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小姐這個時候連話都說不出來,她的臉色有些煞白,看起來渾無血色,整個身軀都是在微微顫抖著,很顯然從剛才開始,她的魂都處于極度顫栗當中。
山海牢牢將盧小姐給抱住,這個時候,能夠感受得到盧小姐身上的體溫,對于山海來說,就是最為安心的事情了,起碼讓山海覺得,這個世界其實還是正常的。
嗷!
突然從墻壁的另外一頭有著蟲子的獸吼聲傳了出來,這讓山海和盧小姐嚇了一個激靈,連忙是跳了起來,匆匆朝著逃生通道的盡頭跑去,逃生通道的盡頭,其實是一間地下室,不過和虛城的地鐵連接在一起,可以從地下室當中沖到地鐵當中。
“快走!”山海連忙是松開了盧小姐,兩個人踉踉蹌蹌地朝著前方跑去。
現在蟲子突然出現,地鐵里肯定也亂做了一團,但作為交通要道,地鐵肯定會被政府最先處理,山海只能是寄希望于政府的效率能夠更高,軍隊的反應能力能夠更快一些。
“啊!”盧小姐發出了一聲慘呼,然后整個人朝著前方撲了過去,幸好山海及時扶住了她,否則的話,盧小姐就要摔出一個巨大的頭包了。
盧小姐苦著一張臉,道:“對不起,山海,我崴到腳了。”
在這樣的一個時候,盧小姐崴到腳,簡直就是致命的打擊,在墻壁的另外一邊就是可怕的蟲子,若是一個不慎的話,極有可能會被蟲子給發現,那么到時候結局可想而知。
盧小姐也知道這個時候的情勢嚴峻,只是看紅撲撲的腳,很顯然短時間內無法好轉,她有些為難地看著山海,道:“要不你自己先跑吧”
山海自然不是那種舍棄了盧小姐自己去逃命的人,畢竟若不是盧小姐跑進來告訴他有蟲子的話,只怕山海的下場和何記者也相差不了多少了。
山海幫盧小姐脫下鞋子,盧小姐天生麗質,平時特別注重保養,玉足猶如羊脂那般,放在手心中的時候,仿佛就是一件藝術品那般,這讓山海的心中微微一動,和艾琳相比起來,盧小姐更勝一籌。
如今蟲子肆虐,也不知道艾琳和安德魯如何了?
山海臉上不禁是露出了一抹擔憂之色,只是這個時候再怎么擔憂也沒用,蟲子還在隔壁行動著,隨時都是有可能出現在面前,容不得山海有絲毫的大意。
山海幫盧小姐簡單地揉搓了一番,最后讓盧小姐試了一下,能夠簡單行走之后,兩個人便是以最快的速度進入了地下室。
剛是進入地下室,面前便是有著一陣勁風襲來,山海大叫了一聲:“誰!”
勁風吹拂,在山海的面前停了下來:“山海?”
這個時候有人點了打火機,火光燃起來的時候,山海才看清楚面前的是光明圣子,此時光明圣子的眼中也是帶著驚恐之色,他的手中拿著棒球棒,看起來極為緊張的樣子。
“范哥!”山海也是大叫了起來,看到光明圣子的時候,山海不禁松了一口氣,原本的恐懼感也是削弱了許多。
光明圣子這個時候也是冷靜了許多,只是看起來,他的狀態并不是很好,死神肆虐,無論如何,這都是一件讓他感到了恐懼的事情,世界末日就這樣毫無征兆地降臨,讓光明圣子這樣在權力場上呼風喚雨的人物也是有些措手不及。
蟲子嘶吼的聲音越來越近,看起來就算是在地下室當中,也不是安全的,況且,山海根本就不知道蟲子到底是從哪里出現的,地下或者是太空,只不過是一閃念之間,蟲子便是肆虐開來,然后肆意屠殺人類。
光明圣子的身上帶著血腥氣味,山海這個時候才注意到,光明圣子的身上沾染血跡,很顯然,這不是什么蟲子的血。
“范哥”
“別說了,在這個時候,所有人都死了!”光明圣子瑟瑟發抖著,隨即又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軍隊,軍隊一定會來的,一旦軍隊到來,我們就安全了!”
“山海,還記得上次我帶你去看的那部電影嗎?故事中的主人公也是碰到了怪蟲的襲擊,他們堅持著、抗爭著,但最后卻是因為恐懼而開槍自殺,然后在下一秒,軍隊來了,如果他們沒有放棄的話,肯定能夠生還的!”
“所以,我們也不能放棄!”
山海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但光明圣子的舉動卻是有些明顯,很顯然,在剛才的襲擊當中,光明圣子已經被嚇得夠嗆,很顯然已經有些無法支撐下去,只能是自己給自己打氣。
山海看了看光明圣子以及盧小姐,三人當中,或許只有自己比較堅強一些,盧小姐瑟瑟發抖,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而光明圣子又有些反應過度,若是光明圣子身上有一把槍的話,只怕這個時候會了結掉自己。
之前的時候,山海給安德魯打電話。家里就安德魯一人,除了吃飯時間,安德魯一般不會在家,也不使用移動電話。安德魯在鎮上教書,虛城沒有直達的公車,要到縣上轉車,順利也要花費半天時間。
山海放棄其他城市回到虛城工作,重要的原因就是希望距離安德魯近一些。安德魯否決過他搬到虛城住在一起的建議,宣稱他不習慣城市的空氣,喧囂和擁擠,虛城一個熟人也沒有。
山海知道有一個沒有說出口的原因是安德魯不愿租房,也不愿意背負房貸。他們現在買不起一套房。安德魯保持著知識分子、老式男人的作派,也逃不掉那種影子般的清貧。馬爾克斯說安度晚年的秘訣就是和孤獨簽定體面的協議。
山海想,或者這是安德魯最適宜的生活了。年輕人總是向往大都市,老年人卻故土難移。正是因為如此,鄉鎮學校的教師流失嚴重,安德魯剛從鎮中退休,區小的校長就三顧茅廬,返聘安德魯,發揮余熱。
鄉鎮一級學校,很多教師似乎都是全才,可以同時勝任跨度很大的幾門學科,就象從前的赤腳醫生一樣,接生閹豬,醫牛治驢無所不能。山海近水樓臺,自小就很承安德魯的惠,每門功課同時擁有兩位教師,仿佛西西里人需要兩個安德魯一樣。
實際上,進入大學,開始學習獨立思考的山海就毫不猶豫把安德魯定性為“教父”。女性因為自然法則中的優越,一般頂多會成為差勁兒的母親,很少會成為一個壞母親,而壞安德魯則比比皆是,幸運的是,山海中了生命的彩票。安德魯對他的影響超過生理基因的遺傳。
安德魯的人生觀基本上可以用“冷眼向洋看世界”這一句詩來概括。看似駝鳥主義,實則內心強大。
這種逆來順受,隨遇而安的態度幫助他渡過那些風云變幻的年代,曾經戴在他頭上的帽子加起來,比那些身經百戰的士兵的傷疤還多,可是安德魯若無其事地一路走過,閑庭信步,這種身教勝過任何言傳,山海如同大多數的日本人一樣,把安德魯看成他唯一的神。
山海大學畢業,安德魯認為責任完成,隨之放棄一切安德魯的無理權利,不再干涉山海任何私事,山海不說,他便不問。每次回家,沉默地相對飲上幾杯,成了兩人間唯一交流的方式。
通電話時,山海從安德魯聲音中聽不到一點高興和關心,疏遠得象很久不見的朋友。山海并不沮喪,他理解安德魯經歷了數十載大起大落,暴風驟雨,殘存的情感就象守財奴最后的積蓄,窖藏得極深。
現在蟲子襲擊全城,也不知道安德魯到底是什么一個情況。
就在這個時候,光明圣子的電話響了,作為政府人員,光明圣子有被保護的優先權,光明圣子看了看來電號碼,連忙接通,正是市政廳的電話。
幾句話之后,光明圣子臉上便是露出了喜色:“軍隊已經進來了,正在清掃地鐵,我們快要安全了!”
“哈哈哈,該死的蟲子,現在碰到軍隊,該是噩夢結束的時候了!”光明圣子狀若癲狂,在地下室當中來回走著,臉上難掩興奮的神色。
轟!
這個時候墻壁遭到了重擊,一條條裂痕蔓延開來,有獸吼聲傳了過來,緊接著便是看到一條尖刺從裂縫當中鉆了出來,閃爍著森嚴的寒光。
盧小姐發出了一聲尖叫,那尖刺離她不過是二三十厘米,若是再近一些的話,恐怕尖刺就要結束她的性命了。
山海連忙拉了一把盧小姐,很快,尖刺又揮舞了過來,一下子就斬了下來,看起來無比恐怖,光明圣子則是怔住了,看著突破進來的利刺,看起來被嚇住了,連說話都說不出來了。
“范哥!”山海連忙拉了一把光明圣子,光明圣子和盧小姐都是被嚇住了,這個時候都無法動彈,山海只能是一手一個,拉著他們往地鐵的方向沖了過去。
嘭!
墻壁這個時候終于四分五裂,猙獰可怖的蟲子沖了進來,發出了尖銳的吼叫聲,然后朝著山海等人的位置沖了過去。
山海一手拉著一人,踉踉蹌蹌地朝著地鐵通道沖了過去,他這個時候心里已經被恐懼所充斥,但是在求生本能下,山海只能是拉著兩個人逃生。
獸吼聲越來越是尖銳,看起來就像是有人在摩擦著玻璃那般,讓人的五感都是受到了極大的沖擊,這讓山海越發地恐懼,不過就算是在這樣的艱難情況下,山海也沒有放棄光明圣子和盧小姐,盡力拉著兩個人逃生。
一道光亮出現在山海的面前,這讓已經被恐懼所充斥的山海心中不禁升起了一抹希望,很快,一道陰影出現在了光亮的面前,大吼了一聲:“趴下!”
山海一個激靈,然后便是將光明圣子和盧小姐撲倒在地,剛是撲倒在地,緊接著便是有著砰砰砰的槍聲響起,子彈從山海的頭頂呼嘯而過,瞬間將追在后面的蟲子給打成了篩子,有綠色的血液濺在了山海的身上。
山海抹了一把這些綠色的鮮血,腦海當中突然是多出了一些訊息,這讓他心中不禁是一怔,仿佛又什么東西在蘇醒。
“摩爾巨蟲摩爾島”
山海喃喃低語,眼中的光芒確實越來越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