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隨著他!”秦玉染絲毫不在意,才走兩步,想起皇上在府中閑逛,于是加快了腳步,緊貼著屋檐,悄悄地回到了房中,關上門,獨自看書。
身后跟著小德子,皇上無趣地走來走去,不時地派人詢問王妃現在如何,只說一直守在小世子的身邊,心下更為煩躁,坐在亭子里。
令人神思困倦,靠在畫柱上微微地打盹,突然一陣環佩叮當,芬芳的氣味傳來。
皇上猛然一驚,霍然站起,迅速地躲在亭子后面,早已被瞧見。
“皇上!”趙嫣兒飛奔而來,偏著頭盯著皇上的眼睛,“臣妾看見皇上了!”
他從欄桿上跳了下來,拍了拍手冷冷地說道:“你來做什么?”
“皇上,時辰不早,父親備好宴席正在府中等候,請皇上移步趙府!”
“朕已經吃飽!”他撫著肚子,“并且這頓飯意義頗為盛大,回味無窮,什么瓊瑤美食,你們慢慢享受吧!”
面色也變得難堪,她依舊忍耐,輕聲乞求,“皇上,京中的百姓都議論紛紛,皇上大張旗鼓準備回趙家,半路不見了人影,若是……”
胸口不住地起伏,眼淚滾滾而落,極為委屈。
皇上暗暗地白了她一眼,這種委屈受不住,自己呢,在朝堂上趙將軍時時給他臉色,在文武百官面前沒有絲毫君王的威嚴。
“好啦好啦,你別哭了,哭得朕心煩,你先回去,朕隨后就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她歡歡喜喜,“臣妾在外面等候著!”
人一走,皇上唇角扯了扯,追問剛剛歸來的小德子,“王妃呢?”
“小世子房中不見王妃,聽說已經回房看書!”
“終于得空啦!”他拍著手掌嘻嘻的一笑,邁步往前。
小德子頓時拉住了他,急問道:“皇上準備去找王妃?”
“廢話!”將他的手甩開,“朕等她已經無聊至極啦,再不露面怕是早已經瘋掉!”
“聽說王妃看書時不喜人打擾皇上此刻前去,豈不是令她不開心?”
“這般說來朕還要再等候?”
他有一絲不快,雖然剎住腳步,沉著臉。
小德子立刻陪著笑,“不論如何,先去詢問總歸不錯的,干脆皇上寫信,讓小德子交給王妃,她若是同意再來相見豈不是妥當?”
“猴頭!說得不差,趕緊的!”
秦蘭秀恰巧在旁經過,皇上便立刻命她取來一套文房四寶。
很快將信寫好,在小德子伸出手來時,眼珠一轉,將信交給秦蘭秀,“你是府中的丫頭,把這個交給王妃,朕想對她的話都在信里!”
“是!皇上!”秦蘭秀起身接過信件時,斜了皇上一眼,媚態十足,“皇上為何單單派奴婢前去,是否知道王妃是奴婢的堂妹?”
“你是王妃的親戚?”
皇上眼睛四下打量著她,雖然一身奴婢的服飾,能夠瞧出幾分大家閨秀的情態。
心砰砰的直跳,第一次被皇上如此凝視著,只覺得渾身輕飄飄的,手腳都不是自己的。
“朕知道了,你趕緊去送信!”
將信緊緊抓在手心,她曼聲道:“皇上放心,奴婢定會速速地送達,畢竟對王妃,奴婢了如指掌,甚至奴婢的話,王妃偶爾也聽從!”
在她盈盈的轉身,款款前去時,皇上突然喚住了她,“你們自小一起長大?”
“是呀,可以說奴婢是瞧著王妃長大的,我們姐妹兩人情深,只不過奴婢命苦,嫁出去夫婿對皇上不敬,被王爺剿滅。
堂妹收留才有容身之地,說要同享富貴,可奴婢覺得身份卑賤!”
皇上的腦中只想秦玉染,對她的身世并不感興趣,立刻粗暴地打斷說道:“朕曾經有聽聞,你的話她依舊會聽?”
“當然啦,我們的感情依舊十分要好,皇上可有話想要奴婢帶給她?”
一時間低頭沉吟,不住地踱步,云層里的太陽逸出,影子照在地上,額頭沁出了微微的細汗。
“王妃一向喜歡努力上進的男子,就像王爺這般忠心輔佐皇上的,當然了,對于別的類型也頗有好感!”
秦蘭秀在一旁循循善誘,使得皇上心中燃起了希望。
在他還欲詢問時,她神色慌張,焦灼地說道:“奴婢得早早將信件送過去,奴婢告退!”
昂首挺胸離開時,自信皇上的目光依然在她的身上。
“暫且將你當做橋梁,往后皇上注意我的時候,也是你倒霉之時!”
待到無人的角落里,立刻將皇上的信展開,上面只有寥寥數語,“請牡丹亭里一敘,共賞荷花!”
唇邊浮起一抹冷笑,用力將它撕成碎末,丟入了池子里,沿小徑回到春芳院。
北堂昊酒熱耳酣,正躺在一旁的軟榻上,汪芙春不時地張羅著,只讓秦蘭秀在外間伺候。
緊閉著門窗,想來里面的風光無限,能夠陪著王爺,對于汪芙春來說,已經是最為歡喜之事。
“啊啊啊!”就在此時,小郡主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來,伸出了肉肉的小手,想將大門推開,可力氣不小推不動。
身后并非奶娘跟隨著,只是一名小丫鬟,滿臉焦急想上前去,卻又不敢。
秦蘭秀蹲下來一把抱住她,小郡主身子不時地靠向了門口,不由自主地隨著她,小手敲得哐當哐當的直響。
汪芙春飛快地向前,怒聲說道:“王爺已經在休息,還不快走?”
“娘,娘!”聲音再次響起。
秦蘭秀在外間輕聲道,“小郡主前來想見側妃!”
“趕緊將她帶走!”不悅中透著厭煩。
白日里直吵得頭痛,自己則回到了桌邊,幾杯酒下肚,臉上一片嫣紅,似漫天的流霞。
哐當哐當的聲音不絕,伴隨著嗡嗡的說話的聲音,心下惱怒,卻又不便發作,只等到聲音停下來后才放下了酒杯。
一回頭,不知何時,北堂昊早已經睜開眼睛,死死的,沉沉地緊盯著他。
渾身如進入冰窟,后背一陣發涼,不知為此刻的目光竟有一絲陌生,她訕訕地走上前,從一旁的溫水里的毛巾擰干為他擦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