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你現在身子太虛了，不能再這樣劇烈活動了。”

季言之把我扶起來。

我把他推開，不是討厭他，只是有點抵抗。

“我現在，立刻，要回去。”我勉強站定身子，看著季言之。

他現在在我眼里就是模糊不清的，像是有幾個他在我面前晃來晃去。

“你聽不懂嗎，以你現在的身子根本就經受不住這樣的奔波！”

季言之走過來，想抓住我的手腕，我后退了幾步。

“你覺得我現在會管這么多嗎？”

凌莫凡現在的狀況，應該比我嚴重多了，我這些小病小痛在和現在的他想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

季言之的臉色有些慍怒，我知道他有些生氣了，但是現在我也顧不上這么多了。

“葉錦韻，你覺得你現在去能做什么？你現在能給凌莫凡什么實質性的幫助嗎？你根本不能，你知道他現在最需要什么嗎？是冷靜，他現在不能受到任何刺激，要是他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是你，你能確保他不會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嗎？”

季言之聲音不大，輕飄飄的落到我耳朵里，卻給了我的心狠狠一擊。

“可是我就是想陪陪他。”

這一切是我造成的，理應是我來償還，就算凌莫凡不肯原諒我。

“你現在這個樣子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還怎么照顧他？”季言之緊逼著我，他的影子在我眼前晃得厲害。

甩了甩頭，我想把眼睛里面的殘影甩走，可是這沒有用。

“葉錦韻，別讓他擔心你。”

季言之的手搭在我的肩上，這次我沒有退開，因為已經沒有力氣退了。

扶住前面的柱子，我才勉強站住了身子。

“是不是不舒服了？”季言之見我整個人都不是很好的樣子，問道。

“沒有。”我擺擺手。

“我只是希望你再次出現在凌莫凡眼前時，是一個完完整整，平平安安的葉錦韻，就當是為了他，你也休息兩個月，好不好。”

我看了好一陣才看清楚季言之現在的眼神，我不知道那里面是一種什么樣的情緒。

有擔心，也有……一絲痛苦。

不明白他現在是什么心情，我也無瑕顧忌。

“兩個月嗎？這太久了。”我搖頭。

這兩個月對別人來說可能是一晃眼就能過去的事，但是對我來說，這太久，對凌莫凡也是。

兩個月真的能改變很多事，要是凌莫凡醒了依舊看不到我，他會不會徹底對我寒了心，或許這對他是件好事，但對我，就像是天塌了。

我不甘，也不愿，更加舍不得。

“兩個月已經是極限了，就算你不同意我也不會讓你走的。”季言之心意已決，死死的抓住我的手，這次我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了。

“你……”我瞪著他，看到的確實他眼里的堅定。

“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是個醫生，照顧我的病人是我天生的職責。”

對他這般有些耍無賴的話，我卻突然泄了氣。

“季言之，我求求你了，你根本不明白我現在的感受，我真的很害怕失去凌莫凡。”

我低著頭，身邊的季言之突然沒了反應，我抬頭去看他，他剛好把眼里復雜的神色收起。

“我明白。”他說，“我明白你現在的感受，我也很害怕這種感覺。”

季言之偏過頭，看向來來往往的車輛。

我猜他是在指凌希影，畢竟他和凌希影也有過一段戀情，除了她我再也想不到第二個人。

“既然這樣，你為什么不放我回去？你也明白這種痛苦，為什么就是不肯放我走？你就那么想折磨我們嗎？”我大聲的質問他。

為了他所謂的醫生的職責就要讓我和凌莫凡都痛苦嗎？那我覺得這有些過分，雖然我知道他本意不是這樣。

季言之聽見我的話，突然轉過頭來，目光直直的看向我。他眼里透露出來的東西讓我皺了皺眉，這感覺，和凌莫凡有時候看著我的感覺有點像。

我對這目光感到有些不舒適，偏過頭不再看他。

看了好一陣，季言之突的笑了，“你就當我是這樣吧。”

我不不可思議的看著他。

“季言之，你以為你是誰？你憑什么左右我的決定？你不覺得你這樣太自私了嗎？”我的話開始變得不擇手段了起來。

雖然潛意識在告訴我，我不應該這樣對他說話，可是我就是這樣說了。

季言之眼里的傷感一閃而過，隨后被他飛快的掩飾了過去。

我開始對剛才自己說的話感到有些愧疚。

我這是在做什么？季言之千里迢迢跑到這來，我卻對他說了這種傷人的話。

“我這次真的想自私一次。”

兩人沉默了許久，季言之突然這么說道。

我抬頭，他沒有看我，只是看著地面我們的影子，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里的神色。

“我不想再和你說了，你放開我。”

我把他放在我手腕上的指頭一根根扳開，季言之握得牢牢的。

女生在力氣這一方面，是怎么都比不上男生的。

“我說過，不會放你走的。”

他招手，叫來一輛的士，強硬的把我塞進里面。

上車后，他報了我剛才告訴他的我媽的住址。

“你放開！”我想把車門打開，被季言之輕易制住。

“開車。”他沖司機說道。

司機以為我們是小情侶在打鬧，并沒有說什么。

“季言之，你憑什么就自作主張了，你是我的誰啊！”我沖他大吼大叫著，還不停的拍著他。

季言之很輕松的就用一只手把我兩只手抓住了，“你要是聽話，我也不用用這么不講道理的方式了。”

他也知道他這樣很不講道理，那還這樣做！

司機通過后視鏡默默的注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他是一個長著絡腮胡的大叔，看上去很和藹。還很是開明的勸著我們：“小姐，你男朋友都這樣哄你了，你就別生氣了。”

我大概聽懂了他說的話的意思，也被他的話氣得說不出話來，這感覺太憋屈了。

撇過頭，季言之臉上居然有著一絲笑意，見我看他，他立刻收斂了起來。

“你不是要去工作嗎？我到了我媽媽家你就趕緊走吧。”

我開始打起了別的主意，既然現在走不成，季言之總會離開的，我有的是機會回去。

“你放心，我會親眼目送著你進家門再走。”他淡淡的說道。

“……”

我開始無語，季言之平時看起來那么溫和的一個人，今天怎么會那么欠呢。

一路上，無論我怎么說，季言之都是軟硬不吃，我漸漸沒有了力氣鬧騰，那就等等吧，等他離開。

看向窗外的天空，陽光明媚，和國內那種灰蒙蒙的天氣完全不同，可是此刻我覺得國內的天氣才更適合我現在的心情。

混濁不堪，看不到結果。

也不知凌莫凡現在怎么樣了，應該會有人在旁邊照料吧。

想到這，我突然更為他擔心了，他的身邊還有誰呢。他出了車禍，凌青山要打理凌氏，凌辰云和凌希影更不用說，剩下的就只有一個蘇慧雪，而她，會為他擔心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蘇慧雪最多會象征性的去看看他。

所以，現在除了醫院的醫生護士，誰會照顧他。

原來，凌莫凡身邊除了我，真的沒有別人了。

可以想象我留下那一紙離婚協議時他是多么絕望。

我看著天上，默默在心里說了無數遍對不起，希望明天國內會出太陽，這樣太陽就能把我的愧疚帶給他了。

……

車停在了一個小巷子旁邊。

“巷子太小，車開不進去了，你們自己走進去吧，離你們說的地址已經不遠了。”司機說。

我們點點頭，下了車，車輛在我們眼前離開了，揚起幾片落葉，顯得我們此刻的環境有些蕭瑟。

原來我媽就住在這里幾十年。

看了一眼周圍，這里說不上繁華，甚至有些破敗，不過倒是挺干凈的，與那種只有高樓大廈的完全城市不同。

不過和那想比，我反倒更喜歡這種環境，城市太過冰冷了。

“錦韻！”

面前小巷的拐角處走出一個人，看清楚我們的身影之后她突然叫出了我的名字。

是我媽，她在我們回國之后就回來這里了。

“媽。”我叫了她一身，莫名有點想哭。

果然傷感的情緒只有在見到親近的人時才會爆發。

“這是？”她指著季言之。

在國內的那一段時間她并沒有見到過他，所以有些好奇。

“我朋友，季言之。”我給他們簡單介紹了一下，顯得有些冷淡，但是我媽并沒有看出來。

“阿姨，你好，我是季言之。”季言之并不在意這些。

“原來是朋友，快進來坐坐。”我媽熱情的招呼道。

“不用了，他還有事，應該沒有時間。”我主動替季言之說道。

季言之看了我一眼，“阿姨，我沒事，我時間充足得很。”

我媽看看他，又看看我，“錦韻你怎么回事？朋友來了怎么能讓他站在外面，快快，進去坐坐，外面灰塵大。”

我媽在前面領路，示意我們跟著她。

我不解的看著季言之，他之前明明不是這么說的。

“你不是還有工作嗎？怎么還這么閑！”見我媽在前面，我小聲質問著季言之。

他還不走我怎么有機會開溜？

我懷疑他是故意這么說的。接下來他的眼神也告訴了我，他就是故意這么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