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小希支著下巴，提議到。

“應該沒這機會了。”我脫口而出。

“為什么？怎么沒這機會了？”繞是季小希心再大，也聽出了我這話里的言外之意。

“沒有，我是說最近應該沒機會了，我這不是還在醫院嘛。”我打著哈哈，把自己露了餡的話圓過去。

“錦韻姐，你怎么了？你今天有點奇怪誒。”季小希湊到我臉上，仔細觀察了一番。

我笑著把她推開，“我能怎么了，我不一直都是這樣嗎？”

“可是你今天給我的感覺就像要走了一樣。”季小希把她的臉再次湊過來，想要在我臉上找出一些和平時不一樣的東西。

“有嗎？你看錯了吧，我可能剛生完孩子身體有些發虛。”我摸了摸自己的臉，低下頭。

難道已經這么明顯了嗎？竟然連季小希都發現了，還好凌莫凡不在，要不然以他的觀察力肯定會發現的。看來等下凌莫凡回來我得表現得自然一點。

“是嗎？”季小希皺起她精心描繪過的眉毛，她真的比以前精致太多了，看來喜歡上一個人還真的能讓人改變許多的。

“錦韻姐，要不還是找醫生過來給你看看吧，我對這方面不太精通，不然就能幫你看看了。”

我被她的話暖到了，“不用了，就是有點累，休息一會就好了。”

“錦韻姐你累了嗎？那我就不在這吵你了，錦韻姐你要好好休息啊。”季小希今天比誰都乖巧，一聽見我這么說，就站起身，說道。

“好好，你去忙吧。”

我沒有拒絕，任由她去了，讓我自己一個人靜靜也好。

季小希走后，病房里又恢復了寧靜。

窗外的天氣有點灰蒙蒙的，秋天的風吹進來都是冰冷而干燥。

我跟凌莫凡在一起有多久了？我自己都忘了，好像很久了，但細想一下，又感覺挺短的，果然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連時光都是很短的。

沒想到和他經歷了這么多兩個人還是不能走到一起，我覺得有點可笑。

靠在床頭，腦海里浮現的卻永遠都是這幾年和凌莫凡在一起的點滴。

其實，也不是非要走的對吧？我完全可以自私一點，可惜我和凌莫凡之間的阻礙太多了，多得我怕了。

有時候就是這樣，路到了腳邊心卻退縮了。

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再退了。

……

凌莫凡大概過了幾個小時之后才回來的。

其實在這幾個小時之內，我完全可以走掉的，可是我這人就是太貪心，總想著再見他最后一面，于是拖著拖著又拖了好幾天。

他回來的時候把自己的情緒隱藏得很好，就連一向都是冷調的語氣都掩飾得很溫柔。

可是越是平常，就越不正常，他和凌辰云的碰面注定是不會平靜的。

我大概也知道了，有凌青山插手這件事，他不能拿凌辰云怎么樣。

我心里有些怪凌青山，怪他不懂我們的感受，但從他的角度出發，我又不知從何怪起了，他也是一個父親，就算凌辰云和他沒有血緣關系，但和他生活了這么多年的一個人，總歸有點感情的。

或許在他看來，我和凌莫凡還年輕，孩子可以重新再要，所以他還是選擇了凌辰云。

“一下午都在發呆嗎？”凌莫凡見我的眼神有點呆滯，以為我又在發呆了。

“沒有，休息了一下。”我揉了下眼睛，還真有點澀澀的。

凌莫凡走到我旁邊，坐下。

“累嗎？”

他這么問著我，卻是先把頭靠在了我肩上。

凌莫凡這幾天都沒好好的休息一下，只有在我睡著時，他才會瞇一下，但是只要我有一點輕微的動靜他都會醒來，所以基本算是沒睡過一個完整的覺。

“不累，整天躺在床上有什么累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腔的位置，這里面跳動的那個東西，倒是挺累的。

凌莫凡趴在我肩上，沒看見我這個動作，不然我也不會這么做了，他要是看見了會擔心的。

他的手臂搭在我肚子上，已經是順其自然的動作了，這是在我懷孕期間養成的。

看到已經完全平坦了的小腹，心又像是被人揪了一下。

它在時時刻刻提醒我，那里面的人已經不見了。

好像感覺到了我身上的變化，在我心臟猛然抽動的那一刻，凌莫凡突然抬起了頭。

我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也沒有問他關于凌辰云的事，現在只想好好看看他。

“我還是沒能跟我爸談妥。”

我沒問他，他卻先坦誠了，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我對他眼里的愧疚感到有些心疼。

他的臉上本從不該出現這個表情的。

“嗯。我知道了。”話說出口，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

我還以為我會對這件事情特別激動才對呢。

凌莫凡盯了我好一陣，眼神仿佛要把我洞穿一般。

就在我快要掩飾不住內心的慌張的時候，他終于把目光從我身上移開了。

“我不會這么輕易放過他的。”

凌莫凡以為我失望了，所以這么說了一句。

殊不知我是在為接下來即將要來臨的事情發怵。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有點凌厲，然后突然起身，站到窗邊去了。可是不想讓我看見他這個樣子吧。

我看著他站在窗邊的背影，好像有點單薄，有點孤寂。

會不會我走了之后，凌莫凡就會永遠這樣。

我想應該不會的，凌莫凡這么優秀，他可以很輕易就找到那個可以陪伴他一生的女人。

也不知道是誰可以那么幸運，真的讓我有些妒忌。

下了床，我感覺身體還有些輕飄飄的，不過修養了幾天，基本的活動還是可以的。

從背后看著凌莫凡，我看不見他的臉，只能看見他臉頰的輪廓。

但是光看著那輪廓，我都很滿足了。

因為馬上就要見不到他了，能夠這樣看著他對我來說都是奢侈。

我把頭靠在他挺拔的背上，從身后環住他的腰。

好想就這樣一直下去，我的腦子里又冒出這個想法。

我把它們從我的腦海里無情抹去。

“凌莫凡。”我叫他。

“嗯。”凌莫凡的聲音從前方飄來，虛無縹緲，我差點以為現在就要失去他了。

抬起頭看了一下，還好，還在。

手上的力氣不由得又加重了一番，凌莫凡的雙手覆上，這讓我更加確信眼前這個是真真切切的人。

“要是有天，我走了怎么辦。”我把這個在心里猶豫了許久的問題問出了口。

凌莫凡的手竇的緊了一下。

“為什么會這么問？”他想轉過來。

“別，就這樣，讓我靠一下。”我有些許疲累的說道。

更重要的是，我不敢去看他的臉，怕看見了想走就更不容易了。“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好不好。”

凌莫凡在前面，一片良久的沉默之后，他說道：“我不會讓你走的，你想也別想。”

我就知道是這個答案，可是我真要走，他也攔不住我。

“以后不許再問這種問題。”他霸道的說道。

“好，不問了。”

要問也沒這種機會了。

“我有點累了。”我說。

凌莫凡轉過身，“去睡一覺吧，我陪著你。”

“可以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嗎？”我抬起頭，看見他略有些復雜的眼神。

“我又不會跑。”我笑著說道，盡量把自己臉上的表情做得較為輕松。

為了讓凌莫凡不那么起疑，我又加了句：“我就是想一個人靜一下。”我看著他，“可以嗎？”

我想他說不可以，但又想他說可以。

連我自己都覺得我的心理有點奇怪，明明心里想留下來陪著凌莫凡，但理智又在一遍又一遍的告訴我，不行。

“好，半個小時之后。”凌莫凡還是答應我了。

連這種事情，他都答應我了。換作平時我是不會有這種把他趕出去的機會的，他到底是要多遷就我。

“嗯。”我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半個小時，足夠了。

凌莫凡說完，走出門去，輕輕關上門，過了幾秒，又折了回來，在我額上落下一吻。

“你最好快一點冷靜下來，我會等你，但是你盡量快點。”

我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口，這時才敢任由眼淚落下來。

原來這一刻真正來臨時，心痛是之前的千萬倍。

他會等我，但是我注定是等不到他了，我已經決定走了。

這些天凌莫凡一直寸步不離的，我還不好離開，雖然也有我自己不想走的一些情緒除外。

但是這次，我是必須走了。

等了一會，我看了外面一眼，凌莫凡已經不在了。

我發了條信息給季言之，簡單收拾了一下。

從隨身攜帶的包里拿出一張紅色的本子。

是我和凌莫凡的結婚證，打開，就是我和凌莫凡結婚時照的那張照片。

照片上，我笑得有些靦腆，因為是稀里糊涂就跟凌莫凡結婚了，這笑也是照相的阿姨硬要我擠出來的。

而凌莫凡，是真的一臉嚴肅，就連擠出來的笑容都沒有，臉上冷得就連阿姨也不敢提醒他。

不由得懷念起以前我們那青澀的模樣，不過那時也二十好幾了，也不怎么青澀了。

我傻傻的笑著，看著那張照片，眼眶卻是漸漸濕潤了。

把結婚證放下，我又從包里拿出一張紙，那是我早就準備好了的，我和凌莫凡的離婚協議，這些天我一直把它藏在抽屜的最深處，生怕凌莫凡看見，不過還好，凌莫凡不會去亂翻我的東西，這是他一直保留著的，對我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