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長得到翠兒的傳報,他趕忙匆匆尋來幾位北堂昊的好友。
尋常得空時,王爺便會請他們喝酒,其中有位書生模樣的男子懊惱地說道:“昨日我們定好中午小酌一杯,王爺還不曾出現,心情郁悶之下,一連喝了三大杯,下午都醉了呢!”
此刻的他面色酡紅,身子依舊搖搖晃晃的,眾人都未接話,他們個個凝重地望著縣長,“我們和都王爺交情,若是有事,但請吩咐一聲。”
北堂昊憑空消失,簡直匪夷所思,眾人都想知道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竟敢對他下手!
縣長立即向其中兩名男子指派,“你們去向沿街的商鋪打聽著,或許有見過北堂昊的,其余的人的目標是城中的乞丐!”
他們沉著臉,很快四散開來。
縣長待在原地,按理說王爺不該消失的,他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皇上和他是父子,哪有可能為難自己的兒子?
此時腦中突然閃過一個面孔,他搖了搖頭,依舊心思沉沉地轉身回宮。太后早早地派人前來,急催道:“太后尋了大人許久,今日照常在荷花池邊聽曲!”
夜晚荷花微動,坐在暖閣里面,遠處徐徐而來的琴聲悠悠,他未來得及換裝,便被人拉著前去。
太后早已經等候多時,眼見他風塵樸樸,唇角笑意彌漫,“聽說你已經出宮了,真是難得!”
“回稟太后!臣聽聞一位朋友失蹤,才上街去打聽!”
太后臉上的笑意轉瞬即逝,眼眸中閃著精光,“天子重地竟會發生失蹤一事,可曾報官!”
“失蹤的時間并不長,還未及告官!”
太后長長地哦了一聲,旋即嘆息道:“或許和家人有了矛盾,記得小時候,凡有有了心事,總會偷偷地躲起來。
你的朋友還是小孩心性,不曾長大,不過等到長大,變得懂事,也不會消失的!”
太后話中有話,縣長的疑慮更重。
風呼呼地吹打著紙窗,猶如數只野獸在嘶吼,蓋過不遠處的琴音,越發覺得里面的溫暖舒適。
他的掌心一片濡濕,“太后是長輩,若是有晚輩對長輩不敬會如何懲治呢?”他裝作漫不經心地端起手旁溫熱的酒杯抿了一口。
縣長曾經有恩于太后,她不以為意,唇角揚起,笑道:“這就要看對方是誰!”她悠悠地望著窗欞,“若是一頭難以馴服的猛獸,自然是要用對付猛獸的法子!”
笑意掛在唇邊,帶著幾分沁人的寒意。
縣長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急忙掩飾含笑道:“太后說得正是,在太后面前,任何人都是溫順的小貓,那人也是自不量力,太后才是真正的女中豪杰!”
“哈哈,真是奇怪,就連你也會拍哀家的馬屁,看來哀家確實是太兇了!”唇角微微地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陪太后聽完曲子,外面的人也有回應,“今日有一輛可疑的馬車駛向外面的野嶺,車上有一位昏睡的男子,據守城的士兵回想起來,面龐倒有幾分凜然,會不會王爺被人帶出城?”
趁著如今城門未關,縣長立刻帶著人匆匆地來到城外。
之前道路上的印跡凌亂,漸漸地往密林里走,一道長長的車痕赫然出現在眼前,眾人的心中大喜,循著痕跡,只見到一個黑幽幽的洞口。
往里探去深不可測,拿火折子咔嚓一聲,待到點亮之后往里面一照,里面有名錦衣華服的男子倒在里間,身子蜷縮著,面朝里,瞧不清真容。
仗著身形輕巧滑了下去,立即將男子的身子扳正,縣長驚叫道:“王爺!”
可是他依舊緊閉著眼睛,雙唇泛白,渾身冰涼,鼻子里依舊有溫柔的氣息。他松了一口氣,將繩子綁縛在她的腰間,愣是將他拉上去。
如法炮制,縣長出來之后,其余人員將北堂昊身上的落葉拍干,聲聲喚著他的名字,可是他依舊不曾醒來。
有略懂醫理的人瞧著他,立即伸手搭上他的脈象,松了口氣,“只是中了睡覺藥之類的,藥性已經遍行周身各處,須得一日一夜才能醒來。”
四周一片幽黑,偶爾有風吹過,涔涔的落葉發出的沙沙的聲響,踩在厚密的泥地里,眾人肅穆。
悄然無聲,回到了王府后燈火通明,秦玉染最先沖上來,望向緊閉著眼睛的北堂昊,忍不住眼圈通紅。
“別擔心,王爺只是暈過去而已!”縣長將他扶至床上,甫一抬頭,秦玉染雙目通紅,沖著他們感激地福了福,口中說道:“本宮謝過眾人!”
眾人揮了揮手,“王妃請止步,不必相送,好好照顧王爺。”眾人很快作鳥獸散,屋中瞬間安靜下來。
“王爺,王爺!”還不等秦玉染回到床前,汪芙春已經沖了進來,嚶嚶地哭泣著,哀嘆道,“一時間不曾照看到王爺,您就出事了,是妾身的錯。”
秦玉染的面色大變,顯得她時時照管著北堂昊一樣,伏在他的身邊顯得自己是個多余的人。
“王爺好好的,側妃如此的哭泣不合適吧!”不動聲色地將她推開,同時命太醫上前,“剛剛的脈象診得未必準確,再來一次!”
太醫本欲離開,猶豫之間,已經被翠兒再次拉著上前,只得陪著小心請汪芙春讓開。
心下雖是不甘,只得用手帕擦著淚珠,不甘愿地站在外邊,不時地掂腳望著再次診脈的太醫。
捊著胡須,他緊張不安,嘴唇翕動,不安地望向秦玉染。
“是不是有了新的狀況?”
被提醒后,太醫恍然,忙回道:“是的,王妃,在下這就是改方子!”
秦玉染跟著松了口氣,搶在汪芙春的前頭,愣是坐在王爺的身邊,自然而然地抓著他的手,欣慰道:“太好了,王爺,你很快就能醒來的!整個晚上,我都陪著你!”
“你也是!”
汪芙春不甘落于人后,忙搶著叫道。
“你真的確定?”秦玉染面上一沉。
許久守著,為何就不許我呢,汪芙春的目光肯定,柔聲道:“不論王爺躺多久,妾身都愿意一直守在他的身邊。”