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莫凡下午才回來，我穿著一件白色羽絨衣，戴了圍巾口罩，一整套齊全，我把自己裹得像頭熊。

“要出去？”凌莫凡坐在大廳，抬頭看了我一眼。

我跟季小希約好了，晚上她帶上朋友跟我一起赴約，季小希說他朋友是林昊天的小跟班。

這丫頭這么快就有一個林昊天小跟班的朋友了，還是挺有出息的。

我剛下樓梯的時候腦子都在想關于晚上的事情，一直沒有注意樓下大廳中央沙發上坐著的人。

“去哪？”凌莫凡問我。

“我去找季小希。”我手上拎著一個禮物盒，昨天季小希給我帶了新年禮物，今年去見韓燦不假，但是我要先去一趟季小希家里，晚上七點鐘的時候一起去越好的西餐廳。

凌莫凡沒說話啊，篤定地打量著我。

我不太自然地看了看自己的鞋子，左右看了一眼自己的肩側，特別客氣地問了句，“你要跟我一起嗎？”

“可以。”凌莫凡欣然接受我的邀請。

我也就是客氣一下，真的只是客氣一下，這人神色平靜，就像是為表態度，他從沙發上站起拉起來，走到我身邊，拎起我的禮物盒，“你現在身體還在恢復期，應該好好休息。”

凌莫凡牽起了我的手，“葉夢雅今天給你打電話了，你不用拿季小希當冤大頭，到底什么事情，連我都不能說？”

我愣了一下。

凌莫凡貼在我右耳邊，我能聽見她呼出的熱氣，有些癢，我茫然無措地抬起頭，注視著他。

“是嗎？”他抬頭，突然問我。

“什、什么？”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凌莫凡捏著我下巴，“我剛剛跟你分享了一個我的秘密，你沒聽清么？”

我剛剛，什么都沒有聽清。

“我剛沒有聽清楚。”我感到很困惑，但還是很認真地對凌莫凡說道：“可以再說一遍嗎？”

凌莫凡捏著我下巴的手，該為撫摸上我的后頸，然后手插入我頭發里，“上次打你的是不是葉夢雅，回答我是或者不是，沒有第三個選項。”

我真的不知道凌莫凡想干什么。

他的語氣變得凌冽了起來，周身都肆意著冰冷的氣息。

而我，感受的又是那種壓迫感。

我想往后退一步。

但是凌莫凡沒有給人任何機會，手固定住我的肩膀，我動憚不得。“不回答那就是了，她給你打電話什么事，是要影視資源還是其他？葉夢雅跟她經紀人要離開凌氏，現在葉夢雅跟韓燦成天在一起。”

我的大腦就像是銹跡斑斑的鏈條，在一臺機器里，毫無運轉的能力。

我現在甚至懷疑凌莫凡其實什么都知道，他連我右耳失聰葉知道，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剛剛他根本就是在試探我。

跟葉夢雅約的是金城大廈對面的一家法國西餐廳。

我最終也沒有跟季小希一起，跟凌莫凡去了季小希家，我把禮物給了季小希后，季小希聽說她不需要去，她還挺失落的樣子。

晚上七點過十分，我們到了約定好的西餐廳。

服務員把我們帶到包廂后，便離開了。

包廂里只有韓燦跟葉夢雅。

葉夢雅見到凌莫凡時，臉上的笑意變得僵硬，她站起身打招呼，凌莫凡的目光始終沒有看他。

“凌總也來了啊，早知道就到我新投資的酒吧好了，那地方比較好。”韓燦噙著笑，這話是對凌莫凡說的，但是他的視線卻是落在我的身上。

韓燦說完，又對我笑了兩聲，“我聽說凌夫人前些日子出了點意外，不知道現在身體怎么樣了？”

“還好。”我說。

“你有什么事，就直說，時候也不早了，我不想在這跟你扯。”凌莫凡冷聲說道。

韓燦聽完，兀自笑了出來，“也沒什么其他的事情，就是敘敘舊嘛，凌總裁大忙人，平時根本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一塊吃頓飯了。”

凌莫凡手放在我沙發后背，“韓燦，別讓我說第二遍。”

韓燦臉上繼續掛著笑，“凌總還真是不近人情啊，敘敘舊而已，何必呢！”

凌莫凡拉著我站了起來，“第一，我反感說話做事拐彎抹角，第二不喜歡油腔滑調，很不巧韓總你兩者都占，第三談合作先做人，我向來對事不對人，但是韓總你是例外。”

“嘖，凌總，你們凌氏也就是個破娛樂公司，都到現在了，你還真以為自家公司是龍頭屹立不倒，話別說太滿，今天我找你合作，你不當回事，明天再想合作，可別說我瞧不上你凌大總裁！”

韓燦整個身子向后靠，沖我眨了眨眼睛：“凌夫人，你自己好好想清楚。”

凌莫凡拽著我的手，掃了一眼韓燦，還有坐在韓燦身邊，始終一言不發的葉夢雅，聲音沒有任何波瀾：“隨時奉陪。”

“站住，凌夫人，這次走了，你可別后悔。”

身后，韓燦說這話的時候，凌莫凡早就拉著我的手離開了包廂。

車子駛向了路口。

紅綠燈的時候，凌莫凡踩了剎車，“說吧，韓燦究竟什么意思，是葉夢雅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么，還是你自己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

凌莫凡目不斜視盯著我。

我有些躲閃。

“說話。”凌莫凡手放在方向盤上。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跟他在洗手間門外被偷拍了，他買了照片。”我對他說。

“什么照片？”凌莫凡緊接著問。

什么照片，我哪知道呀，現在媒體最擅長捕風捉影了，一個眼神都能理解成不同版本的出軌暗送秋波等狗血橋段！

我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跟凌莫凡說。

“照片是小事，公關部跟企宣部會處理，是不是葉夢雅有什么把柄在他手上，你有所顧忌？”凌莫凡繼續問我。

我沉默了。

凌莫凡也沒有再追問我，只是把空調溫度打高，一路無話。

晚上，我給我爸打了一個電話，告訴他初五回去。

簡單聊了十分鐘后，便掛斷了電話。

次日早上，凌莫凡一早又要出去，臨走前跟我說晚上要回一趟凌家，問我要不要一起。

他顧及我身體，三句話里面起碼一句話讓我好好休息。

“就是回凌家吃一頓飯嗎？”我問凌莫凡。

“嗯，你可以不用去，到時候凌希影也會回凌家。”凌莫凡好像有很多這種類似的呢大衣，穿起來非常的高挑。

凌希影一直視我為眼中釘，我要是去了，明明就是一大家子人聚餐，別到時候因為我，影響了他們一家人團圓的好心情。

“嗯，那我就不去了。”我對他說。

凌莫凡看著我，“照片的事情，不用擔心，至于葉夢雅，以后她的事情，你不用管了。”

我話到嘴邊，一時又不知道怎么咽下去。

眼看凌莫凡要走，我拽住了凌莫凡衣袖，“顏婉兮過去找人玷污了葉夢雅，這件事你知道嗎？”

我鼓足了勇氣，才說出這番話：“葉夢雅的孩子就是因為那些人，才流掉的。”

凌莫凡目光近乎凝視，半響，他薄唇輕抿，緩緩開口：“葉夢雅的事情不是你的錯，你不需要負半分責任。”

“可是如果沒有我，這些事情就不會發生。”我扯著他的衣袖，心里有些迷惘，“莫凡，別讓夢雅受到傷害，我討厭她是一回事，但是別讓事情弄到沒法回轉的余地，她……夢雅她在我看來還只是孩子。”

“好，我答應你，韓燦知道這件事？”凌莫凡撫摸著我的臉頰，“別擔心，事情我會處理，像昨天這種單獨出去跟韓燦見面的事情，我希望以后不要再發生了，我是你丈夫，別再拿我當外人。”

我特別想說一句對不起或者謝謝，但最終我什么都沒有說。

凌莫凡出去后不久，于靜嵐就給我打電話了，我本來不想接，但是電話一個接一個進來，我實在是煩了。

“葉總，你身體還好嗎？”電話里，是于靜嵐非常甜美嬌弱的聲音。

我靜默了兩秒，于靜嵐先開了口，“等下有時間嗎，我快到你家里了，給你帶了新年禮物，是我從日本買的一些特產，我給你帶了一些。”

“不需要，你拿回去吧。”電話里，我對于靜嵐說。

“我已經到小區門口了，保安說要跟你通個話，做個確定。”葉夢繼續說。

我吸了一口氣。

十五分鐘后，葉夢雅站在我別墅大門外，被幾個保鏢攔在了別墅柵欄外面。

“葉總，你身體還好嗎？”于靜嵐關心地問我。

我的視線在于靜嵐身上上下打量著，拿出了手機，我給凌莫凡打了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現在于靜嵐就在家門外，凌莫凡這就是你處理的結果嗎？”我的語氣極為平靜。

“外面天冷，你先回別墅里呆著，等我半小時。”凌莫凡說。

我收了手機。

于靜嵐被幾個保鏢攔著，于靜嵐表情困惑：“葉總，你這是什么意思，你身體不舒服，我給你帶了禮物來看望你，你……”

我走過去，捏著于靜嵐的下巴，抬手在于靜嵐臉頰狠狠打了一個耳光。

于靜嵐瞪大了眼睛：“你敢打我，葉錦韻，誰給你的膽子，你敢打我？”她怒目嗔視，眼里泛著狠厲的光。

我只是冷笑：“打你怎么了，于靜嵐，你害死我孩子，現在反倒在人前裝可憐，反咬我一口，那天到底發生什么了事情，你心里沒點數嗎？”

于靜嵐捂著臉，她作勢要上前抓住我衣領，被身前的保鏢夾住了胳膊，于靜嵐哭著掙扎著，“是你自己推的我，你孩子死了也是你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