮了啊。

“別到處亂看。”凌莫凡重新靠回床上。

我也不知道該干嘛，又不敢直接坐在他的床上，所以自己找了個角落站著。

看向躺在床上的凌莫凡，他半靠在床頭，長腿交疊著，搭在一旁的椅子上，藍白相間的豎條紋病號服把他的身材襯得很欣長。

他的眼睛微微閉著，睫毛在眼瞼下方打下一片陰影。

氣色比前幾天好多了，臉上起碼不是死白的病態，連嘴唇也恢復了他以前正常的殷紅。

這樣我也就放心了，好歹身體恢復了一點，雖然還是不記得我。

凌莫凡應該是感覺到了我在看他，或者說他的眼睛壓根就沒有閉緊，我看見他的眼睛在我身上掃了一圈，薄唇輕啟，說了一句什么。

我沒有聽清，他的聲音太小，而且我剛才光顧著看他，根本沒在意他說的是什么。

“你說什么，能再講一遍嗎？”我不好意思的問了一句。

一陣良久的沉默之后，凌莫凡起了身，把我拉到一旁。

我被他嚇了一下，略微害怕的往墻角縮了一下。

該不會要打我了吧，畢竟凌莫凡現在的性格怪得很，這種事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做出來。

我緊閉著眼睛，前面的凌莫凡突然沒了動靜。

把眼睛睜開了一條縫，我往上邊看了一眼凌莫凡的臉色。

此時他俊臉微沉，帶著一種我看不懂的意味。

僵持了大約十幾秒，他放開了我，轉身去把門打開了一點。

我以為他要把我轟出去了，不過他只是對外面的人說了一句:“你們別守在我門口。”

外面的人大概是愣住了，之前都沒說過什么，怎么守在這這么多天了，突然對他們提出了這個要求。

“凌總，董事長說了……”

“這話你們說了很多遍了，要不然你們離遠點，你們一直待在門口我很……”凌莫凡頓了一下，應該是在找借口。

“你們待在這我很……悶。”想了半天，他憋出了一個字。

很無厘頭的理由，我聽了也想笑，要不是不能讓外面的保鏢聽見，我怕是要笑出聲了。

保鏢就一直本本分分的守在外面，連個聲音都不會發出，也不知怎么就讓他覺得悶了。

保鏢沉默了許久，大概是怕極了這位祖宗，于是怯怯的說了一句，“凌總，你就不要為難我們了，我們混口飯吃不容易……”

“你們怕惹到凌青山，就不怕惹到我嗎？我現在一樣可以讓你們滾蛋。”

凌莫凡斜倚在門邊上，一手搭在門沿。用他那高大的身材把保鏢的視線攔得嚴嚴實實。

“凌總，我們真的……”

“我只是要你們走遠一點，你至于用這個快死了一樣的腔調跟我說話嗎？”凌莫凡的語氣逐漸轉變為不耐煩。

我在房間里面默默可憐了那些保鏢一秒，他們明明什么也沒做，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被人發火了。

“那好吧，不過我們最多只能退到隔壁病房的位置那里，就算您要把我們炒了，那也是我們最大的限度了。”保鏢堅定不移的說道，我開始敬佩他們的忠誠。

看來凌青山是把一些心腹安排在這了。

“這距離差不多也就夠了。”凌莫凡算是勉強同意了。

我猜外面的人應該都是如釋重負。

“還有凌總，麻煩您等董事長來的時候幫我們解釋一下。”

臨走前，那保鏢又特意囑咐了一句。

雖然話是這么說，但飯碗還是要的。

“行了，趕緊走。”凌莫凡在里面催促道。

隨后我聽見了零零碎碎的腳步聲。

一直等到那些保鏢到了所說的距離之后，凌莫凡才重新關上門，看向我這邊。

“行了，現在說話不用偷偷摸摸的了。”

他悠閑的踱步至床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