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夫人眉頭皺得更深,在她心目當中,女子就該知書達理,內斂一些,這么露骨的說喜歡,有點不知廉恥。
云夫人沒有呵斥,盡量用緩和的語氣說道,“黛雅姑娘,這成親呢,不是喜歡就可以的,你的身份,做不了云淼的正妻,你若是愿意……倒是可以以妾室的身份,抬進云家的門。”
說這話,只為了讓黛雅知難而退。
“娘!”云淼臉色有些沉,“孩兒又沒說要娶她,她是我朋友,您別說這種話,怪傷人的。”
云夫人臉色不虞,“你說朋友,人家姑娘左一個相公,又一個相公的。”努力壓著心里的火,看向黛雅,“你也聽見了,我兒子沒想娶你,你想進云家的門,做他的妻子是不可能的。”
黛雅低下了頭,眼眶里淚水打轉,什么也沒說,起身跑了。
云淼起身正準備追。
“不許去!”云夫人呵斥,“你既然不想娶人家,就別跟人家藕斷絲連,讓人誤會。”
云淼有些猶豫,“娘,她一個姑娘家,人生地不熟的……”
“那么大的人了,還能丟了?”云夫人有些生氣,瞪著云淼,“娘的確是盼著你成親,可沒讓你找個不三不四的,你看看那姑娘,沒成親就叫你相公,當著男方父母的面,還挽著你的胳膊不放,這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嗎?”
“娘,她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很善良的。”云淼說道。
“娘,哥,你們別吵,我去看看。”云婳起身離去。
“我也去。”江彥尷尬的起身,追上云婳。
看著云婳和江彥去了,云淼稍微放心,嘆息一聲,“娘,黛雅很可憐的,她從十歲,就被家人扔進森林里,一個人過活,您說的那些,她不懂,她就是憑著自己的喜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云夫人的臉色稍微緩和,“這樣啊……確實可憐,但你也不能因為可憐人家,就娶人家呀。”
“娘,我說了,我沒想娶她,所以你也別對她那么兇。”
“這可是你說的,不娶她。”
“嗯,我說的。”
“……”
云婳和江彥追出府,早就沒了黛雅的身影。
“江大哥,這可怎么辦?”云婳多少有些擔心。
江彥想了想,“那姑娘認識鳳幽,可能會去鳳家,不過她不熟悉京城,也有可能走丟,這樣,你回府帶上兩個人,去鳳家看看,路上記得注意安全,我就在街上找找。”
云婳點頭,“好。”
江彥跑著離開,一路上,遇見人就問。
黛雅長得漂亮,深邃的五官又充滿了異域風情,讓人看一眼就能記住。
所以幫江彥指路的人不少。
江彥找到一條小巷子的時候,就見黛雅蹲在墻角哭泣,旁邊兩個猥瑣的男人,一邊安慰她,一邊占便宜。
“你們做什么!”江彥呵斥。
兩個男人見了江彥,沉了臉,眼神不善,“小子,不要多管閑事。”
江彥沉著臉上前,一拳揍一個,“滾!”
“你!等著!”兩個男人敵不過,出口威脅,踉蹌著走了。
江彥走上前,蹲在了黛雅跟前,眉頭緊蹙,“你這姑娘,壞人占你便宜都不知道躲嗎?”
黛雅哭得傷心,咬唇,哽咽道,“為什么……他們都……不喜歡我。”
江彥無奈,從懷中掏出帕子,“別哭了,擦擦吧。”
黛雅接過帕子,隨意擦了下眼淚,這才覺得江彥眼熟,“我在云家見過你,你是他們家人?”
江彥搖頭失笑,“反應夠遲鈍的,我叫江彥,是云淼的朋友。”
“哦。”黛雅低下了頭,“你是不是也不喜歡我?覺得我不能做云淼的娘子?”
江彥不答反問,“你喜歡云淼?”
“嗯,喜歡。”
“為什么喜歡他?”
“因為……”黛雅眉頭擰在一起,有些苦惱,“不知道啊,第一次見面,就覺得挺喜歡的,他長得好看。”
“那如果,你不能做云淼的娘子,只能做他的小妾,你愿意嗎?”江彥問,
黛雅低下了頭,無聲落淚,“做小妾,是不是以后,我就要一直被欺負,有了小孩,也要一直被欺負?”就像阿娘一樣。
江彥遲疑了一下,說道,“原則上是的,妾是沒有地位的,生的孩子,也沒有地位。”
黛雅哭出了聲,“嗚嗚,嗚嗚……”
江彥蹙眉,抬手輕輕拍了下黛雅的背,“不哭了。”
“嗚嗚……”黛雅哭得更兇。
有路人發現這邊的動靜,圍了過來,沖著江彥指指點點。
“這位公子,你怎么能欺負人家姑娘呢?”
“看你穿著打扮,也人模人樣的……”
“咦?這好像是刑部尚書家的公子。”
“……”
江彥用衣袖擋著臉,拽著黛雅就跑,邊跑邊小聲道,“我求你別哭了,回頭人們瞎說,讓我老爹知道,以為我欺負姑娘,我吃不了兜著走。”
黛雅忽然一下笑了,哽咽道,“你害怕你爹?”
江彥停下了,轉頭的瞬間,見女子笑中帶淚,陽光下,淚光閃爍著盈盈的光澤,美得耀眼,愣了下,很快回神,“怕我爹怎么了?兒子怕老子,不是天經地義嗎?”
黛雅又笑了,“我就不怕我阿爹,我阿爹對我可好了。”
“嗯。”江彥跟著笑笑,“看你笑了多好?哭起來難看死了。”
“很難看嗎?”黛雅忙抬手抹去眼淚,“那我不哭了,云淼總是說我丑,說我又黑又臟又臭。”
江彥蹙眉,“你不黑呀?也不臟不臭。”
黛雅傻笑,“他說的是以前,我以前住在森林,五六年沒洗澡,很臟的。”
江彥咋舌,“怎么可能五六年不沐浴?”
“真的。”黛雅一臉認真,“森林里水少,而且有很多有毒的蟲子,洗干凈了,蟲子更喜歡咬你,臟臟的,比較安全。”
江彥點頭,“那也是不得已。”
“你這人真好。”黛雅笑著道。
江彥詫異,“我哪里好?”
“你沒有嫌棄我,可是云淼……”黛雅低下了頭,“我已經洗得很干凈了,可是他還總是說,我身上有味兒,難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