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好，這是您點的咖啡。”

“謝謝。”陸征接過服務員遞來的杯子，抿了一口，繼續看手中的招聘廣告。

穿到這個標簽為現代都市的世界已經兩天，在此之前，陸征從未想過，有哪天他也會一窮二白到為生計發愁。

001跳出來表示，急宿主之所急，想宿主之所想是靈魂超度系統的宗旨，因此靈魂超度系統保證宿主可以以原身體驗各個世界的風土人情，絕對不虛此行。

他閉耳不聞腦內事，一心只管看廣告。

001尷尬一笑，只好乖乖解釋:［每個世界都是真實存在的平行空間，人和事都有其既定的發展軌跡，因此超度管理法條例規定，宿主只能夠超度靈體送它們往生，不能隨意改變其他人的命運。所以宿主不會頂替任何人身份，也不能與無關人士交往過密。］

也就是說，每次他到一個新世界都可以算是一黑戶，來了沒人知道，走了也沒人會找的那種。

陸征無言以對，也許他還得感謝系統至少提前給了他幾百元的備用資金和偽造的身份證明，否則穿越第一天他就該到天橋底下思考人生了。

說完這段話，001老神在在地炫耀基于這條原則，它們系統還有另一個別稱。

［宿主你想知道嗎?］

陸征翻了個白眼:“有事啟奏。”

沒在意陸征態度不好，001的聲音賤兮兮的:［還叫做路人甲超度系統，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陸征:“……呵呵，真是很貼切呢。”

熟悉了之后，001再不復第一眼的冷酷，反而變得活躍異常。對此陸征收到了001鄭重其事的感謝信，說是多虧了他慷慨的靈力供給，才讓它有充足的能源提供給語言和其他設備功能。

陸征表示不用客氣，雖然他更希望它能閉嘴然后把多余的靈力還回來，但每到這時候001就裝死怎么喊也不出來。

他心想這系統也是個心臟的，以后跟它打交道絕對得留個心眼，否則被坑到月球了說不準還得幫著數那表面的月坑有多少個。

反正不管是路人甲還是路人乙系統，能把任務完成就行。暫緩思緒，陸征調出任務界面，一個大大的表示未完成的嘆號出現在任務說明前，點開查看。

顧誠，顧家大少爺，今年三十又四，是個工作狂，未婚。他原本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沈希雅，兩人感情甚篤。不過好景不長，在婚禮前夜，沈希雅被綁架沒能得救，兩人從此陰陽相隔。

這次的任務目標，就是一直跟在顧誠身邊，沈希雅執念未消的靈體。

陸家勢力很大，顧誠作為現在的掌舵人，行程已經排到年末，根本不可能見他這么個不知名的小嘍嘍。

不過陸征在報紙上找到了一則顧氏企業的招聘消息，決定應聘總裁助理一職，這是能接觸到顧誠和目標靈體的最快方法。

面試時間安排在明天中午，時間充裕，陸征決定先去古董店找人修復玉石，畢竟長生很寶貝這東西。

漫步穿過一道道小巷，前后寂靜無人，陸征把長生從玉佩里放出來。

為免不必要的麻煩，在外面陸征要求長生僅以靈體狀態出現，這樣一來就只有自己能夠看到對方。而僅有兩人時，則讓長生自己選擇。

以這兩天的經驗來說，只要沒其他人，長生就喜歡以實體出現，且一定要膩在自己身旁，抱著他的腰，或者干脆趴在他懷里。

若不是需要返回玉佩補充靈力，陸征認為長生一定會選擇時時刻刻窩在他身邊。

也真是太粘人了些。

大部分時間陸征習慣獨來獨往，即使長得再好看長生也是個男鬼，整天在眼前膩歪，陸征會覺得煩才是。但每每被那雙琉璃珠般的眼睛一看，他就生不出反對的心思。

純粹得不摻一丁點兒雜質，里面是全然的信任，仿佛你是他唯一可依賴，可相信，可為之不顧一切的人。

說不享受這樣的目光是不可能的，至少陸征自己難以拒絕。

雖然長生的臉也是原因之一，畢竟欣賞美好的東西是人類本能。

此時正是午后，但因是陰天沒有陽光，也不顯悶熱，長生也就沒有任何不舒適的感覺。

走道兩邊的墻上斑駁點點透出歲月痕跡，深綠的爬山虎只稀疏地攀延一二，有種溫婉的錯覺。

陸征轉頭問他: “今天還怕嗎？”

長生臉色如常: “不怕。”

饒是如此，陸征還是忍不住想笑。第一天他們住在賓館，長生現身時由于對這個世界完全陌生，浴室里可清晰映出人像的鏡子都嚇了他一跳，揮手一彈，整個鏡面就裂開了。

因為這事，他總算是相信了長生的危險等級為S的事實。

陸征費了好大勁把長生安撫下來，解釋他們為了完成任務，必須去很多很多地方，可能跟他原來生活的地方截然不同，但不用害怕，因為沒有人會傷害他。

長生似懂非懂地安靜下來，在房間各個角落走動，好奇地東摸西碰。

見長生一臉新奇，陸征忍俊不禁，來到陌生世界的焦躁感也減了不少。

長生累了，不愿回玉佩，就縮進陸征懷里閉目養神。

他說: “妞妞，長生，哪里都一起。”既是求證，也是承諾。

陸征沉沉應了一聲。

陸征不知道長生以前的身份，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多久，也不知道那個埋他尸骨的地方是哪里。但他看得出長生對妞妞的重視，以及沒有的安全感。

他對假認妞妞一事沒那么大的愧疚，只是偶爾在面對那稚子般的目光時會有些微的不自在。但陸征已將作為式神的長生劃進自己的領域，他一向護短，也就不忍對方失望。

陸征沒發現，才短短幾天，他就對妞妞這個叫法，毫無障礙了。

古董店在小巷的最深處，四周僻靜，環境優美，陸征在同城網站上搜索良久才找到這個地方。與其說是捯飭古董買賣的小店，倒不如說是個滿足老板個人愛好的場所，功利性不那么強。

老板是個和藹的老頭，眼戴老花鏡仔細觀察了一番，認出這是塊普通的和田梓玉，只因一直被人氣蘊養而觸感更加溫潤，看得出佩戴的人很是珍惜。此刻雖是碎了，但并不嚴重，修復起來也不算麻煩。

陸征松了口氣，他不知會不會有人發現玉石的不同，所以才千方百計地找了這么個偏僻地方，發現不對也可及時離開。現下沒有問題是最好，他可以放心請人粘合了。

那老板卻誤以為陸征是在慶幸玉石還能復原，將他視□□石之人，不僅免了他的材料費，還保證會盡快修好。

老板小心地把盒中碎玉取走，長生不放心似的跟著飄了好幾步。

陸征忍笑，他都能看見老板手臂上豎起的寒毛，對方以為空調開太低，還特意看了一眼。

陸征招手讓長生回來。

大概因為成了自己的式神，陸征雖然還是覺得長生身上涼，但只如初春的微風和夏末的井水，給人適宜之感。

“乖，三天之后我們再來取。”

長生伸出三根手指，苦惱道:“三天?”

陸征知道他是嫌時間太久，但沒回話，只是笑著看他。

長生看看手指，又看看陸征，最后苦著臉，卻只重重點頭。

他總是相信妞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