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芙春以產房血腥味濃重為由,愣是不肯進入,本想和北堂昊說話,可是他在進去之后只傳來了歡聲笑語,自己在外面吹著冷風。
不時地徘徊著。
久候不至,夏月勸道:“小姐身體沉重,如今夜晚寒涼,王爺一時不得空,就等到明日再來看望吧。”
“只會哭鬧的小孩子有何好看的,王爺定是被秦玉染癡迷住了,你進去告訴王爺!”
夏月面色為難,不敢違拗,來到門口時只見王爺坐在床邊看著奶娘懷中的孩子,緊握著秦玉染的手,目光溫柔似水,其間流淌的溫情就令她有幾分艷羨。
身后的汪芙春一直跺腳,她不得不讓人通傳。
得到允許來到王爺的身邊,陪著小心輕聲說道:“回稟王爺,側妃娘娘如今在院子里等候。”
秦玉染臉色微白,虛弱地說道:“妹妹懷了孩子,王爺前去陪著她吧!”
“可是你也剛剛生下孩子呢!”溫和的聲音說不出來的柔情,伸手按上她的紅唇,轉而冷冷地對著夏月說道:“讓你家小姐回去,今日本王不得空!”
夏月連連應是,回去后,果然汪芙春大發雷霆,氣呼呼地走來走去,“一定是秦玉染不肯,仗著剛生下孩子,在王爺面前爭風吃醋。
等到我生下了兒子以后,王爺就得時時地陪在我身邊,哎呦!”
突然她手扶著腰,緊皺著眉頭,夏月嚇了一跳,趕忙攙扶著她躺在床上。
“請太醫來!”她沖著夏月一揮手。
太醫原本在秦玉染的院子里面照顧,聽聞春芳院的動靜,只得急匆匆地前去。
房中緊閉著門窗,秦玉染時時地躺在床上,每日里像個廢人一般,躺在床上只等人伺候。
她渾身不自在,數次想偷偷地坐起來,很快便被守在一旁的北堂昊發現,立時按住,嗔怪道:“你又呆不住了,孩子尚小,無需你操心。”
話音才落,簾子微微地掀開一角,婢女們魚貫而入,有的抬著水盆,有的抱來了長長的艾葉。
房間里面瞬間氤氳出熱氣,恍如仙境,耳畔傳來孩子的哭叫的聲音。
秦玉染心下擔憂,“如今天氣嚴寒,這般下去會不會凍著?”
“王妃請放心!”婆子手腳熟練,將小被子攤在雙膝上,熟練地伸手解下衣裳,“只要半炷香的功夫便可以。”
話雖如此,才剛一放下,脫去了外衣,感到渾身不適,孩子頓時哇哇地大哭了起來。
秦玉染更是如坐針氈,她微微地起身緊張地望著,“趕緊將火盆放在木桶的旁邊,團團地圍住。”
侍女們想上前幫忙,可婆子以她們笨手笨腳為由,愣是獨自一人張羅。
水盆里依舊熱氣滾滾,被子里的孩子身上不著一物,整個人被重重地包裹著。
正當她準備將孩子放入進去時,北堂昊霍然站起來,朗聲叫道:“慢著!”
婆子的臉色大變,訕訕地問道:“王爺,要趁熱洗!”
屋子里彌漫著一股溫熱的濕氣,朦朦朧朧的像是隔著一層薄霧。
北堂昊發現水依舊是滾燙的,大步地走上前去用手探入,瞬間縮了回來,怒道:“小孩皮膚嬌嫩,你就這樣放進去嗎?”
婆子陪著笑,“洗三有講究,越是溫熱的水洗得越是干凈,往后更加一帆風順!”
“王爺!”秦玉染在后面附和說道,“妾身也聽說過。”
淡淡的艾葉的清香味道撲入鼻中,讓人有一絲心安。
“玉染,我們的孩子身份尊貴,哪能夠讓他生下來就受苦呢,如此滾燙的水,就連大人也有承受不住,更何況是他!”
北堂昊一開口,婆子不敢強硬,只得抱著孩子候在一旁。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北堂昊才允許,手在衣裳上擦了擦,瞬間通紅的一片。耳邊響起哇哇哇大哭的聲音。
孩子離開了被子,寒意蔓延,他哭得聲嘶力竭。
北堂昊突然大步跑了過去,將兒子抱了過來,手腳迅速地將被子裹住他,同時立刻招呼眾人,將婆子抓起來。
“王爺,”她惶恐地跪下,“不知奴婢所犯何罪惹王爺發怒?”
將孩子塞給一旁的奶娘,北堂昊將手伸到她的面前,白皙修長的手指此刻一片通紅,密密麻麻地長出了許多的胞疹。
“王爺,您這是?”
目光緩緩地望向水盆中,清水中浸入艾葉后變成了深褐色,就連水汽也帶著濃濃的藥味。
“太醫呢?趕緊將他請來!”
“回稟王爺,太醫在春芳院中!”
北堂昊怔了怔,眉心一動,不悅道:“怎么又在那兒?”
“側妃娘娘說心絞痛,一大早就將太醫請走,如今還在診治!”
“王爺!”身后虛弱的聲音傳來,秦玉染在翠兒的攙扶之下緩緩地走過來。
“你怎么下床啦?”
秦玉染臉色雖然蒼白,望著婆子時依舊抑制不住的憤怒。
她的身體搖搖晃晃的,像是狂風暴雨當中的一片樹葉,千辛萬苦生下孩子,沒有想到才三天而已,就遭人算計。
臉色沉沉地坐了下來,讓翠兒找來放在浸泡在溫水當中的艾葉。
葉片形狀極為古怪,只有幾分相似而已,因為曬干了尋常無人注意,此時被動了手腳,一時也不曾被人發現。
北堂昊拿過葉片,眼中冷冽的光芒掃在婆子的臉上。
“奴婢不知情!”渾身篩糠似的簌簌發抖,連忙擺手,轉身扯過一旁的丫鬟,“艾草是她帶來的!”
小丫鬟面如土色,驚慌的眼淚直流,“容媽媽,明明是你教給我的,還說這是你從家中帶來的,療效更加顯著,才將原來的丟棄!”
“你胡說!”婆子聲音顫抖不安地望向北堂昊。目光掃向其余的幾名丫鬟。
丫鬟們有的出列,贊同道:“小月說的是,這個確實是婆子帶來的,它的枝干粗厚,人也有做洗三的經驗。
我們一一都遵照她的吩咐,當時她還說小孩要用滾燙的水來洗呢。”
秦玉染的身體微微的搖晃,還是翠兒伸手扶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