剔落刀鞘，江逢已是視死如歸的平靜，“你要我做什么？”

“廢了你的雙腿！”林筱雅朝他后，同時箍緊程以湘的脖子。

不要！

程以湘說不出話來，只能拼命地搖頭。

但是江逢拒絕接收程以湘的懇求，只聽林筱雅的。

他沒有猶豫，刀刃對準大腿，狠狠刺入，更用力，扎得更深。

隨之，他快速拔出。

他悶哼一聲，再忍不住，直直跪在地上。

他甚至能感受到，刀刃翻滾過皮肉的聲音。

血液頓如泉涌，沒幾秒就浸透了褲子。

他穿的深藍牛仔褲，根本藏不住暗紅的血跡。

隔得遠，視線也哭得模糊了，程以湘還是看到他大腿上一片紅，眼淚更是攔不住。

疼痛的后勁來了，江逢幾乎沒有勇氣再往左腿上來一刀。

但是林筱雅就在幾米開外看著他，用程以湘的生命威脅他。

也是剛才，他得到了程以湘的原諒，不管真心與否。

他不能錯過這最后的機會。

咬緊下唇，他強忍劇痛，再次將沾血的刀刃，捅進自己的右腿。

不及第一次快準狠，卻還是那么深。

緩慢，更是一場酷刑。

他清晰的感受每一秒的疼痛，漫長得像是熬過了一整個世紀。

緩過直逼四肢百骸的鉆心之痛，他啞著嗓子問：“林筱雅，我做到了，你能放開程以湘了嗎？”

林筱雅眼里全是血紅的恨意，“一腿一刀，怎么能證明你廢了？不夠！遠遠不夠！”

江逢明白了她的意思，開始胡亂在腿上扎刀。

牛仔褲被血色染透，根本看不清本來的顏色。

程以湘受不住這樣的刺激，嘔出一口血，直接昏厥。

手臂上的熱濡令林筱雅惡心，發(fā)現程以湘昏死過去，又開始慌張。

如果程以湘真的死了……死在她手里……

一時慌亂，林筱雅松開了程以湘，瞬間程以湘軟綿綿地倒在地上。

江逢痛得視線模糊，根本沒注意到。

而終于通過監(jiān)控找到天臺的肖禾，只看到瘋狂的拿匕首往腿上刺的江逢，和躺在天臺邊沿，領口沾了血的程以湘。

林筱雅已經逃了。

肖禾哪里顧得上？

他沖到她身邊跪下，將她的頭枕在大腿上，顫抖的探她鼻息，“程以湘！”

肖禾的聲音驚醒了江逢，可他沒有力氣站起來。

繃緊的弦松了，匕首“啪嗒”落地，江逢隨之倒在地上。

——

江逢的腿徹底廢了。

程以湘和江逢，誰都不想告林筱雅，肖禾只好放棄報警。只當江逢的殘廢，是場意外。

艷陽天。

該和肖禾去國外的程以湘，推著輪椅帶江逢曬太陽。

看到江逢和程以湘冰釋前嫌，并且得知江逢是為程以湘廢了一雙腿，肖禾苦澀卻只好放棄他卑微的希望。

在程以湘這事上，他早已習慣求之不得。

他還留在海城，騙自己防止江逢再混蛋。

明明能肯定，程以湘耗在醫(yī)院，根本等不到江逢的腿傷結痂，更別提變混蛋。

看到草坪上放風箏的男孩和女孩，程以湘說：“江逢，我再為你放次風箏吧。”

江逢搖頭，嘴上還強調：“不要。”

程以湘卻聽不見似的，自顧自把他推到草坪上，向小女孩買了風箏。

“江逢，你好好看著！”

隔著風，她笑容明媚，一如年少。

他多么希望，她沒有病痛，快樂一生。

多么希望，他永遠是那個愛她的江逢。

江逢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失敗了，她懊惱地纏著線，她成功了，她孩子氣地跟他邀功……

“江逢，我累了。”

程以湘把風箏還給小女孩后，軟軟地走到他身邊撒嬌。

江逢說，“姐，那你休息一下。”

跪在輪椅旁，江逢腦袋枕在她大腿上，乖乖的說：“我躺一會就好，你不會疼的。疼也忍著點，我只躺一會。”

“好。”

那一天，程以湘差點醒不過來。

不知道在期待什么，在醫(yī)生的搶救下，她醒來了。

她定定看著站在病床邊熬紅雙眼的江逢，突然抓住他的手，輕輕的說：“小逢，我努力、陪著你。”

程以湘在手術室內生死未卜，他都沒哭。

聽到這句，他所有的防線都崩塌，跪在床邊，失聲痛哭。

蒼白枯瘦的手覆住他的頭發(fā)，她溫柔的說：“小逢，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