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說。

一起就一起吧，就當有個照應。

坐在去國外的飛機上，我的心里思緒萬千，季言之就坐在我旁邊，默默無聞。

剛一坐下，我就開始發起了呆，看向窗外，我馬上就要離開這個地方了。這一去，也不知是多久，我在這邊的朋友親人，還有……凌莫凡，也不知要多久才能看見他們。

“小姐，小姐？”有人在我耳邊叫了一句。

我抬頭，是飛機上的空姐，還有季言之也在一旁無可奈何的眼神。

“請您坐好，系好安全帶，收起座椅靠背和小桌板。”空姐機械性的微笑著盡著她該盡的職責。

“啊……好的好的，不好意思啊。”我窘迫的說道，然后按照她說的去做。

“沒關系。”她溫和的笑著，然后繼續去提醒下一排的乘客。

“你現在后悔也已經沒有機會了。”季言之在一旁說道。

我弄好之后繼續望著窗外，“沒有機會才好，要不然我怕我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

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之內，我已經有無數次的想跑回去了。

現在距我離開醫院也有很久了，凌莫凡應該也看見我留下來的東西了。

不知他是什么反應，應該會瘋了一般的找我吧。

我不敢去想象，我怕想到他現在的樣子就會不顧一切的扒開飛機的艙門沖出去了。

只希望凌莫凡會理智一點，他那么聰明，肯定會很快的調節好自己的情緒的。

我這樣安慰自己。

從兜里拿出手機，這時才記起我已經把手機關機了。

手放在開機鍵上遲疑了一陣，我又把它放了回去。

“最好是別開，你的手機現在應該被打爆了，你現在開機空姐應該會直接把你轟出去的。”季言之提醒著我。

“你又知道了？”我違心的笑著。

“因為剛才電話已經轟炸到我這邊來了。”他晃了晃手上的手機。

“對了，你這樣冒冒然帶我離開，凌莫凡會不會懷疑到你頭上？”

我突然意識到這個問題的嚴重性，季言之和我一起消失，任誰都會懷疑這兩者的疑點吧。

季言之粲然一笑，“當然……是會的。”

“那你……那你趕緊下去吧，現在還能下去嗎？”我看向艙門的方向，那里早就被關得嚴嚴實實了。

凌莫凡肯定會懷疑到季言之頭上的，要是被他知道了那還得了，他會把季言之醫院的房頂都給掀了的。

“現在已經晚了，所以我也很機智的早就把手機關機了。”

季言之好像絲毫不在意，淡定得讓我不禁懷疑他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

“你是不是早就想好了怎么和凌莫凡解釋了。”我把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沒有。”他回道，誠實得讓我大跌眼鏡。

那他為什么還這么淡定？現在這種緊要關頭是淡定的時候嗎？

“那你為什么這么……悠閑呢？”我換了一種說辭。

他難道就不怕凌莫凡的報復嗎？凌莫凡這人發起脾氣來連我都怕。

“這種事情就等以后再說吧，大不了等他氣消了再回國就是了。”季言之不但不慌，甚至把他的眼罩拿出來開始準備睡覺。

“你真的覺得他會氣消嗎？”我開始佩服起這人的心智來。

“那你呢？”季言之突然轉頭看著我，“你都覺得他不會氣消為什么還要離開他，你知道這樣做會對他打擊很大的。”

季言之這次說的話確實擊到了我心里最薄弱的地方。

我何嘗不知道這樣做會給凌莫凡一次重大的打擊，但是我又不得不這樣，這樣對我們都好。

應該吧，對我們都好。

心里的沉重在我的臉上化作了一道看似很輕松的微笑。

“我相信凌莫凡的，他肯定會很快就能解決掉這個心結的。”

我轉過頭，不再把眼里蘊含的情緒給任何人看到。

“希望如此。”季言之說完這句暗藏了無數玄機的話后，然后把他的眼罩帶上，靜靜靠在座椅上。

飛機開始發動了，我看著周邊的景象不斷往后退去，還是要離開了。

我閉上眼睛，不再去看這個讓我流連的地方。

……

不知過了多久，空姐送上來了飛機餐，就是一些簡單的點心，樣子倒是做得很精致，像是很可口，但是我吃起來卻味同嚼蠟。

我把那些吃的一口一口的塞進嘴里，思緒卻飄到了很遠。

莫名想把窗戶打開透透氣，風能帶走一切，但是我知道我不能這樣。

“媽媽，我還餓。”后面有稚嫩的孩童的聲音傳來。

我不由自主的朝后面望去。

是一個小女孩在向她媽媽討吃的。

她長著一張非常可愛的臉，像芭比娃娃一般。粉粉嫩嫩的臉蛋上，長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像是月牙一般，長長像蒲扇一般的睫毛撲閃著，有些古靈精怪，她小小的嘴巴嘟著，嘴角還殘留著一些面包屑，大概是剛才吃東西的時候留下的。

她面前的桌子上，還放著一個已經空掉了的餐盒。

“好好，媽媽把我的這一份給你，好不好？”她的媽媽寵溺的笑著，把手中的一個點心遞給她。

小女孩沒有接過，而是懂事的問道：“媽媽，可是你給我吃了，你自己吃什么呢？”

“好像也是哦，那媽媽再叫過一份。”她媽媽說完，就準備招來空姐。

小女孩連忙制止她媽媽，“媽媽，你再叫一份肯定吃不完的，不能浪費糧食哦。”

她像個小大人一樣，煞有其事的教訓著她媽媽。

她媽媽被他逗笑了，我也跟著笑了起來。

聽到我這邊的動靜，兩人齊刷刷的望過來。

我把餐盒里剩下的一個面包遞給小女孩，“阿姨這邊還剩下一個面包，就送給你吃吧。”

小女孩直愣愣的望著我手里的東西，繼而看向她媽媽，似是在詢問她媽媽的意思。

“您不用吃飯嗎？”她媽媽問我。

“沒關系的，我還不餓。”我說道，但她們還是遲遲沒有伸出手。

“我真的不餓，您的小孩要是餓了就先吃吧。”我繼續堅持道。

“那……好吧。”她媽媽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小女孩得到她媽媽的允許，從我手上接過面包。

“謝謝阿姨。”她很有禮貌的對我說道。

然后迫不及待的吃起了東西。

我見她把腮幫子塞得滿滿的樣子，更是喜歡得緊。

如此乖巧又懂禮貌的孩子，誰會不喜歡呢？

我轉過頭，把視線放到自己的肚子上，這是我的孩子還在，會不會也是這樣？還是會更頑皮一些。

我不知道，也不配知道。因為我連見上他們一面的資格都沒有。獨自傷神間，我絲毫沒有發現有人在默默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你現在大病初愈，要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體。”季言之說著，把自己的餐盒推到我這邊。

“不用了不用了，你留著自己吃吧。”我把餐盒推回去，被他攔住。

“我其實也沒什么胃口。”

“那再叫一份吧。”我怕他因為我而餓肚子，出于愧疚，我只能這么說道。

這次他沒有拒絕，反正他的目的也只是讓我吃東西而已。

我吃完東西之后，去了趟洗手間，純粹只是想讓自己冷靜一下而已。

季言之坐我身邊，我倒還有些不自在。

在鏡子里看見自己憔悴的模樣，心里有點五味雜陳。

我怎么變成這樣了，連自己都開始不認識自己了。

在這短短的幾天里，心里的落差就跟天堂到了地獄一般。

一切就像是虛幻的，但心里的傷口又在清清楚楚的告訴我，這一切真得不能再真。

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妝容，我打開門，一個小小的身影在門外等著。

是剛才那個小女孩，她看見我，眼睛笑成了一彎彎月，牙上還掛著兩個小酒窩。

“阿姨好。”她一如既往的懂事。

“你好。”我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阿姨你也來上廁所嗎？”她歪著頭問道。

“額，對啊，你也是嗎？”我被她這個問題問得懵了一下。

“是哦，剛才我吃多了。”小女孩摸了摸自己圓鼓鼓的肚子。

“你媽媽呢？她沒跟你一起嗎？”我環顧四周，突然發現并沒有人跟在她身邊。

“沒有，媽媽說，這種事情月月自己做就可以。”她那雙大眼睛眨巴著，說道。

“哦……你叫月月嗎？”我問她。

這個名字倒起得挺好的，就像她的眼睛一樣，笑起來笑月牙。

“是的。”

“你一個人來不怕嗎？”

“不怕，媽媽說，飛機上的叔叔阿姨都會幫我的。”

月月一口一個媽媽說，簡直是乖巧極了。

“原來是這樣啊……”我點點頭。

她媽媽心也挺大的，這么可愛的一個小女孩，難道就不怕被人拐走嗎？

“當然啦，就像阿姨給我吃的一樣，不是嗎？”她把手背到后面，認真的說道。

“是，沒錯。”我發自內心的笑了。

行程中遇到這么一個有趣的小朋友，也挺好的了。

在飛機上呆了許久，我們終于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隨著人流從飛機上下來，周邊的空氣都讓我覺得神清氣爽。

飛機上太悶了，悶得我喘不上氣。

“走吧。”季言之跟在我旁邊，說道。

出了機場，我拖著自己的行李準備打車。卻發現季言之還跟在我身后。

“你不是有事情嗎？我現在就要去找我媽了，你去忙你自己的去吧。”我朝他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