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秦楚說想約林在福出來吃飯的地方是棟會員制的大樓。一路坐觀景電梯坐到19樓,往下看一片水波,是個湖。
一出電梯就有經理領路,望眼過去就是一個巨大的雕花屏風,高臺上有位穿著青色旗袍的姑娘在彈古箏,背景是一個大貼花鏤金木架子,擺放陶瓷玉石,外面的陽臺還造了景,假山假石,曲水小橋。而且人煙稀少,不說根本不知道原來是個吃飯的地方。
總而言之是個看上去就很貴的地方。
鐘秦楚翹腿坐在一張八仙臺前,身穿一件暗藍色馬甲,前胸口袋賽了一塊疊好的酒紅色手帕,穿著馬褲,腳踩一雙高筒馬靴,旁邊站著一個穿燕尾服的男子。
李吉祥遠遠望過去,心底頓時涼颼颼的。
居然輸了!
昨天晚上李吉祥特意上網查了一下:如何穿得有氣勢。
發現網友們都覺得賭神高進最有氣勢。
于是李吉祥穿了一件開襟墊肩西裝,戴上蝴蝶型領結,還梳了個油光滑亮的大背頭,同時參考上海灘里許文強的造型,脖子上掛了條白色圍巾,披在兩襟上。
而林在福則穿了件開襟青色針織毛衣,里面是件森系綿麻打底衣。甚至還去焗了頭,讓頭發溫順地貼在兩頰,與李吉祥相互映襯,互相輝映。
本來他是想參考馮程程的造型的,但難度實在有點高,只能這樣隨便搞搞了。
當鐘秦楚看到林在福挽著李吉祥的手臂亦步亦趨地走進來時,他的思維有一瞬間的空白。甚至胸口悶著的那口氣也要被他們弄散了,自己不應該和這樣的人生氣。
餐廳經理看著那邊的騎馬裝加燕尾服,又看向這邊的上海灘,覺得真是棋縫敵手,一時間難以判斷哪邊更精彩絕倫。
但她是見過世面的人,所以完全沒有將情緒表現出來。
林在福便挽著李吉祥的手臂坐到鐘秦楚對面了。
鐘秦楚身體完全仰在椅子靠背上,雙手合握,貼著肚皮,挑眉看看林在福:“lang,不給我介紹你的同伴嗎?”
李吉祥坐直身子,露出戰術性微笑,伸出雙收,友好地說道:“很高興認識你,我是…哈…哈啾!哈啾!哈啾!”
話還沒說完,李吉祥就急忙掩著臉,連續打了三個噴嚏,林在福趕緊從衣袋里掏出一條粉色蕾絲邊手帕給李吉祥擦擦。
李吉祥打噴嚏打到眼都紅了,只能抱歉地說:“鐘先生,我香精過敏,不好意思…”說完又打了個泡沫似的小噴嚏,看得出他已經努力控制了:“你好,我是李吉祥。”
鐘秦楚皺起眉頭,思索了一下,笑道:“原來是你,利和的老婆子好幾年前突然冒出來的外孫,以前你母親還給我的品牌代言過呢。看來真是緣分。”
鐘秦楚看李吉祥沒有接話,又說:“你和lang是什么關系。”
林在福嚶的一聲趴到李吉祥的肩頭上,李吉祥拍了兩下以示安撫:“在福一年前就是是我的人了。”
鐘秦楚將身子俯到桌子上,眉頭壓得十分的低,從下而上看向李吉祥,停頓了一下:“既然是熟人,那我就直說了,你讓lang出來澄清,那個視頻是惡搞的,原本是聚會上的一場鬧劇,被有心之人剪輯了作為謠言散播出去。就這樣。”
李吉祥一只手摸著林在福的頭,另一只手按在桌子上,冷冰冰地說:“不可能。這就是你動我的人的下場。”
“只不過是一個出來賣的,值得你為了他和我交惡嗎?年輕人,何必給自己找麻煩。”
李吉祥冷哼了一聲,說:“你找在福就是想說些?那看來我們可以告辭了,失陪。再說現在是法治社會…我們尊紀守法就沒有麻煩了吧。”
鐘秦楚五官全皺在一起,不停按太陽穴,擺了擺手,說:“東安新區靠高鐵的那塊地皮給你了,夠抵一個人了吧,你就當給前輩一個面子。”
李吉祥握著林在福的手,霸道地說:“他是無價的。”
鐘秦楚重重地拍桌子:“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偷拍我,我要告你。”
李吉祥頓時來了精神,眼睛發亮:“你的意思是承認自己強迫他人與你發生關系嗎?!感謝你,請你告我。”
身后的燕尾服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彎下身對鐘秦楚說:“總裁,總公司門口圍了十幾個記者,想采訪您。”
鐘秦楚捂著額頭:“今晚六點的機票給我改到下午兩點。還有,給我開瓶酒。”
鐘秦楚連灌了自己三杯紅酒,對李吉祥和林在福說:“你們這樣搞我,我要弄死你們。”
李吉祥嚇得和林在福抱到一起:“鐘先生,你在恐嚇我,這是違法的,而且殺人是犯法的!請你正視自己的行為。”
鐘秦楚把酒杯往地上一摔,起身就走。
李吉祥叫住他:“鐘先生,你等下就別自己開車了…”
鐘秦楚回頭狠狠地看向過來,李吉祥頂住壓力,接著補充道:“酒駕害人害己。”
而林在福回給鐘秦楚一個直勾勾的眼神,還翹起手指順了一下頭發。
鐘秦楚說:“兩個神經病。”
鐘秦楚走了以后,李吉祥認真地對林在福說:“所有的惡行,一定會有清算的時刻,所以我絕對不會放棄。鐘秦楚也一樣,總有一天會受到法律的制裁。”
鐘秦楚連夜飛到國外避風頭去了。
喜大普奔。
林在福連夜給師姐通報了喜訊。聽到變態已經跑路后,師姐表示,這么開心,一起去嗨啤啊!
此時師姐已經收拾包袱準備回家繼承家業了,卻像火箭一樣出現在離這間大樓最近的地鐵站口。
這是一個穿著文化衫和寬松短褲的女孩子,頭發不長,在腦后扎起一個小揪揪,中間夾著幾縷挑染的藍綠紫,和李吉祥差不多高。
看到李吉祥和林在福,走到李吉祥面前,舉直了雙手歡快地叫道:“耶~”
李吉祥也舉手和她擊掌:“耶~”
師姐審視了他們一圈,說:“你們今天穿得好朋克啊!”
李吉祥環顧四周,居然看到有人在拍照,連忙揉亂頭發,將上身脫得就剩下白襯衣,畢竟穿成這樣是為了和鐘秦楚同臺競技,的而且確有種迷之奇怪,他自身還是很樸實的。
師姐說:“don't mind,don't mind,也有很多人說我十年前的非主流也不這樣穿啦,可是我覺得自己特別帥的。”
真跟著師姐喝啤酒去了,李吉祥和林在福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遍這次的驚險經歷。
師姐嘆了口氣,對林在福說:“的確有幾分姿色,真是禍水啊。但是按正常的做法,拍了照片后不是應該私底下與事主交易,以不散播出去為條件要挾他完成各種條件的嗎?你們居然敢玩這么大!敬你們是條漢子啊!”
李吉祥&林在福:“!”
他們當時就只有一個想法:讓大家看看衣冠禽獸長什么樣的。
接著又是酒過幾巡,雖然不及晚上熱鬧,但仍然有樂隊表演,林在福還上臺唱了幾首歌,大家都表示唱得好唱得妙。李吉祥不禁想,真是老天賞飯吃。
一晚上李吉祥就喝了杯橙汁,因為醉駕是不對的,師姐也沒敢多喝,只有林在福有點嗨。
散場的時候才下午三點。
林在福一言不發地根在李吉祥身后,走的還是直線,甚至都帶起了風,走出了舞臺效果,也不知道醉了沒醉。李吉祥走快了兩步,林在福馬上伸手去抓李吉祥,緊握著他的手,說:“慢漫走,我跟不上。”
李吉祥回過頭來看他,反過來捉住林在福的手,說:“好。”
只是他們沒注意到,附近一棟居民樓開了一扇窗,一直在跟拍他們,晚上就出了一套成片。
第二天就寄到了幾十公里外的一處辦公室中。
這是一間一點也不氣派的辦公室,更像普通人家的書房,各種資料大大小小地堆發在一起,雖然收拾得很整齊,看上去還是有點凌亂,正對著門口的墻上掛了一副“百花爭艷”的刺繡。底下是一個大書桌,書桌上擺了一塊玻璃墊子,壓著照片,照片顏色從泛黃到鮮艷。書桌兩端也碼著一疊一疊的文件。
一位上了年紀的婦女坐在書桌錢,她的頭花已經斑白,全部掃到腦后,露出完整的額頭,即使不皺眉,眉頭也有深深的紋路。
她托著眼鏡翻看手上的信封,問站在身邊的年紀人:“這就是全部嗎?我要所有照片,連同底片,一張也不外露,你對這個應該很有經驗吧?”
年輕人回答說:“弟弟和別人搶男人,玩大了,得罪了那人,那人在圈子里出了名,一點也不好惹,我花了很大力氣才把東西弄回來的。您給弟弟的酒店還被他投訴了呢,突然停電,都登報了。”
婦人點點頭,從抽屜里拿出一個打火機,點燃信封。
年輕人立刻說:“奶奶,弟弟也不是第一次被拍到包養男人了,您每次看都不看就燒掉,會不會太縱容他了。”
婦女沉思片刻,扇滅了火,打開信封抽出已經殘破的照片看了一眼,又再次把照片全部燒光,才開口說:“你弟弟不是那種人。我知道你心中有想法,但既然他來到這個家,我希望你能關愛他。”
年輕人笑了:“奶奶,要是我真有想法,就不會每次都把照片弄回來給您了,直接讓他上花邊新聞不好嗎?”
婦女說:“那就好。”
她凝神思考了一下,問:“照片上的這個男人是誰?”
年輕人回答:“好像是一個網紅。”
婦人站起來,一只手握拳撐著桌子:“他在外面應該也玩夠了。你方叔叔的女人是不是這段時間回國了?我安排時間讓他們互相認識認識吧。”
年輕人語氣突然激動起來:“奶奶,你太偏心了,靈靈和我從小認識,我們是有婚約的。”
婦人卻嚴厲地說:“你要真的想娶她,以前就不要搞那么多事,現在就是你方叔叔肯把女兒嫁給你,我也不讓你娶她。何況當年方家是和我們李家指的婚,又不是針對你的。就這樣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